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楊昌碩帶著閻一婷逃離現場。
出門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陳涯站在原地一聲不吭,路愛愛坐在那裡低頭緘默。
一副離婚夫妻無言相對的畫麵。
“他們怎麼回事啊?”到了門外,確定兩人聽不見後,楊昌碩擦著汗問閻一婷,“怎麼感覺他們氣氛怪怪的?”
閻一婷說:“不怪啊!我感覺,他們兩個非常有戲!”
“有戲嗎?”楊昌碩有點急,回頭又偷看了一眼門裡,兩人還是在那裡傻站著,一句話都沒跟對方說。
“我怎麼覺得,他們這是要黃呢?”
“不不,”閻一婷大大搖頭,“楊老你對這方麵不懂,兩人這明顯是對對方看對眼了,才會這麼拘謹。”
“是嗎?”楊昌碩有點懷疑。
“嗯嗯。”閻一婷點頭,“你看,他們兩個都不對對方說話,顯然是都心動了,才不敢隨便說話,怕引起對方的反感。”
“哦!”楊昌碩恍然大悟。
“喜歡是放肆,愛是克製,要是兩個人一見麵就喋喋不休,那隻能當朋友處,像現在這樣,就說明兩人的感情路線,將來大有可為啊!”
楊昌碩點頭,接著又問道:“那一直這樣也不太行啊?”
“現在估計是兩人不熟,還有點拘謹,”閻一婷說,“他們要增進一點對對方的了解才行,待會兒我們去捧捧哏,把場子熱起來,兩人就肯說話了。”
楊昌碩點頭:“有道理。”
“楊教授,你給人介紹過相親對象嗎?”閻一婷問道。
“介紹過,怎麼了?”
“咱們應該就像介紹相親對象一樣,你是白玉京的介紹人,我是路愛愛的介紹人,我們不動聲色當中,多說說雙方的優點,這樣更容易撮合兩人。”
楊昌碩恍然大悟:“有道理!”
對好口供的兩人走進房間,屋裡的兩個人,竟然和兩人出去時一模一樣,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哎呀,我的事情解決了,再來說說你們的事,”楊昌碩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哎呀,我說啊,陳涯可優秀了,不僅學術成果頗豐,還在自主創業,對不對陳涯?”
這話題轉折之生硬,幾乎有讓人原地立起“注意轉彎”交通提示牌的衝動。
但生硬歸生硬,閻一婷也不能讓話落地,接著說:
“咱們路愛愛也很優秀,她除了學術方麵突出,呃……她還、還有很多男生追求她,不過她都沒答應過。”
“……”
“……”
說完,兩人雙雙沒話了。
因為楊昌碩忽然發現,自己對陳涯學術之外的成就一無所知。
這小子嘴巴嚴實得跟棉褲襠一樣,從來不說自己的事情,神神秘秘的。
而閻一婷那邊則是因為,路愛愛除了學術和長得好看,好像,沒啥突出優點了。
這是個連穿衣服都需要人幫忙的家夥,在她身上找優點,屬實有些難為人。
不過兩人這一唱一和,生硬無比,傻子都知道他們想乾什麼。
路愛愛忍不住偷偷朝陳涯那邊看了一眼,卻發現陳涯也正好往自己這邊看來。
她如同被燙了一下,身體一跳,趕緊挪開視線,靠近陳涯那邊的側臉開始發燒。
她感覺陳涯還在看著自己。
“楊教授,我忽然想起還有一點事,我恐怕得先告辭了。”陳涯突然開口說道。
楊昌碩措手不及:“怎麼了這是?”
“今天認識了路……這位路愛愛小姐,很開心,”陳涯說,“不過打擾大家的時間,也很惶恐,而且我忽然想起,公司那邊還有事情沒做完,不如留個聯係方式,等到她什麼時候有時間,想跟我聊了,下次再約見麵也不遲。”
路愛愛感覺心臟又如同被搓揉撕裂般疼痛起來。
她知道陳涯的意思,他知道,自己不想見他,見他會痛苦,所以他找了個理由回避,把選擇權交給自己,如果自己想聯係再聯係。
這明明是很禮貌的舉動,但路愛愛卻覺得難受得不行。
到此時此刻,她才確定自己的心意,她不是不想見到陳涯,她想,不如說,她想到要發瘋了。
陳涯回避自己,才會令她感覺無比痛苦。
但說不再見麵,不再聯係的是自己,她過往20多年的人生中,頭一次有了拉不下臉的時候,莫名有了不願意鬆口的自尊。
這種自尊實際上,隻是不願意讓他看穿自己有多依賴他。
路愛愛沒說什麼,楊昌碩先急了,道:“不行,你不能走。”
陳涯麵露難色:“楊教授……”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們倆湊到一起,之前你們不是都想見對方嗎?怎麼真見了麵,一句話都沒有了呢?”
陳涯不知該如何解釋:“楊教授……”
“反正就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楊昌碩氣得吹胡子瞪眼,這小老頭也有急眼的時候,“你公司再多事,也給我推了!”
“好了好了楊老,不要這麼激動,”閻一婷趕緊安撫他,“楊老,要不,您先去休息?可能他們倆就是還沒熟,年輕人很容易混熟的,您在這兒,他們倒放不開……”
楊昌碩聽完一想,覺得也有幾分道理,平複了一下心情,指著陳涯道:“那我先走了,反正人我是給你引薦了,你不是想借實驗室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了!”
說完,他拂袖而去,留下了無形的壓力。
房間裡空氣凝重,閻一婷一笑,道:“楊老走了,咱們幾個就彆這麼死氣沉沉了,窩在教室也沒意思,不如,出去走走?”
陳涯表示沒意見,路愛愛此時心正亂,也不置可否。
於是,三人便一起出門。
很快,閻一婷就開始後悔這個決定了。
一開始還好,可能是楊昌碩不在,也可能是換了環境,換了心情,陳涯和路愛愛開始話多起來,並且也十分生硬地建立起了對話。
但他們明明是跟對方說話,卻都朝著自己講!
“婷婷,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他,他最近幾天在做什麼?”路愛愛對閻一婷說。
閻一婷啞然:“你不能直接問他嗎?”
“你幫我問問。”
閻一婷轉頭看向陳涯:“她問你最近在做什麼。”
“最近我還是在做一款遊戲,”陳涯對閻一婷說道,“很忙。真的非常忙。”
良久沉默,閻一婷無奈轉頭跟路愛愛說:“他說他很忙。”
路愛愛這才點頭:“哦。”
陳涯又拍了拍閻一婷的肩,道:“她看上去,好像有點憂傷。”
閻一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不太好告訴陳涯,路愛愛這是因為受了情傷。
“呃,她啊,她最近工作上和生活上受到了一點挫折……”閻一婷胡亂向陳涯解釋。
“咳咳。”
路愛愛在一旁咳嗽了兩聲,閻一婷沒理她,結果她又咳嗽了兩聲。
看閻一婷還是沒理她,她乾脆扯了扯閻一婷的衣袖,說:“你可以告訴他,我因為失戀了,所以心情很沉重。”
閻一婷無語看向陳涯,陳涯咬著嘴唇看她。
這種顏值擺出這種表情,換任何一個女生都受不了。
閻一婷隻好沒好氣道:“她說她剛剛失戀了!所以成天半死不活!”
陳涯點頭:“原來如此。”
閻一婷有點抓狂:“你們倆距離不過一米遠,難道你們聽不到對方說話嗎!”
陳涯和路愛愛兩人不自覺地迅速相互遠離了一點,對閻一婷的抓狂都給出了極不負責任的態度。
“……”
閻一婷感覺自己就好像成了一個翻譯官。
身旁的兩個人明明操著同一種語言,卻相互之間似乎不說話,要自己給對方翻譯一遍才肯回答。
她走在中間,陳涯走在她的左邊,路愛愛走在她的右邊,她嘗試走到路愛愛的另一邊去,讓路愛愛跟陳涯並肩,路愛愛卻馬上躲到她身側了。
她又嘗試了一次,這次卻是陳涯不動聲色地移形換位,兩人就好像實現了某種量子糾纏一樣,就是要在中間隔一個自己。
閻一婷整個人都有點斯巴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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