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布置如此縝密的一個局,有這樣計謀和能力的人,不可能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所以這一切隻是一個幌子。
白慈他們說出那些話的目的,應該隻是為了恐嚇,不斷的提醒他時間在走,在精神上給他施加壓力,讓他產生無窮的緊迫感。
他們想看到的並不是自己做選擇,他們根本不在乎選擇的結果,因為這個選擇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
既然題目沒有意義,那麼他們想要觀察的一定是做題人的反應。
也就是說,方才的那些過程本身就是考試。
假吳邪之所以跑的那麼快,估計也是早就猜中了考驗本身的目的。
所以那家夥一直在用另外一種方式應付考試,而自己還傻不拉幾的在這兒傻盯著人頭看呢。
“時間到了,你到底選不選?”張海杏問道。
“催什麼催。”吳邪瞪她一眼,“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雞婆。”
張海杏不再廢話,上手就解開了綁銬拽他。
吳邪匆忙抓著椅子扶手,急得大叫,“選好了!我已經選好了!”
張海杏停了手,往後退開,抱著手臂冷冷的看著他。
然後就看到吳邪揉了揉被綁得充血發紫的手腕,隔著空氣,往邊上的張杌尋身上一戳,“我選這個,這裡隻有他最像我!”
所有人一下愣住,誰也沒有想到吳邪最後竟然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張杌尋抿嘴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哈——”的笑出聲音來。
這一下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在場眾人互相一看,紛紛麵對麵大笑起來。
就連不苟言笑的張隆半都有些忍俊不禁,原本嚴肅的棺材臉看上去溫和不少。
吳邪被他們笑得一臉懵逼,氣惱道:“笑毛啊你們,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本來就是啊,那些人頭的臉皮蠟黃,死成那樣子,哪個都比不上正站在他身邊活靈活現的白慈更像他了。
“說實話,你是第一個答出如此清新另類答案的人。”張杌尋往前一步站在吳邪麵前,微微屈膝彎腰,眼睛眯的彎彎的盯著他瞧。
他伸手指了指那些一臉衰樣的乾肉們,又指了指自己,問,“你是怎麼覺得,我,跟這些東西能夠放在一起類比的?”
“那你說嘛,老子應該選哪個。”吳邪有些賭氣道,“反正選哪個你們都不會說對。”
“你說錯了哦。”張海客的聲音從吳邪背後傳來,“總有一個吳邪是正確的,就比如我。”
麵對吳邪不可置信的眼神,張海客表情譏誚的衝他擺了擺手裡的紙張,然後交給張隆半,“何苦假扮彆人呢,下輩子記得投個好胎吧。”
張隆半看完紙上的內容,和張海杏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隨即張海杏便從後腰帶上拔出匕首,走到吳邪麵前,讓邊上的張家人重新把他綁起來。
她一邊轉身往架子後麵的門裡走,一邊道:“把他帶過來,我要用小刀一點一點的切,算是他戲耍咱們這麼長時間的懲罰。”
外麵的燈光從敞開的門裡照進去,吳邪看到裡麵有一張半人高的、滿是血汙的石頭桌子,邊緣擺著一張紅木砧板,上麵還有殘留著沒有刮洗乾淨的骨肉沫子。
那是一張貨真價實的屠宰台!
完蛋了!
吳邪眼前頓時一黑。
兩個張家人把他夾在中間架起來,毫不遲疑的往門裡拖,嚇得他雙腿不停往後掙紮,鞋尖在地上摩擦出兩條長長的痕跡。
他的胳膊被人按住卡在石台邊專門澆築鑲嵌在上麵的半鐵環裡,腦袋緊緊壓在砧板上貼著。
剁過骨頭的木板表麵坑坑窪窪,膈得他臉頰生疼,鼻尖出進的氣體裡充斥著讓人作嘔的腥臭味道,整個人仿佛已經被淹在了石台後方盛放切碎後的肉渣的大壇子裡。
森寒的匕首泛著銀光從他眼前一掠而過,一隻冰涼有勁的手壓在他的後脖子上,指尖似是安撫的點了點他頸側的動脈,聲音低沉,“彆怕,我從脊髓開始切,你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就隻疼最開始的一刹那。”
寒意順著脊背攀爬至後腦勺,吳邪終於繃不住了,崩潰的大吼,“我真的是吳邪,你們搞錯了!”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後脖子一涼,有什麼溫熱的東西順著他的脖子流淌到他的下巴上,在餘光中漸漸聚成了一大攤刺目的紅色。
緊接著,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
“你切錯人了……”他用儘全力擠出這麼一句,視線逐漸開始昏暗。
他恍惚著想,自己的腦袋是不是已經和身體分家了。
他感到無比困倦,眼皮不堪重負,終於沉沉的闔上。
張海客夾了一根煙走到石台邊,對張杌尋道:“停下吧,他應該是真的,彆真給嚇死了。”
張杌尋“嗯”了一聲,拔下插在吳邪胸鎖乳突肌後緣中點的阻斷麻醉劑,用棉簽蘸著碘伏在冒血絲的針眼上摁著止血。
張海杏不忿的收起手上的大血包,撇嘴道:“說好的這頭讓給我的呢。”
張杌尋半個眼神也不分給她,蓋住針帽,連同用過的棉簽一起丟進對麵的大壇子裡,“你能打得過我再說。”
“切!”張海杏冷哼一聲,扭頭去洗手上的豬血了。
張海客拿煙的那隻手隔空點了點還趴在石台上不省人事的吳邪,“不把他弄醒?”
“他發燒了,前麵那會兒看他的臉色就有些不對。”張杌尋把吳邪的胳膊從鐵環裡取出來,用濕毛巾抹掉他脖子和下巴上沾的血。
然後單手扶著他背到背上,抬腳往外走,“先讓他好好睡一覺吧,等醒來了再說。”
張海客挑挑眉,跟在後麵走出來,“怎麼不見你對前麵那十幾二十個假貨也這麼細心。”
“你都說了那些是假貨了,那對唯一的一個真的可不得細心一點。”張杌尋背著人出去和張隆半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