這翻出來的卡片,可比他爸爸保存的精致多了,用保鮮膜裹著,水滸卡上的英雄栩栩如生,江陽忍不住坐在地上,一一拿著看起來。
“這是我兒子的。”
張教授坐在一遝書上,看著這些東西說。
“嗯——”
江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怕勾起張教授的傷心事。
張教授沒什麼:“老婆子總能從一些奇怪的細節想起兒子,都是很小的事情,說過的話、玩過的玩具,看過的書,為了不讓她傷心,我就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了。”
這些東西這些年來還是頭一見天日。
“哦。”
江陽還是不知道說什麼,把這些小人物一一裝箱。
張教授笑了笑:“你小子啊,不如你老婆。”
“啊?”
江陽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
“死這個事兒啊,很多人都怕,但又躲不開,於是很多人乾脆就假裝不存在。也有一些人,就很坦然的接受了死這個事兒,所以活著就更努力,也更執著。”
李魚就這樣的人。
所以——
在她外公去世以後,她寫出了《起風了》這首歌。
張教授老婆很喜歡這首歌。
當她得知要李清寧上她的大提琴課時,她那天回來特彆高興。
“你小子——”
張教授認真看著江陽:“真是走狗屎運了,這麼好一姑娘讓你娶走了。”
“那是。”
江陽對這點還是很驕傲的。
“走吧。”
張教授說了這番話,也沒心思整理了。
他站起身,拿上外套,同江陽出門,在關門前的那一刻,江陽看見冬天的陽光從陽台落在客廳的地上,照耀著那些雜亂的東西。
然後——
伴著門關上,一切光芒消失。
他們出小區,買了一些水果,上了公交車,到了醫院,見到了老馮頭。
老馮頭口歪嘴斜,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釉的瓷器,失去了光澤,失去了神采,隻留下了一個軀殼躺在病床上,他說話不清,以至於江陽都不知道老馮頭認沒認出自己。
應該認識張教授。
張教授坐在凳子上,同他說話的時候,老馮頭有反應來著。
坐了一會兒。
忽然。
傳來一股臭味。
老馮頭的老伴懷疑是大便了。
她查看了一下,忙招呼兒子過來,幫著她翻身,幫他換紙尿褲。
看著他們手忙腳亂的樣子,張教授因為照顧過老伴,有經驗,就讓他們讓開:“翻身的時候最彆拖、拉和推,動作儘量輕點,不然會磨破皮的——”
在他們忙碌的時候,江陽看著老馮頭。
老馮頭也在看著江陽。
在對視的那麼一瞬間,江陽忽然很愧疚,愧疚自己沒有把《三體》整個故事告訴老馮頭。在走出醫院時,江陽把自己的愧疚告訴了張教授,“如果當初一口氣講完就好了。”
或者講個故事大概。
張教授回頭看了看醫院,“我兒子一直想去看大海,我也老跟他說有機會,有機會——嗬,我們總覺得,以後一定有時間可以去做想做的事兒,說想說的話,然後突然有一天發生了什麼意外,我們就隻好站在那兒,腦海總盤旋著一個詞:如果——”
他們在公交站牌站定。
張教授語重心長:“你還年輕,有什麼想做的趕緊去做。”
這不是說教。
教書一輩子,這個世界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可說教的了。若留有期望的話,那就是世界和平,國泰民安,江陽一切都好。
江陽應了一聲。
他還好一些。
因為他有一個行動力滿分的老婆。
當一個青銅有王者帶飛的時候,安穩的躺著就是最好的選擇。
但也有許多人。
他們或因生活所累,或彆的原因,想做的一直未能成行,就像他老婆外婆家的鄰居婆婆,總以為有一天會出去旅遊,卻因為各種原因,最終願望化作了背包裡的本。
哎?
江陽忽然想到了廣告方案的靈感。
在《飛屋環遊記》的開始,有一段十分鐘的故事,五分鐘的蒙太奇,講了一對夫妻從探險相識,相伴,相老,夢想去天堂瀑布,卻因為各種事情沒去成的遺憾片段。
完全可以把這一段改成廣告。
而且——
還可以提前借客戶的銀子,鍛煉一下動畫工作室能力,為電影儲備技術。
這一舉兩得的事——
江陽一下子就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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