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顧北占了便宜,但是楚子航並沒有心情跟他計較,而是扶著昏迷的楚天驕放到了沙發上。
他表現得比顧北想的要冷靜很多,至少顧北讓他彆怕,他是真的不怕。
也是,怎麼會怕呢,這可是這個世界最愛他的人之一啊。
他也沒有抱著楚天驕的身體痛哭或者狂笑,隻是淺淺勾著嘴角,顯示出愉悅的心情。
其實楚子航本身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
看到男人的第一眼,楚子航就認出了對方那張永遠刻在記憶裡的臉,即便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絲男人留下的痕跡,他也永遠記著這張刀削斧鑿一般的麵容。
曾經的男人臉上總是帶著玩世不恭的表情,就好像從來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但實際上他記得任何事。
他記得自家兒子最愛吃的東西,記得自己老婆最喜歡聽的歌,知道他們的一切,卻從來不接近他們。
因為他是混血種。
他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出去,但又不得不遠離他們,隻能遠遠的望著自己愛的人過上幸福生活,直到死亡。
楚子航還記得那個男人說過的話,他說:“如果我死了,那麼我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隻有你,你如果也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還說:“兒子,相信老爹,你活下去,我們才有再見的日子啊!”
楚子航記得這些話,每一個字,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態,這幾年來的每一天晚上他都要回憶一遍這件事的整個過程再入睡。
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他還記得這個男人了,如果他也忘記,甚至記憶稍微模糊一點,這個男人大概就會像是從未來到過這個世界。
其實之前楚子航一直認為當時男人說的話隻是為了讓他離開,讓他活下去,直到……
現在。
這張在記憶之中無數次回憶的臉,再一次出現在麵前。
“真的再見了……爸爸……”
楚子航看著昏迷中的男人說道。
“你從哪裡找到他的?”
雖然看到楚天驕身上的盔甲,楚子航就大概猜到了一些東西,但是他仍然沒有擅自下結論,而是轉頭看向顧北提問道。
顧北抓了抓後腦勺:“嗯……怎麼說呢……我感覺你可能接受不了……”
說的也是,任誰知道了自己追殺多年的仇敵和自己被仇敵殺死的父親是同一個人,估計都沒辦法接受。
就連顧北這個神經刀都覺得這劇情狗血過了頭。
“你先說。”楚子航聲音平淡。
“……好吧。”顧北整理了一下措辭,正準備從頭開始,卻突然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小心!”
楚子航也感覺到了不對,在轉身的同時拔出了腰間的刀。
不是村雨,隻是一把沒開刃的鐵片,是用來和身上那件半透明藍色和服搭配的qq小道具。
但是在楚子航手中,這東西與真刀無異。
刀光乍現,隻聽“當”的東西一聲,楚子航擋住了襲擊。
定睛看去,發動襲擊的人竟然是剛才還昏迷的楚天驕!
他現在已經徹底醒了過來,一條戴著臂甲的手臂壓在楚子航架起來的刀上,將表演用的道具刀壓出一個動人心魄的弧度。
緊接著,楚天驕的身體以一個讓牛頓掀棺材板的姿勢彈了起來,另一隻手向著楚子航中門大開的小腹刺去。
楚子航兩手架刀,一時間居然無法抵擋!
論格鬥本能,楚天驕和楚子航多出來不止一個量級。
無可奈何,楚子航一腳遞出,將身在半龍中的楚天驕踹出去,砸在了座頭鯨的豪華實木辦公桌上……好吧,那現在是顧北的辦公桌。
好一出父慈子孝!
顧北反應不慢,一個閃身來到楚天驕身前,然後將他摁在地上。
楚天驕掙脫不能,隻能趴在地上,發出”嗯嗯嗯”之類的讓人聽了容易誤會的聲音。
楚子航也趕緊衝了過來:“爸!爸!你怎麼了!?”
可楚天驕根本就不理會,他喘著粗氣,眼睛通紅,似乎根本就認不出眼前的人。
顧北製服楚天驕,掏出一條法器繩子給他捆住,然後丟到一邊:“正如你所見的,他現在完全失憶了,甚至連身為人的記憶都不存在的了。”
顧北盯著楚子航的眼睛,說出了讓他無法接受的話:“現在的楚天驕並非是名為楚天驕的人類,而是形似人類的野獸,我給他檢查了很多遍,但結果都是沒有異常,就好像他天生就是如此。”
楚子航沉默了,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作為少有的幾個知道雙全手存在的人,楚子航很明白,如果是被顧北判定的結果,那基本不會錯。
也就是說,自己的爸爸並沒有什麼問題。
那他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經曆了什麼?
奧丁對他做了什麼?
顧北歎了口氣,摸出一件東西丟給楚子航。
那是一個破碎的麵具,像是那種戴在古埃及國王的臉上陪他下葬的麵具,不過這麵具已經碎成了好幾塊,然後又被重新拚在一起,破壞了麵具上的沉靜莊嚴。
拿到麵具的時候,楚子航的手抖了一下。
因為這張麵具曾經戴在奧丁的臉上。
他仔細地撫摸端詳那張麵具。
麵具內側表麵上布滿了血管般凸起的紋路,還有類似生物組織的奇怪結構,材質很難判定,倒像是用某種古生物的化石雕刻的。
他有種隱約的衝動,想把麵具扣在自己臉上試試,但還是克製住了,這東西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而且,結合楚天驕身上盔甲,他已經大致猜到了真相。
楚天驕就是奧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