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片早已掉光的樹林視線通透，視野儘頭的積雪翻湧，和掀起的枯葉泥土混在一起如浪一樣向北境人的防線襲來。
“穩住！”艾德把長劍側握在腰間，朝躁動不安的士兵們大喊。
第一排士兵將大盾牌底部插進泥土裡讓其更加穩固耐衝擊，第二排手持圓盾和長槍的士兵緊貼在他們身後，後麵還有第三排第四排。北境軍隊為了給後方的平民爭取時間，擺出了一字長陣型，艾德下令哪怕人死光也絕不能放一個屍鬼過去。
翻湧而來的雪浪更近了，前幾排的士兵已經能看清屍鬼那殘破的軀體，在死亡魔法的加持下如瘋狗般不要命地衝鋒。
“穩住！”不遠處的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也喊著同樣的話。
屍鬼不隻有人形，還有狗、狐狸、狼等中型動物，更有鹿、熊等大型野獸，甚至在熊的身上還爬滿了複活的老鼠和蛇，異鬼這一路是見什麼複活什麼。
征招兵中有大量的農夫，他們身強力壯膽子卻很小，讓他們欺負弱小打家劫舍很在行，麵對這種怪物很多士兵們有了逃跑的跡象。身體晃動頭四處亂看，站在後方的軍官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陣中到處都是拿著劍的軍官在踢打士兵：“看向前方！不準後退！”
屍鬼的衝鋒開始加速，它們身體的肢體哪怕在奔跑中被擠掉，隻要兩條腿在依然狂奔不止，身體在跑到，頭上一隻隻發亮的藍色眼睛則死死地盯著北境的活人。
離人類防線還有三十步時，衝在前排的屍鬼突然陷進了雪裡，這裡就是羅柏所說的深溝。
如果是人類掉進深溝多半就喪失戰鬥力了，而屍鬼不怕摔，後麵的屍鬼依然在往溝裡衝鋒，在底部的屍鬼剛要起身時壓在了它們身上，一個疊一個，很快就在溝底填出了一排黑壓壓的軀體，他們在用身體填平溝壑，為後方的部隊鋪平道路。
不用艾德指揮，已經提前接到任務的騎士們朝屍鬼堆扔出了大量火油和野火陶罐。
一個個陶罐砸在屍鬼身上破碎，散發著刺鼻味道的火油大量綠色液體四濺開來。屍鬼不怕壓，堆底部和上方的屍鬼都在不停地動，把這些易燃液體攪得滿身都是。
“點火！”
隨著艾德的怒吼傳開，盾陣後方無數燃燒的火把扔向了屍鬼。
轟~~~
夾雜著些許紅色的綠色火焰竄起三層樓高，一道火牆阻隔了屍鬼的前進。
“嘶~~”
火中的一隻人形屍鬼站起身，即使全身被火焰覆蓋也不知疼痛，它舉起手中的破爛斧頭指向北境人，在發出一聲嘶吼準備再次邁步時，拿著武器的手臂掉落身體開始破碎，沒多久便在火中化為了灰燼。
“這泰洛西產的野火真給勁！”
在北境人的稱讚和骨骼破碎的啪啪聲中，綠色的火牆足足燒了有五分鐘才逐漸熄滅。
“繼續扔火油，彆停下！”看著有些懈怠的士兵，艾德又開始大喊。
就在騎士們準備扔出第二批陶罐時，一批從樹林裡起飛的屍鬼鳥衝進了人群。
“我的眼睛！”
“啊~~~”
從天而降的鳥群蜂擁而至，它們沒有攻擊前排的盾牌手，隻朝手中有陶罐的騎士發起攻擊，慘叫聲此起彼伏。
這些屍鬼鳥是異鬼南下時一路殺的，毛掉光的跟著大部隊衝鋒，這些還剩些羽毛勉強能飛的則作為了異鬼的奇襲部隊。
“前排穩住陣型！不能動！”
好在這些屍鬼鳥的攻擊力不強，穿著厚皮甲的騎士們忍著疼痛把陶罐放到地上後，才開始用手扒開身上啄自己的鳥。
後方的士兵也過來幫忙，把扯下的鳥狠狠地摔到地上。鳥是屍鬼，在地上掙紮了幾下爬起來又跳向身邊另一人的身上。
“得直接弄死這些扁毛畜生！”
士兵們開始發狠，把鳥扔到地上猛踩，直到踩成一灘肉泥完全不能動了才罷休。
濃烈的屍臭味開始在軍陣裡彌漫，被鳥攻擊的人臉上被啄得坑坑窪窪鮮血直流但並不會立刻致命，忍著痛還能拿起劍繼續戰鬥。隻有幾個倒黴的騎士被鷹攻擊扯破了喉嚨，早已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後方的騷亂剛結束，前方的火牆也熄滅了。
“全軍聽命，準備戰鬥！”艾德找了一塊盾牌拿在手上，舉起長劍發出了號令。
吼~~
第一次衝鋒的屍鬼大多是肢體殘缺不全或者枯骨，是異鬼用來送死和探路用的，現在和人類正麵戰鬥的則是體態相對完好的屍鬼。
它們身上還有大量的乾肉，巨大的熊，狂奔的鹿，有的人形屍鬼還有著生前的盔甲和武器。
屍鬼衝撞在盾陣上，人類的黑曜石長槍能刺死它們，它們也能用身體在徹底死透前鋪出一條路。
殺~~~
人類的呐喊，異鬼的嘶吼，兵器的碰撞，還有骨骼破碎聲混雜在一起。
一隻高大的屍鬼雄鹿用長角頂著盾牌，四足踏地一步一步地往前用力，士兵的腳也慢慢地往後滑，巨大的古代巨鹿快要將盾陣頂住一個缺口，好在後方來了四五個士兵一起接住盾牌才穩住陣型。
一排長槍刺出，被黑曜石槍頭刺中的屍鬼雙眼藍光熄滅，立刻軟倒在地。在軍官的指揮下，長槍收回不停地刺出，隨著一批批屍鬼倒地，黑曜石槍頭也經受不住衝擊逐漸開始破碎，一部分士兵退到後排更換槍頭。
“又來了，頂住！”
屍鬼和人混戰在一起，往後方扔去的野火能燒死很多，但也達不到之前在深溝裡堆著燒那種效果。
數量不明的屍鬼攻擊綿綿不絕，殺完一個又來兩個。
巨鹿終於被長槍兵殺死，死去的屍鬼在盾陣前慢慢堆積起來，慢慢地士兵發現屍鬼不再是從正前方進攻，而是從頭頂。
“所有人後撤五步！”
艾德終於下了這個命令。
騎士訓練中很重要的一環就是陣型，在短兵相接特彆是處於劣勢時，一個後撤的命令可能就會讓陣型崩潰。而征召的農夫僅受過為數不多的幾次訓練，讓他們往前衝還行，而往後撤，艾德在下這個命令前猶豫了很久，直到死去的屍骸在陣前堆積太多，不得不後撤才作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