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沒有鏡子,弄完之後,他用手機對著陳雪寒拍了一張照片讓他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然後道:“你這幾天也注意一些,脖子上的皮膚被衣領和圍巾遮住看不太明顯,在外麵的時候手就不要露出來了,你這手黑的跟炭烤羊蹄兒似的。”
陳雪寒第一次見識到這麼新奇的玩意兒,覺得好玩兒還有錢賺,對吳邪嘲諷他黑的話翻了個白眼,也沒再提反對的話。
之後的幾天,陳雪寒一直頂著吳邪的臉,在吃飯的時候出去晃蕩一圈兒,回來後就安安分分的呆在屋裡躺屍,暫時迷惑住盯著吳邪的人。
趁著那些人的目標還不在自己身上,吳邪偷偷塗黑臉換上陳雪寒的衣服,趁著晚間的時候去找德仁討論一些關於張杌尋的事情。
德仁這老頭有點摳搜,每次都擠牙膏一樣擠出來一點點,等到吳邪自己再推測出什麼線索之後去問他,他才會笑眯眯的又告訴他下一點點頭緒。
第三天,吳邪再去找德仁的時候,被小喇嘛告知所有的大喇嘛都去了寺廟的最上層討論一些出現了變故的事情,那裡是外人和不夠資格的人沒有權利進入的地方。
吳邪也想參與進去討論,但傳信的小喇嘛告訴他,討論的時間和地點會來通知自己,他不能隨時進入到討論中去。
吳邪有些鬱悶的歎了口氣,打算悄無聲息的原路返回。
在快接近木魚的屋子附近的一個天井時,吳邪忽然看到前方走廊上有一個人,側身站在圍欄柱子邊上,在看遠山上淒美的夕陽景色。
晚霞從對麵的屋簷灑下,微紅的光斑照在他的側臉上,那人身上穿著一件紅白兩色的藏袍,頭發用五彩線紮成了很多很好看的小辮子,和剩餘的長發一起鬆鬆的披在背上。
吳邪靜靜的注視著那個人許久,忽然覺得他的側臉有些眼熟,但由於逆著光,看不太真切。
感覺到有人在看他,那人微微側過頭來往吳邪這邊看了一眼,目光靜止了兩秒,隨後轉身就往遠處走去。
那一眼卻讓吳邪渾身打了個激靈,陡然回過神來,他立即拔腿追上去。
那是“吳邪”的臉,那個人長著跟“吳邪”一模一樣的臉!
他跟著那個“吳邪”一直走了很久,來到了這喇嘛寺裡他之前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喇嘛廟裡有許多許多的小天井,這裡已經非常的荒蕪,沒有一點人煙氣息,聽不到一點人聲。
天井的牆壁上有一些斑駁的佛教壁畫,因為露天,上麵的紋樣圖案已經剝落得知剩下一些色塊,無法辨彆原來的圖案。
那人在前麵不疾不徐的走著,步調很和緩,但吳邪一直被墜在身後,怎麼也追不上他。
走到走廊的拐角處,吳邪這裡能看到雪山之巔的紅日徑直擦過屋簷獸脊上的瓦楞,傾斜著投射下來,那人周身被自然的光暈出了一圈金色的模糊輪廓。
晃眼的光中隻有一道直挺的黑色背影,等吳邪緊追兩步過去,光被陰影遮住,隻這一眨眼的功夫,方才還走在光暈裡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吳邪急忙四下查看,卻在天井中間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
他能肯定,這個人隻是在那裡單純的發呆而已,並不是真正在看什麼東西。
但他就是不敢過去,因為這個背影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在那一刹那,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恍惚了,是不是從光暈中突然跨進了另一個空間。
那是小哥的背影,他穿著一身紅色的藏袍,安安靜靜的坐在天井的石頭上,四周都是積雪,但他似乎一點兒也不冷,而是完全沉靜的進入到自己的世界當中。
吳邪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待了多久,就那麼呆呆的站著,看著那個背影,心說這算怎麼回事?
小哥不是說要十年嗎?他怎麼就出來了?
難道他說的守門根本就是在欺騙自己?還是說,事情又有了新的變故?
又或者,喜馬拉雅雪山的青銅門背後和長白山其實是相通的,小哥直接從長白山偷偷跑到了這裡?
他又想到之前穿著藏袍的“吳邪”,娘的,那很可能就是木魚。
心裡頓時怒火中燒,狗日的,這倆人竟然背著他和胖子在這裡偷偷搞聚會!
瞅瞅這身上的藏袍,他媽都是爺孫同款的!
他當即從走廊圍欄上翻出去,三兩步跑到背影前麵,這一看,夢遊般的憤怒一下子變成了一種帶著沮喪的愕然外加疑惑。
因為他發現眼前坐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和正常人等比例的石像。
一件很新的紅色藏袍穿在石像身上,整整齊齊,頭上還額外戴了一頂白色的絨毛帽子,看上去就跟一個真人一模一樣。
最初的驚愕過後,他就開始思考是誰把藏袍披在石像身上的。
因為他看了,這石像隻是背影很像小哥,但其實隻是用喜馬拉雅山石雕刻出的簡單石像,非常粗糙,完全沒有細節。
他揭開藏袍去找石像的手指,才發現雕刻並沒有精細到手指部分,身體部分非常粗糙,但也能看出是一個人穿著喇嘛服,上半身是赤膊。
他仔細端詳著石像的麵容,心裡疑惑這究竟是誰,木魚引他到這裡來,難道就是為了讓他看到這座石像?
石像並不是沒有準備雕刻,隻是不知什麼原因中途停工了。
讓他驚喜的是,石像的臉部還保留著一些精細的輪廓刻痕,可以大概看出表情和雕刻家的意圖。
吳邪發現,這石像雕刻的臉,就是小哥的臉。
小哥的臉其實相當有特點,他不是一個會淹沒在人群裡的人。
不管在哪裡,隻要你心裡想找的人是小哥,你就一定能第一眼看到他。
但這些都不是讓吳邪最在意的地方,他唯一在意的是這張臉的表情。
他發現,這張臉是在哭——
小哥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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