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你男朋友嗎?”
“……不是。”
在對方露出“不愧是明星,還不是男女朋友就開始同居了”的表情之後,江心海第一次認識到了人心難測。
她用把一切拋在腦後的氣勢“蹬蹬蹬”衝上樓,推開房門後,嘈雜的吉他和鼓點傾瀉而出。
“201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樓的二路汽車,帶走了最後一片飄落的黃葉……”
江心海聽到一個沙啞且陌生的聲音在引吭高歌,一股混合著汗臭、羊膻的汽油味撲麵而來。
她被嗆得眼淚出來了,低下頭,抓著喉嚨“咿咿呀呀”地咳嗽起來。
陳涯坐在屋裡“哐哐當當”地敲架子鼓,臉上還掛著笑容,另一個身材矮胖戴鴨舌帽的男人手裡抱著吉他,掃著弦正對著話筒高歌。
江心海被這種突如其來的衝擊性場景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還是陳涯敲了好幾下吊鑔,嘈雜才如同兵馬潮水退去般從房間裡消散。
江心海有點耳鳴,揉了揉自己小巧的耳朵。
“介紹一下,”陳涯站起身說,“心海,這是羅令,羅令,這是江心海。”
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衝江心海點了點頭,說:“你好!久仰大名!”
江心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隨後捏住了鼻子。
她確定了,汗臭味的來源暫且不談,羊膻味肯定是從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不好意思,我剛搬了好多東西,身上都是臭汗。”那個男人不好意思地報赧笑道。
環顧室內,多了兩個巨大無比的紙箱、一個沙發、架子鼓、吉他、電子琴。
江心海指了一下陳涯,說:“沒事,他身上也都是臭汗。”
陳涯指著那男人說:“羅令我朋友,今天剛好過來看我,所以跟他聚聚,剛好幫他練一下他的新歌。”
羅令摟住陳涯的肩膀,說道:“什麼朋友,陳涯是我引路人,引路人!”
“哦。”江心海其實不太懂。
她上下看了一眼羅令,他看上去三十歲左右,身上穿著一件極不合身的墨綠色的短袖t恤,t恤中間印著一個粗糙的卡通頭像,中年人獨有小肚腩凸了出來。
和陳涯一樣,他,也穿著一雙球鞋。
這兩位的穿著品味、土氣和豪放不羈如出一轍,剛才玩音樂時快樂得一批,讓江心海想要叫他們倆球鞋兄弟。
“剛才那是他的新歌?”江心海問道。
“對,名字叫做《2012年的第一場雪》。”陳涯說,“這首歌肯定能火!”
江心海不是很信。
她感覺這首歌不像是唱出來的,像是嚎出來的。或者說,是說出來的。
陳涯突然指著羅令說:“來,把你的彈布爾拿出來,我們再唱一段!”
羅令興奮地搓手:“可以嗎?不打擾你們?”
“可以,唱,讓心海聽聽你的音樂!”
羅令從地上一隻沾滿塵土以至於變成黃黑相間的旅行包,從裡麵掏出來一把具有異域特色的琴。
“這什麼?”江心海問。
“彈布爾。”陳涯說,“一種民族樂器,你聽他這個,感覺絕對不一樣。”
羅令一掃弦,琴弦如同撓著心癢癢似的細碎響起,如同塔克拉瑪乾沙漠上的焚風,吹過一道道沙丘時揚起的細碎沙粒。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西域出生的人,我以流浪為生,”羅令撫摸著自己的胸口說,“我旅行過大漠、草原、群山、高原,我走過大江大河,還有很多人跡罕至的地方。”
“我在用我的腳,和我的喉嚨,一起尋找著我的音樂,我的音樂來自大自然,來自最孤獨的跋涉中,最熾烈的感情。”
“我從之前,就聽說過江心海這個名字,能夠在我的演唱會之前,讓你這樣的名人聽到我的歌,我感到非常榮幸,也非常感謝陳涯老師給我的這次機會。”
說罷,他撥動琴弦,放開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