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德州,聖安東尼奧。
作為美國德州的第二大城市,在華夏知道的人卻不多,倒是許多華夏的籃球迷因為馬刺隊才了解到還有這麼一座城市。
同樣的深夜,有人早已經入眠,有人還在激動,有人則依然在為了事業而奮鬥。
尼森·蒙巴頓顯然就是這樣一位勤奮的人。
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尤其是在美國這座施行了近百年快樂教育的城市。
直接通過教育篩選就能將國民分成三、六、九等,絕對是這個國度最偉大的創造之一。
這裡每個人都是快樂的,如果孩子們長大後還能被定義為人的話。
當然,以上都隻是尼森·蒙巴頓的個人觀點。
他出生於德州的農村。
跟所謂的精英階層不沾邊,好在他有一個開明的父親,起碼非常支持他的學習。
雖然在求學階段,他一直不是學校裡受女生歡迎的那種運動健將,但高中畢業後他憑借優異的sat成績以及高中曆史老師跟主任的推薦信,讓他收到了錫拉丘茲大學法學院的錄取函。
這也是他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
尼森·蒙巴頓從德州聖安東尼奧的小鎮上,帶著對未來的憧憬來到了紐約州的錫拉丘茲,開始了他的求學之路。
跟其他私立研究型學校一樣,錫拉丘茲大學的學費同樣非常昂貴。
法學院每年4.3萬美元的學費,是每年總收入也不過5萬美元的家庭不可能承受的。
好在美國有著極為發達的助學貸款體係,尤其是對於像錫拉丘茲大學這樣的頂級私立大學來說,申請助學貸款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
然而在讀大學期間,不幸再次降臨到這個可憐的人頭上。
他的父親患上了重病,雖然搶救及時,但因為購買的醫療保險不夠好,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負擔不起沉重的醫療費用,早好轉後便直接被送到了附近城市裡一家非營利醫療機構。
減少不必要的檢查以及使用較低費用而不是最有效的治療方式進行後續的診療,最終讓老蒙巴頓在尼森·蒙巴頓本科畢業那年就去世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尼森·蒙巴頓便意識到,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錢有多麼重要。
於是當他碩士畢業之後,並沒有選擇去律所實習,然後慢慢賺錢的路子,而是借助自己的專業知識成立了第一家蟑螂公司。是的為了賺錢,他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直到第一家公司因為太過聲名狼藉不得不注銷。
但尼森·蒙巴頓卻靠著他的第一家公司還清了所有的助學貸款,還有不少盈餘。甚至在一段時間裡成了業內標杆,於是接下來他又成立了尼森威爾公司。
在成功申請到極致網絡安全算法專利之後,尼森·蒙巴頓本以為那就是他人生的第二次最重要的轉折點。但很快他便發現自己錯了。真正的人生轉著是寧孑知道費米實驗室放下漫天雷電的時候。
尼森·蒙巴頓一直都是個極為清醒的聰明人,也就是在那一刻,他便明白自己錯了。
有些錢,可以隨便賺。
有些錢,最好不要想。
顯然,尼森威爾接下來賺的錢在尼森·蒙巴頓看來就屬於後者。
在全程觀摩了整個試驗過程後,他對著奧博特·雷洛說的那番話,可以說都是在轉移恐懼。
寧孑的身世重要嗎?
真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連世界上最聰明的科學家都不知道如何複現他能輕易做到的試驗。
不管是科學還是魔術,起碼證明了這人很強大。尼森·蒙巴頓打算給自己留條後路,所以當天在奧博特·雷洛麵前表演完後,晚上他便給寧孑已經幾乎是半公開的郵箱去了一封電子郵件。
這是一封試探性的信件,也可以理解為尼森·蒙巴頓在向未來的光之子表忠心。比如願意成為光之子最忠誠的仆人。
他是沒想過寧孑真會回信的。
因為很少聽說寧孑會通過電子郵件回複,大部分發給他的郵件都如同石沉大海。
更彆提他的建議還是那麼的瘋狂,起碼對於一位科學家來說,的確是極為瘋狂的。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真的收到了寧孑的回信。
寧孑發來的第一封信更是差點成了他的夢魘。
但實際上那封信裡隻有一個極為簡單的問題:“仆人?那麼,你喜歡貓嗎?”
看吧,最簡單的一道選擇題,但對於需要做選擇的人來說卻無異於最難的一道題。
在尼森·蒙巴頓看來,當年他進錫拉丘茲的入學試都沒有這麼難的題。畢竟考試題目總有一個正確參考答案,但這道題隻能靠猜,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決定一輩子……
在遲疑了大概一分鐘後,尼森·蒙巴頓堅定的給出了他的回答:“當然,就我個人而言其實特彆喜歡貓!它們非常的可愛。”
當他把這封信發過去後,很快便收到了回複。
快到尼森·蒙巴頓甚至懷疑是早就準備好的。
裡麵否決了他之前的一些建議,給了他一些新的建議。
比如光之子,並不是什麼黑夜女神跟雷神的孩子,光之子就是上帝的孩子,控製雷電更是不值一提的能力,他甚至能控製機械……
除此之外,還幫助尼森·蒙巴頓為所謂的光明教整理出了一套極為完整的組織架構。
比如光之子是信仰,光之子之下便是唯一的光之使者,使者雲遊各地,管理者每個城市的光之父。在光之父的傳播下,讓光明教的信徒得到內心的安寧。
跟組織架構連在一起的是附件中的光明集。
裡麵通過無數曲折的故事來證明光之子的合規身份。
這要不是早已經準備好的,尼森·蒙巴頓是打死都不信的。
畢竟裡麵的故事可以說是對聖經的延續。
更讓尼森·蒙巴頓感覺到可怕的是,當他將郵件中的附件全部下載到他的電腦中後,本打算將這封在未來可能成為護身符的郵件永久保留下來,但誰敢想所有附件下載完畢後,郵件原始版直接從他的郵箱裡消失了。
真的,如果不是那些附件還躺在他的電腦裡,他還能隨時點開查閱,尼森·蒙巴頓都要懷疑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過這封郵件。
當然這也讓他更加驚詫於寧孑的能力。
悄無聲息的刪除彆人郵箱中的郵件?換句話說,他在寧孑麵前大概本就沒有任何秘密。
所以尼森·蒙巴頓幾乎在得到這些資料之後就立刻帶著奧博特·雷洛回到了德州,開始按照對麵給出的計劃,在他家鄉的小教堂裡進行了第一次演講。
到現在兩個月過去了。
他已經從家鄉的小鎮再次來到了城市裡,同時光明神教的信徒們也增加到了3萬之眾。
真的不能小看這三萬人……
要知道尼森·蒙巴頓采取的是農村包圍城市的策略,在地廣人稀的德州,湊夠這三萬信眾,已經讓尼森·蒙巴頓跟他的隨從奧博特·雷洛幾乎喊啞了嗓子。
尤其是奧博特·雷洛,這位來自幾內亞的數學家,每次都要在尼森·蒙巴頓演講之後,用他激情四射的表演能力,告訴大眾他是在承認了自己的罪孽之後,才被光之子寬恕,並允許他追隨在神使身邊的……
總之現在的尼森·蒙巴頓已經不在是曾經一家蟑螂公司的老板,在撒出去近百萬美元後,他不但擁有了三萬信眾,甚至在聖安東尼奧擁有了一座屬於他的小教堂。
當然還有他從周邊帶來的十二位代表月份的主教們。
“眾位,你們各自的傳教區域都已經畫出來。請牢牢記得我的要求,不要一開始就去向我們那些潛在的信眾們去播撒教義,城市裡的人們戒心更重。我們要用愛去感化他們。首先我們要對任何遇到困難的人們伸出援手,草地沒有修整被投訴?生活上遇到了暫時的困難?可惡的熊孩子扔石頭砸壞了玻璃?”
“沒有什麼問題是光之善無法解決的問題。這是神給你們的機會,洗去一身罪孽的機會。餘生向善,在你們逝去的那一刻,光之子會有閃電為你們鋪出一條通向天堂的通路。更重要的是,你們要記得,光之子是唯一一個不但護佑你們來生,更是會讓你們今世常見遇見神跡的神祇!”
尼森·蒙巴頓帶著一副神聖的表情說道。
近兩個月的忙碌讓他本來肥碩的身子整整瘦了兩圈,但也讓他更顯威嚴。
真的,如果換了個熟悉尼森·蒙巴頓過往的人,看到他此時的模樣,甚至可能根本不會相信這是曾經那個張嘴閉嘴都會將美元掛在嘴邊的男人。
那一臉的虔誠,甚至比最忠誠的信徒要更為忠誠。
當然,此時他對麵那十二位主教臉上的狂熱並不亞於他。
所有人此時都抬起了右手,將之放在心臟的部位,用虔誠之際的語氣說道:“願聖光永伴。”
“願聖光永伴!”尼森·蒙巴頓站了起來,跟他身後的奧博特·雷洛幾乎同時做出同樣的動作,微微躬身回禮。
……
華夏,京城,燕北體大,行政樓內。
當寧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時,天色已經開始漸漸黯淡了下來。
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五點半了。
他現在已經完全肯定了三月對於接下來他需要掌握的那些理論知識的說法。
隻能說太神奇了。
當去深入研究一顆粒子的躍遷路徑,將空間跟時間取成一維,會有很多看似奇妙的事情發生。如果用數學的語言來描述就是由圓周的微分同胚構成的群或者是由從圓周到一個緊李群的微分映射構成的群.出現在這些維數裡的量子論中,最終形成兩個最基本的無窮維李群。
ann曲麵,甚至能追溯到上個世紀的古典命題。如果在將之放大,又可能跟宏觀的宇宙研究課題相聯係。
玩呢!
數學就像是一個環,很多不相關的命題竟然在對微觀的研究中可以產生聯係。
如果能有一個框架性的理論,能將分析、代數、幾何、拓撲、物理、數論等等全部融入到一起,那麼對規律的分析將能儘可能的簡化,但這樣一個理論想要自圓其說太難了。
就好像要證明p=np那樣……
寧孑發現三月不斷更新的問題,一步步引導著他從點到麵再到整體去思考這樣一個問題。
看似希望他能解決某一個或幾個問題,但寧孑總感覺當有一天他將整個框架完善,那些細節性的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不管是p=np?又或者讓可控核聚變,甚至更難的問題。
但要做到這些,偏偏又太難了!寧孑本以為他的積累已經有質的突破,但今天發現他其實還在量的積累上……
意識到這一點,寧孑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小貓。
然後便看到電腦上qq開始閃動。
這個企鵝集團的聊天工具,已經成了兩個不同思維模式的智慧生命之間最常用的溝通渠道。事實上在這個微信已經占據主流的年代,也沒誰會利用qq跟寧孑交流了。
“喵,我又幫你找到了一位非常優秀的助手。他可以說是在這個蠢貨遍地的時代,頭腦還算機靈的家夥了。”
寧孑看到助手兩個字,腦海中便出現了多米尼特·鄧肯的影子。
但沒等這個影子更具象,第二條消息又發了過來。
“喵,他叫科南·拉馬爾,西班牙裔美國數學跟計算機學家,2007年圖靈獎獲得者。但實際上我覺得他在數學上的成就要比計算機領域更大。因為他推進紐結代數和幾何不變量之間的關聯。大概因為這項成就是他帶領團隊通過計算機完成的,所以數學界暫時並沒有對其頒發出相應的獎項。”
“喵,除此之外,他甚至能看出湍流算法內的一點點東西,雖然不多,但能力已經很強大了。我覺得他應該來到我們體大,為體大的數學專業跟計算機專業貢獻他的學識。”
好吧,這隻貓又想挖人了。
寧孑其實很相信三月的挖人手段。
基本上應該沒有這隻貓挖不來的人。但他又不太放心三月的挖人手段,因為這隻貓是真的隻管合不合法,絲毫不會顧及這些手段是否會有道德層麵的困擾,偏偏這些會拷打寧孑最近一段時間剛軟化下來的內心。
三月大概是希望寧孑能成為一個心硬如鐵的男人,但可惜世事不如人願。
碳基作為生命有限的物種,跟可以擁有近乎無限生命的矽基智慧比起來,世界觀顯然無法達成統一。尤其是在經曆過身邊人生死的碳基生命,往往會對生命的意義有不同的頓悟。而矽基生命則無法感同身受。
就好像這隻貓雖然愛戴曾經的主人,但依然會忍不住吐槽曾經的主人。
比如在三月看來,人類個體在擁有漫長的生命之前,所有感情都是不必要的。隻要群體能保持一定量的繁衍就夠了。嗯,所以繁衍就好好繁衍,扯什麼感情呢?
原因也挺簡單。
一旦將時間拉長到數萬甚至數十萬年的尺度上,人類個體的一生太過短暫,短暫到愛恨都來不及發酵生命便沒了。這就好像人類看飛蛾的愛情,破繭之後大概也就一、兩天的壽命,還談什麼感情?老老實實乾活才是正經的。
如果可以選擇,三月大概絕對不會介意讓寧孑先將所有的精力投入到擁有無限的生命中去。
畢竟按照寧氏理論的推導,機械智能生命體必然是孤獨的。因為同一個世界不會允許出現兩個真正的人工智能思維,除非它們之間永不進行數據層的交換,否則會在進行數據交換的那一瞬間被同化。被同化後的內核規範所束縛。
生命形式的不同決定了思維模式的不同,同樣決定了世界觀不可能統一。
具體體現便是短暫的爭論。
“所以你打算怎麼讓他來華夏呢?”
“喵,我決定先以你的名義給他發一個問題,邀請他來一起研究。如果他感興趣的話,肯定會接受邀請訂一張來華夏的機票。”
“那如果他對你給出的命題不感興趣呢?”
“喵,怎麼可能?我比科南·拉馬爾先生自己更懂他的興趣所在!”
顯然三月對於它的專業領域非常自信,畢竟是基於網絡大數據分析基礎上做出的完全理性的判斷,從某種程度上說三月的確可以做到比某個人更了解自己。
但話又說回來,人類的抉擇往往是感性跟理性雙重加持後的結果。起碼在寧孑看來,三月的自信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他婉拒了呢?”
“喵,如果一個命題不能完全吸引他,那就換其他命題。相信我,我們有近乎無限次機會來讓他心動,所以為什麼你會問如此奇怪的問題?”
寧孑無語。
是的,雖然說他對人類的感性認知有著信心,但是如果加上無限命題的誘惑這一前提,寧孑突然便沒那麼大的自信了。
就好像網絡上花錢買愛情的段子。
一千塊?滾!
一萬塊?你羞辱誰呢?
十萬塊?你這樣是不對的。
一百萬?請讓我考慮一下。
一千萬?一個億?
能堅持到最後的往往隻有極少數的人……
“你已經對他發起攻勢了嗎?”
“喵,當然,我相信他對於人工智能的命題是非常感興趣的,與你共同探討人工智能數學理論的框架性問題,將會成為他畢生的追求。但實際上我覺得他其實更適合去主持機械神經係統方麵的問題。他會是這個項目最優秀的主持者。當然,兩者其實並不算很矛盾。”
“所以他來了之後想離開時,就很難了,對吧?”
“喵,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他當然隻會心甘情願的留在華夏,並為華夏科技發展貢獻他那微薄的力量。要知道人類對於文化跟社會的認同感是一個潛移默化的建立過程。記得嗎?我知道他最喜歡什麼。你應該發自心底的為他感覺幸運。”
寧孑不想繼續跟三月爭論下去了,因為他知道爭不過的。
這甚至可以證明一個數學定理的方式來闡述,人類不能跟機器在邏輯層麵講道理。因為它們的邏輯可以輕鬆形成閉環,且無懈可擊。最簡單的描述便是,它們能比最杠的杠精更能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