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殺手的臉色已經變成了蠟黃之色。
聽聞秦宇似笑非笑的話語，他心裡卻是一寒。
對方雖然笑著，但卻根本沒有一絲笑的意思，此言既出，已然隱含著一股無上的絕殺之意。
“秦……秦天師……小的隻不過是奉命行事，小的此行的目的也隻是蓉昌公主，並未招惹秦天師……”
“還望秦天師能高抬貴手，放小的一條生路。”
這位獵命師出身的影子殺手，倒是與之前秦宇遇到的影子殺手很是不同。
最起碼，這廝很是惜命。
在緊要關頭，直接開口求饒起來。
秦宇臉上笑容不減，聞言直接擺擺手道：“難道貧道在你眼裡，竟是個濫殺無辜之人不成？你放心，隻要你夠識趣，貧道便可以饒你一命。”
影子殺手聽了，心頭頓時閃過一股強烈的求生欲，趕忙點頭道：“隻要秦天師不殺在下，天師讓在下做什麼在下就做什麼，不敢有所違逆。”
秦宇搖頭道：“貧道不會讓你做什麼出格的事，隻是有些話要問你。”
“這個……”影子殺手略微沉吟，但還是被強烈的求生欲占據了上風，趕忙改口道，“天師儘管問，在下定不會欺瞞天師。”
秦宇點點頭，臉色冷了下來，而後緩緩道：“你為何要對蓉昌公主出手？”
影子殺手嘴巴張了張，但在秦宇強大的氣勢之下，卻是不敢遲疑，直接回答道：“蓉昌公主是師兄親自培養的爐鼎，現在已經到了成熟的時刻，但目前情勢所逼，必須加快催熟爐鼎。”
“所以師兄便派我將厄運之蛇種在了扶一大師體內，通過扶一大師的本命格，將厄運之蛇孵化，然後種命在蓉昌公主身上。”
“最終，按照師兄的謀劃，不出三個月，蓉昌公主的命盤之中，便會誕生一個六階厄運命格……”
影子殺手一簡短地將此行的原由說了出來。
秦宇眉頭一皺道：“你口裡說的師兄，是誰？”
其實對這個問題，秦宇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不過還是想從影子殺手的嘴裡說出來，從而加以印證。
影子殺手臉色微微一變，內心之中似乎很是矛盾。
顯然，他也不想出賣這個“師兄”。
但抬頭看了看秦宇，影子殺手還是覺得眼前的這位秦天師，要比自己的師兄可怕萬分。
當下是便竹筒倒豆子般地道：“在下的師兄，便是天命司司主。”
這個答案，與秦宇預料的一模一樣。
早在埋骨地的時候，秦宇就已經意識到朝雲帝與天命司合作了。
而且很可能天命司的司主已經和朝雲帝達成了某種默契。
現在看來，確實不假。
“但蓉昌公主是大周皇室，朝雲帝就這麼放心？”秦宇故意問道。
朝雲帝眼中的蓉昌公主，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這是秦宇早就知道的答案。
現在這麼問，秦宇還是想確定天命司司主與朝雲帝的關係，從而判斷出朝雲帝身邊高人的數量和位格。
影子殺手搖了搖頭道：“這件事與其說是師兄暗中謀劃的，不如說是朝雲帝在幕後執掌一切。”
“這位蓉昌公主從小就被種命，這一點，都是經過朝雲帝首肯的。”
“現在師兄就在宮中，與朝雲帝論道。”
話音落下。
秦宇眉頭微微舒展開來。
情勢的發展還在預料之中。
天命司果真與朝雲帝聯手了，而且天命司的司主就在朝雲帝身側。
影子殺手今日的任務，乃是天命司司主與朝雲帝共同派發的。
“嗯……你很誠實。”
秦宇點了點頭，流露出一絲讚許之色，接而話鋒又是一轉道，“以你看來，朝雲帝有沒有對貧道動手的意思？”
其實現在這個當口，朝雲帝已經準備對秦宇出手了。
而秦宇因為信息不對等，一切都在猜測之中。
現在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朝雲帝身側的影子，還不問個清楚？
影子殺手看了看秦宇，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之色，跟著點頭道：“今日早晨，朝雲帝本想外出一趟，但最後卻被他入主大周帝位前的一樁密事纏住了，所以未能成行。”
“當時我就在師兄身邊，看師兄的意思，朝雲帝乃是想親自找天師您……”
果真如此！
多虧了我那日放走了中年人。
秦宇心裡一動，其實今日裡，他已經通過純風的傳信，知道一些朝雲帝的醜事。
那來自江南的秘密，應該是那位中年人放出來的。
沒想到還真牽絆住了朝雲帝的腳步。
“最後一個問題。”秦宇不露聲色地繼續問道，“你在朝雲帝身側，有沒有注意到他有一件可以收斂殘魂的法器？你可曾在那法器中覺察到什麼異常？”
影子殺手搖搖頭道：“朝雲帝是九境巔峰，我隻有八境，根本覺察不到他的氣息，當然……在下根本原因，是不敢暗中探查他……”
“嗯……”秦宇點點頭。
影子殺手的話有道理。
朝雲帝生性多疑，若是每一個影子殺手都意圖暗中探查朝雲帝，那以朝雲帝的行事風格，肯定是不會讓此人活著的。
“好了，貧道的話問完了。”秦宇站了起來，在坑邊俯視著坑裡的影子殺手。
影子殺手心裡一沉，暗道：“這家夥難不成要食言？”
當即冷汗直流，渾身顫抖地道：“秦天師……我隻是師兄和朝雲帝手裡的工具，您要是和他們有什麼仇，便去找他們，小的還有八十歲老母，三歲小兒等著……”
“煩不煩？”下一刻，秦宇擺擺手，打斷了影子殺手的話音。
這位獵命師出身的影子殺手，不但惜命，而且還是個話癆。
倒是和扶一大師有得一拚。
“貧道不會殺你。”緊接著，秦宇給了影子殺手一個定心丸。
按照現在的情勢。
確實不能立刻殺了影子殺手。
因為這廝的任務乃是對付蓉昌公主的。
而蓉昌公主在朝雲帝的眼中，不過是個不通修行、被厄運纏身、行將就木的便宜女兒。
若是這位影子殺手就此死了。
朝雲帝不免會順著蓉昌公主這條線查下去。
而秦宇隻想借助蓉昌公主的身份，再度潛入皇宮。
殺了影子殺手，就等於是打草驚蛇了。
“額……多謝秦天師饒命……秦天師，您是真正的道門之士，依我看……”
影子殺手心頭頓時一輕，開始出言恭維秦宇。
秦宇不耐地皺起眉頭道：“貧道說不殺你，自然不會殺你，但也不能讓你活著。”
話音落下。
影子殺手的臉色直接由紅變綠，楞在當場。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諂媚地笑道：“秦天師您這是說笑了……人怎麼會是不死不生之態……”
既不殺你，也不讓你活著。
這本身就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