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第三代,趙青則準備結合龍族的生物技術,嘗試開發出某種可天然長成符器的生物體,它可以是種下一棵便能日產千噸糧食的異樹,也可以是結著各類零件“種子”的麥穗……
不用精心製造,種下就能主動吸收能量,發育補全的生物機械,似乎有著極其驚人的前景,如果還能添上無性繁殖、自體分裂的特性,那簡直是完美無缺的超級生產線。
……
待到峽江工坊的眾人裝好趙青買下的符器和各種材料,將其放入幾輛特製馬車之時,夜色已然深黑。
雙方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多問些什麼,隻是楚曾兩人也暗地裡打包起了生活的物資,像是準備溜走避會風頭,怕被接下來的大事給牽扯到。
不過,通過“他心通”等方式,趙青也了解到了一些相關的情報:楚流敢於販賣軍方的製式符器,這是因為裝備這款真元重鎧的百勝軍即將換防,前往楚王朝另一端的西北邊境駐守。
由於跟兩塊秦楚相接之地隔了萬裡之遙,防守的目標還是沒什麼實力的西方蠻族,就算泄露了些情報,問題也絕不會大。
同時,想要完美操控此款功能複雜的真元重鎧,也需要適配的功法“神霄掣電訣”,不可能穿上就會使,連看“操作手冊”和訓練都不用。
否則,修行者就得費儘心力去讀懂製造者篆刻在它身上的符文,然後竭力地將真元流淌其中,尋找出和它的符文相融的運轉方法,且效果還會比正版操控法差了一大截。
“除了幾家皇室的秘作匠坊外,‘天工閣’差不多是我們大楚符器製造技藝最高的地方了。”臨行之前,楚流雲遞過來兩份書信,推薦道:“想要根據相關術法來開發‘產糧神機’的話,可以找楚淒風試試。”
“前月,楚帝又在王都選拔年輕才俊,以一柄新煉出的名劍‘玉湘’為獎賞,設下多道關卡考驗,令楚地各宗挑選天才去奪此劍,至今尚未有人解出,關注度越來越高……這個時候暗中跟工坊合作,研製新符器,應該不太會受到彆人的乾擾。”
……
同一時間,長陵虎狼北軍武庫。
當夜策冷、龐魚鼓、祁悲槐等人在內庫深處觀察陣法禁製受損的細節之時,象征著監天司供奉的黑雨傘們則在其他地方分散開來,極其細致的感知著遺留的氣息,搜索著整座庫房的每一寸土地。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等待天色徹底大暗,五頂黑傘下的監天司供奉才逐一和首席供奉韓三石輕聲的交換了意見,總結彙報給了司首夜策冷,卻並未引起她的絲毫神色變化。
直到一名看不出年紀的修行者走進了被嚴密封鎖的查案場所,夜策冷才微微抬起了頭,露出了幾分驚訝之色:“‘劍癡’方繡幕?”
抱著一堆案卷在邊上審視的祁悲槐,深深吸了一口氣,隻見來者簡單地應了一聲,便全無禮節地盤坐了起來,目光看向了那兩個禁製光幕上的人形破洞。
方繡幕的真實年齡不過二十多歲,之所以說看不出年紀,不是歲月沒有在他臉麵上留下印記,而是他的頭發和胡須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修剪過,長發及地,胡須也遮掩了他小半的麵目。
隻是即便長發垂散,如荒草亂長,他的身體依舊有英姿勃發之感,散發著春天般的氣息。
無論是六境巔峰的祁悲槐,還是七境的夜策冷,都根本看不出方繡幕的修為,甚至覺得對方好像就沒有修為,也沒什麼存生感,仿佛一柄深藏在鞘中的利劍。
這便意味著方繡幕可以輕而易舉地接近他們,而不引起警惕心,出手之時搶占絕對的先機,讓人難以反應過來。
“空間開辟之力,是唯有八境往上的古代大能修者,方才可以使得出的手段。”
僅僅是看了一小會,方繡幕就開口表露出了他的看法:“‘靈虛劍門’的各種虛空秘術,雖能提前接觸、運用極少量的這種玄奧,但實際上僅是鏡中花水中月,鑿開了一道八境啟天的縫隙,當不得真。”
“除非潛入者是真正的八境修行者,否則不可能將大量軍械悄無聲息地運送出去,而就算存在這樣的隱世高手。能達到此般境界的人物,也沒理由在乎一些低層次的俗物……”
“所以說,眾多軍械的消失不見,應該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碾作了飛灰,是潛入者故意而為之,從而達到恐嚇秦軍,覺得虎狼軍守備太弱,令人惴惴不安、自相懷疑的效果。
隻是何等劍經能在不驚擾外麵看守的情況下,將許多由極堅硬金屬打造的符器破壞得如此隱蔽且徹底,因為殘留的痕跡幾乎完全消失,這就很難查出來了。”
附近數十名麵色肅然的黑衣官員,眼中都閃現出了異樣的光彩,覺得這多半便是案件的實情,於是立即有人寫起了調查結果的報告。
無聲無息破開陣法禁製潛入庫房,隻需要七境中品的力量,悄然運出大量軍械,則意味著八境級彆的存在,前者也就算了,後者卻是所有人都難以想象,也不願意接受的。
突然冒出個陌生八境,連帶著產生的影響,可以說沒有人承擔得起。
“我也是這麼想的。”龐魚鼓點了點頭:“所以舉辦一場長陵交流會,觀察各派劍經中有潛力達到這等破壞效果的,確實是較好的辦法……帝師大人已經同意了這個方案。”
墨守城也支持開展劍招交流會?夜策冷在邊上聽著,心中若有所思,並不如何意外。
根她所知,墨守城作為一個老人,長陵數個學院曾經的院長,非常欣賞傑出的年輕人,希望他們成長為大秦未來的棟梁,這般能夠激起大秦劍師活力的事情,他自是不會阻攔。
至於元武,這個大秦帝王雖然忌憚與巴山劍場相關的東西,但卻有著喜歡享受萬民擁戴的性格,重視外在的名聲,以表示自己不在王驚夢之下,這多年過去,也該展現出放下往事的“大度”心態了。
一旦召開研討潛入者劍招的長陵交流會,他和鄭袖必有一人會出場,用輿論占據此事的風頭,不過,大概率隻是待在那裡發言,讓手下去辦事,以免泄露修為境界,影響到後續的鹿山會盟。
也不隻知道,那個驚鴻一現的九死蠶傳人,會不會參與這個活動?
根據一些蛛絲馬跡,夜策冷可以肯定,那個人的傳人,現在大概率正生活在長陵一帶,而暗中尋找並默默觀察對方,才是她著力推動此事的目的,什麼武庫失竊,根本不乾她事。
……
又過了一段時間,外麵的梁聯大將軍,也得到了監天司與神都監初步斷案的結果,知曉自己的罪名並不算很嚴重,至少沒被列為此事的罪魁禍首。
饒是如此,虎狼北軍的守備究竟出現了漏洞,疑似埋入了他朝的間諜,不可能完全沒有責任,實際上,儘管有著兵馬司的遮掩,也確實被查出了一些賬目上的問題。
為此,他之前的軍功封賞將會被罰沒大半,改遷為邊郡鎮守大將,不得不去凶險的邊關服役五年,且很可能永遠都回不到長陵的上層,再無封侯的可能。
沒有強大的背景,卻要在如今的大秦追求頂級的官爵,那真是一步都不能走錯,偶然倒黴地摔了個跟頭,就失去了資格,不像某些人有些反複重來的機會。
心中感歎著世事的殘酷,梁聯眼神掃過幾個同樣被放出來、目光卻微微閃爍的手下將領,心中越發僵硬,然後倏地注意到,自己軍靴下方踩著的地麵上,忽然間多出了幾行傷佛用劍尖刻出的小字:
皇後不需要做錯了事的無用之人,但膠東郡不一樣,我們可以另外給你一個機會。
……
兩三個時辰後,千裡之外的巴山東部。
月明星稀的夜空下,一片被月光灑滿的草坡顯得格外靜謐。草坡上稀疏地點綴著幾株灌木,微風吹過,帶起一陣沙沙的聲響。
在這片寧靜之中,兩隻青翎巨鷲正悠閒地享受著它們的晚餐——抓來的幾頭羚牛和野豬,很快令其化為了帶著殘留血絲的幾副骨架。
吃飽喝足後,巨鷲拍打著翅膀,在草坡上嬉戲玩耍。
突然,一條靈活的黑色小蛇迅速接近,闖入了它們的視線,令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用巨大的爪子向著對方輕輕撥弄而去。
一般的蛇類,絕不敢於冒犯這種巨型的鷹鷲,扛不住它們散發出的威壓,所以小黑蛇必然有著不凡之處——並非是相當於五境之上的通靈異獸,而是一個由夏彌製作的煉金傀儡。
若能從煉金小蛇的內部觀察,便會發現它的身體內部滿是無比精巧的機關,驚歎於一枚枚流動著暗金色光芒的精細機芯,高速齒輪的軸心鑲嵌著大塊的剛玉,芝麻粒大小的玄鐵陀飛輪……
超細鏈條纏繞在煉銀軸承上,它們之間的摩擦發出了絲絨般的微聲,宛如一首輕柔的樂曲。這些鏈條和軸承的精密程度,已是達到了“聖手”遊絲級彆的工藝,令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