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將指了指顧北手中的源稚女:“幸運隻是形容偶然的說法,當龍血的毒碰上他們的血統之後,活下來就是一種必然。”
顧北明悟過來,不是源氏兄弟和繪梨衣有幸運光環,而是他們的血統特殊。
這是來自於上杉越的,整個蛇歧八家最後的皇血,擁有抵抗龍血侵蝕的能力!?
“所以你的進化藥是專門為他們研究的?”
“不不不,你不明白,任何進化藥的藥力都是有限的,最終隻能製造出死侍來,這不是因為藥物的成分還不完善,而是因為進化藥已經超出了基因學的範疇。”
“真正的進化藥是一種煉金藥物,核心成分是古龍之血,尤其是神的胎血,隻要獲得那胎血,那麼無論是誰都有機會造出完美的進化藥,那麼這種進化藥將會被用在什麼人身上呢?”
“那個人必須能夠耐受龍血的毒性。”王將發出輕微的笑聲。
顧北的聲音越來越淡,甚至有些空靈:“所以你和橘政宗把目標放在了源稚生源稚女和繪梨衣身上,你認為他們會進化成完美的龍類?”
“我一直認為隻有用在自己身上才是最保險的辦法,本來想在稚女身上也試試,不過這小子太難控製了,女孩子一樣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毒蛇的心啊!”
“純血龍類能活多久?幾百年,幾千年?還是繭化可以無限重複,生命近乎無限長?”
“壽命突破千年應該不是問題。對於龍王來說,繭化次數可能是無限的,也可能受到細胞分裂次數的限製,我還沒有機會知道。”
“這麼說來如果你進化為龍,可以在王座上坐至少一千年?”
“前提是沒有人把我從王座上攆下去。”
“犧牲那麼多人命,隻為在王座上坐上一千年,並且隨時準備著被新的王殺死,代價是不是太大了呢?”
“代價確實很大,可如果我不在食物鏈中往上爬,我就會失去存在的意義,血腥是高貴,是美,是物種演化的力量!隻有血腥的王是真正活過的,他的臣民都是食物。”
“王在萬眾歡呼中登上寶座,膜拜他的卻都是食物,這種說法聽起來真滑稽。”顧北咂咂嘴說道,“你的國家聽起來就像是一張餐桌,隻有你獨自用餐。”
“王本來就是孤獨的啊,王跟被王統治的東西,是不同的族類。”
“我想你一定沒有過孩子。”
“沒有生育後代的動力,如果生下的是不合格的後代,簡直是我的恥辱。”
“真是有趣的理論……”
可這根本就並非人類的邏輯。
這是龍的邏輯,在龍族鐵與血的文明中,唯有權與力永恒,沒有給親情和愛留下任何餘地。
在龍的世界裡,個體的存在價值就是它擁有的力量,弱者活該被吞噬,強者坐在孤單的、搖搖欲墜的王座上,等待著新的王起來推翻自己、吞噬自己。
龍族的強大,就是用這種究極的進化方式來保證的。
為了進化一切都可以被送上祭壇,包括那些在人類文明中被捧得很高、被詩人無數次讚美的東西善良、慈悲、謙卑、節製、貞潔,乃至於一切的愛。
進化的祭壇中熊熊燃燒,燃燒著那些羈絆著人類的感情。
“感情對你來說是一種多餘。”
“不,任何強大都不應該被感情所束縛!”
顧北失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強大……畢竟我也有深愛的人,而且她也愛著我。”
顧北抽出源稚女戲服上的腰帶,旁若無人地把他綁在自己的背上,用腰帶一圈一圈固定好。
“我突然有個問題。”
顧北提著刀站起身來,黑色的刀鋒上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森森鬼氣。
原本來拘靈遣將中的服靈之法,目的是為了讓使用者可以用極快的速度在短時間內增強自己的實力,但後遺症也很明顯,就是容易導致身體內的各種元炁駁雜不清。
在經過顧北的改良之後,將這項技術用在了武器上,並且用神機百煉煉化在了這把由無數靈魂凝聚而成的鬼刀上。
被這把鬼刀斬殺的人,連靈魂也會被刀徹底吸收,鬼刀也會在不斷的吸收中成長壯大。
王將頗為忌憚地看了一眼鬼刀:“你想問什麼?”
顧北粲然一笑:“也沒什麼,隻是聽你說強者都不應該擁有感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沒有感情的你,會感覺到恐懼嗎?”
顧北悍然衝鋒,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一樣衝向王將,他沒有用八門搬運術瞬移,實際上在這麼短的距離內,無論是衝鋒還是瞬移的速度都是差不多的,瞬移唯一的優勢就是不可預測,但代價就是威力要小一點。
他拋棄了用八門搬運術瞬移的靈活戰法,轉而選擇用最樸實無華的衝鋒來積蓄力量。
周圍的死侍在一瞬間動了起來,他們皆是王駕前的護衛,任何想要傷害王將的都要踏過他們的屍體。
顧北的衝鋒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擋住,死侍堅硬的鱗片根本阻攔不了鋒利的鬼刀,每一次揮刀都會有一道亡魂被鬼刀吸收,鬼刀上的鬼氣也越來越陰森。
梆子聲響了起來,大批大批的死侍潮水般湧了上來,王將隱匿在死侍的海洋當中,雖然肉眼看不到,但顧北早就鎖定了王將的位置,一刀一個死侍,砍瓜切菜一般衝向王將,簡直是夢回當年從南天門一路砍到蓬萊東路的日子。
顧北緩緩揮刀,蕩開林中的霧和露,濃鬱的龍血從死侍的身體中潑灑而出,滲入地麵中。
周圍的樹與花草好像吃了金坷垃一樣飛快生長,不一會就結出了櫻紅色的花骨朵。
鬼刀劈開死侍構成的人牆,露出了被護在中間的王將,顧北一刀落下,飛舞的鬼氣包裹著濃鬱得化不開的恐懼直直從麵具中間切了下去。
一刀兩半,血水橫流。
麵具落下,是一張瞪大雙眼寫滿恐懼的臉。
那張臉看上去極陌生的臉,不是赫爾佐格,也不是邦達列夫。
整容了嗎?
雖然殺死了王將,但顧北心中的疑慮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濃鬱了。
這麼簡單就結束了?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不對?
正當顧北想不通的時候,熟悉的梆子聲再次響了起來,不過這次聲音發出的地方並不在他的身邊。
那是……鎮子上的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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