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最差的下田，土壤貧瘠不說，不是發生乾旱就是發生洪澇。這種土地也不會空著，而是種植高粱。高粱抗旱，同樣不吃地力，而且體型高大，可以和雜草爭奪陽光，即便雜草很多的土地也能長的不錯。
低窪地則種植薏苡，這玩意產量低，但是耐澇。
地頭也不會留有空地，可以種上桑樹、紅豆、蔥薑等作物，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總之，能種的土地要種上莊稼。不能種的土地，想辦法也要種上莊稼。絕不能讓任何一塊地空著，即便是再差的土地都要讓其發揮出作用。
“農家確實大才。”栗腹笑著說道。他雖然不喜歡農家的思想，卻不得佩服農家的技術。
農家並沒有單一的從培育種子入手來提高產量。而是通過耕種技術、除草、除蟲、施肥、土壤、水旱等各個角度進行試驗考察。根據每塊耕地肥沃、洪澇乾旱、山地平原等諸多因素，來分配種植每種農作物，達到最優化的效果。
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任何人、任何學派能夠做到這一點。
如果農家能夠活民百萬，即便是思想不合，也不是不能接受，甚至尊敬對方。
“從此以後，我趙國不用再為糧食發愁了。”李牧高興的說道。
“等到拿下河套，我趙國也將擁有河北、河套兩大糧倉，與秦國關中、巴蜀並列。”黃石公說道。
秦國能夠不斷發動戰爭，關中、巴蜀兩大糧倉功不可沒。現在秦國還沒有鄭國渠，產量上可能比不上中原。但是關中沒有兵災，秦國所有的戰爭都是發生在敵人的領土上，國內雖然賦稅重，百姓可能吃不飽，但也絕不會餓死。
而中原兵災不斷，產量再高，一到收獲的時候秦國就來攻打，收不到口袋裡，沒有任何用，更何況產量並沒有比秦國高出很多。
中原沒有兵災的時期尚能過下去，一旦發生戰爭，就要餓死人了。
“報，大王，前線急報。”這時，一名傳令兵從遠處趕來，拱手說道。
“不愧是樂毅。”趙括打開戰報一看，感慨道，隨後臉色一變，樂毅的擔心不無道理，雖然匈奴退回草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得不防，“傳令全軍，加快速度，後天傍晚抵達九原城。”
……
匈奴王賬之中，孤塗麵色陰沉的坐在王座上，頭發有些蓬亂，已經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樂毅一戰讓他清晰地認識到了匈奴和趙國的差距。
匈奴十五萬大軍戰死、走失了大半，隻剩下五萬多和他一起逃了回來，辛辛苦苦征討來的朐衍大軍也沒了，他最倚重的匈奴王騎也隻剩下一半。
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下方各個部落首領開始蠢蠢欲動，休溷、黑姑、諸貉等戎狄對他也沒有了往日的敬畏。
現在擺在他麵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集中全部兵力，與趙國死戰，勝則草原稱王，敗則一無所有。
第二個選擇就是退至草原，將陰山以南所有土地讓給趙國。
前者，可能讓匈奴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後者，所有人之前數月的努力化為雲煙，削弱其他部落的實力不僅沒有達到，反而自己被削弱了實力。
而且……孤塗之前將自己部落一半的草場交給了東胡，換來了十萬兵馬。本想占領河套之後，再出兵奪回來。
草原上拳頭大就是硬道理，彆說這麼做不道義，我們匈奴不講道義。
但現在很顯然是沒有實力奪回來了，而且剩下的一半草場根本無法養活那麼多族人，除非搶奪匈奴其他部落的草場。
其他部落首領也不是傻子，都明白這一點，他們在收到孤塗戰敗的消息之後便商量好，無論孤塗搶占誰的草場，大家都要聯合起來反對。
半晌之後，孤塗緩緩抬起頭，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的臉龐，冷聲說道：“趙軍的實力確實強大，但並非不可對抗，此前一戰趙軍不過是贏在了援軍上麵，如果不是趙飛騎及時趕來，我定將趙將斬於馬下。”
眾人沒有說話，孤塗給自己找了一塊遮羞布，他們沒有必要將其扯下來。
“我欲在樓煩、襜襤、黑姑、諸貉、休溷再征集十萬兵馬，與趙國決戰，定河套歸屬。”孤塗說道。
“單於，我黑姑所有成年男子都已經被您征來了，再征我黑姑就要亡族了。”黑姑王悲聲說道。
戎狄雖然號稱全民皆兵，但也不可能真的所有成年男子都上戰場，後方必定要留有一部分成年男子。
匈奴之前就將黑姑大部分成年男子都征了過來，這一戰即便是打贏了，沒有二十年黑姑也無法恢複實力，若是再征……
“黑姑王言之有理，是本單於急切了。”孤塗起身走到黑姑王麵前，俯身一禮，黑姑王連說不敢，剛要起身回禮，一道刀光閃過，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濺到旁邊的休溷王和諸貉王身上，嚇得兩人麵色慘白。
“去黑姑軍營中隨便帶一個人進來。”孤塗扯下黑姑王身上的狐皮衣，擦乾刀上的血跡，對門口的侍衛說道。
不一會兒，一名男子被帶了進來，見到躺在血泊之中黑姑王頓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從現在起，你就是黑姑王了。”孤塗指著走進來的男子說道，對方叫什麼他不在乎，聽話就行，不聽話就再換一個。
“現在還有人反對嗎？”孤塗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沉聲問道。
無人反對……
樓煩和襜襤聯合起來不是不能和匈奴抗衡一二，但是兩人看了一眼地上的黑姑王，最終還是沒敢出聲反對，他們不敢賭。
匈奴諸部落首領也無動於衷，他們之前已經做好聯合反抗孤塗的準備了，不過既然對方選擇割其他戎狄的肉，那就和自己無關了。
這些戎狄滅亡之後，草場可就是自己的了。
“十天之內，我要見到新兵，樓煩和襜襤可以給半個月時間。”孤塗說道。
眾人唯唯諾諾，不敢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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