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真正有恒心練童子功的人,絕不超出十個。
且真正將童子功修練到大成圓滿境界的,近百年來,或許隻有霍休一人。
他的行功數十年未曾間斷一日,氣力之綿長,回氣之迅速,遠非常人所能想象。
僅僅是一瞬間,他便反應了過來,及時調動了一身渾厚內力,淩空揮掌擊去。
但山西雁的武功能被稱為“關中雙絕”,也絕非等閉之輩。
半空中,他的左手猛然一拍,自側麵對上了這一掌,接著輕輕一點地麵,整個人竟翻轉了半個身位,右手成虎爪形,仍朝霍休撲去。
這一招不但變招快,而且出手的時間、部位,都拿得極準,抓功所挾的勁風也極迅猛而有力氣。
隻看這一出手,就知道他在這雙手掌上,至少已有四十年的功夫火候。
山西雁的出手快,霍休躲得更快。他一連遞出七抓,霍休避開了七抓,突然一反手,牢牢抓握住了他的手腕,宛如生出了一隻鐵箍。
霍休的年齡並不比山西雁大上多少,所習練的招式也並不比天禽門高明多少,但兩者之間卻有著難以逾越的巨大差距。
隻因他的“拳、掌、指、爪”招式之中已經生出了靈性,隨心所欲,變化無窮。
此時此刻,山西雁正如一隻撲入鳥網的雀類,儘管不斷掙紮,也絕無逃脫的可能性。
然而,山西雁的臉色卻沒有半點畏懼,霍休也並沒有感到放鬆,因為一旁的霍天青已然再次出手,威勢比之前的山西雁更勝。
非但威勢更盛,而且出招更快,攻向的部位更是人身要害的後心區域。
這是一記小天星的內家掌力,招式變化並不複雜,純以內力為基,專破護體真氣。隻要命中了後心,即使對方的護體內力更加深厚、霸道,也難以抵擋。
昔年大俠鐵中棠與魔教教主獨孤殘決戰於雁蕩絕頂,負傷十三處,全身衣裳被血染透,最終卻震斷了獨孤殘的心脈,所用的正是這一門“小天星”的掌力。
但沒有人想到的是,霍休竟然不閃不避,硬生生受了這一掌,而且還有餘力出招點住了山西燕的穴道,將其擲於地上。
他的藍色衣衫上留下了一個手印形狀的破洞,碎布片四散飄飛。破洞之內,亮起了金燦燦的輝煌光芒。
“十三太保橫練童子功?”地上傳來了無比訝異的聲音。
山西雁強振即將失去意識的精神,有氣無力地發問道。
很多人都知道,霍休主修的是一門童子功法,但他們一向認為,霍休身為天下第一富豪,處境優渥,怎麼可能會忍受痛苦折磨,去修練外家的童子功?
且數百年來,也從未聽聞有以外家功夫為根基的人武功達到了世間巔峰。
因此,霍休所修習的是一門保留先天精氣陽氣的內家童子功,已經成為了武林頂層間的共識。
然而,事實上,霍休不光練就了一身絕頂的內家童子功功力,一身“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的外練童子功,也已經練到了刀砍不入、槍刺不傷的火候。
如果不是過於愛惜自己的性命,霍休甚至有過直接出手對付獨孤一鶴的想法。
同為天下公認最頂尖的高手,他一直相信,自己是隱藏的最深的那一個,也是武功最高的那一個。
於是,霍休憑借著當世頂尖的橫練外功,再加上一件金絲織就的軟甲背心,竟然生生扛住了霍天青的全力一擊,並同時製住了山西雁。
霍天青的臉色已經發灰,他萬萬沒能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聯手襲擊竟然如此迅速地一敗塗地。
現在看來,除非請來天鬆雲鶴兩位師兄相助,剩下的天禽門門人就算一起聯手,也未必是霍休的對手。
望向麵如死灰的霍天青,霍休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他微笑著道:“今日,霍總管死在這裡後,珠光寶氣閣的萬貫家財,很快就可以落入我的手中了!。”
霍天青厲聲道:“陸小鳳、獨孤一鶴他們都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且已經知曉了你的陰謀。要不了多久,你也得死在他們手下。”
“這你就想錯了。”霍休捏了捏他乾枯精瘦的手指。伴隨著劈啪的聲響,他向著霍天青緩緩走去。
“再過上些日子,江湖上就會傳開‘霍天青是青衣樓樓主,謀奪金鵬王朝財富失敗被殺”的消息了,相信你在地下的老父親,與那兩個年近百歲的老師兄,也會為之欣慰的。”
似乎並不急於出手,霍休用一雙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注視著正擺出防守架勢的霍天青,口中與腳下,均步步緊逼。
霍天青目光閃動,忽然發問道:“你準備派出青衣樓殺手去消滅上官飛燕這個人證?”
霍休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已派出了兩批手下,一批便是針對上官飛燕而去的。”
“說實話,在足夠金錢的作用下,武林中的許多大門大派都會為我發聲洗白,其實也用不著除去她。”
“我真正想除去她的理由,是因為她也想取得我絕無可能分享的金鵬王朝財富,且對金錢的渴望竟不下我年輕之時。假以時日,或許會成為我生意上的一大敵手。”
麵對層出不窮的殺手,即使有頂尖高手在身邊隨時守候,也很難防守得住。況且,像霍休這樣陰險狡詐的人,未必不會留有其他更隱秘的手段。
霍天青沉默,連嘴唇都已發白。
原來自己曾經如此看重的上官飛燕,在霍休眼中,竟然是必殺無疑的潛在敵人嗎?
霍休望著似乎已陷入絕望的霍天青,不由得泛起了一個悠然的微笑,繼續道:“迷魂香生效的時間已經過了,是時候昏倒了。”
突然之間,霍天青隻覺天旋地轉,一陣淡淡的異香飄過,似已連站都站不穩了,很快軟倒在了地上,不甘地閉上了雙眼。
原來,之前那四名少年殺手手中的棺材蓋,其內藏有一種迷昏高手的迷魂香。
霍休特意把劑量調低,以減淡它的氣味,使人難以發覺,直到此時此刻,方才完全發作。而他交手所飲下的那杯酒,正是抵抗迷香的解藥。
前來對付霍休的山西雁、霍天青兩人,就這樣落得了前後受製的結局。
望著肌膚泛著死灰色的霍天青,霍休卻沒有立時出手擊斃對方,而是繞著他轉了兩圈,隨即俯身向霍天青身上衣服掏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