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河縣。
細雨紛紛,蕭索的街麵上行人寥寥,原本車水馬龍的鬨市安靜異常,周圍的店鋪也沒什麼生意,顯得很是冷靜。
就連碼頭上,因為雨勢漸大,來往的貨船也少了不少。即便是在鬨市之中,街道上隻能看到男人,幾乎看不到女人。平日裡一些生意極好的胭脂水粉店裡也見不到人影,隻能關門大吉。
這並不是本地風俗不允許女子出門,而是那“地獄繪師”薩十力的聲名實在太恐怖了。
瀧河縣近些時日來人心惶惶,蓋因“地獄繪師”薩十力連續犯下凶殺案。
被薩十力所擄掠的,都是女性。他已經在縣城中連續八次作案,加上在外地殺的三人,一共殺了十一人,每次殺人後,都會將現場布置的極為慘烈。
那幾個女性死者都被人用極為殘忍的方式淩虐至死,其死亡方式也與民間故老相傳的十八層地獄中的刑罰一致。
縣城中的衙役官差,還有幫會中人都調動起來了,在縣城上下巡視了半個月,結果就在兩天前,又有一位縣城花樓中的花魁,也慘遭“地獄繪師”薩十力的毒手。
這也導致瀧河縣風中的各大青樓、妓寮都相繼關門,就是害怕那“地獄繪師”薩十力會盯上青樓、妓寮中的女子。
後來,縣城中的仵作,還有負責調查此案的捕快,也發現了薩十力殺人的一些特征,那就是被薩十力所殺的女子,都是芳齡接近十七,愛穿紅衣,梳墜馬髻,右眼角會有一顆美人痔——目前被殺的幾名女子,多半都有這些特征。
也因為得到了這個消息,城中不少女子都燒掉紅衣,換成素色的衣衫。
……
何中衡皺眉坐在一家小酒樓裡。
他在這裡坐了好幾個時辰了,身形幾乎一動不動,目光冰冷的看著窗外的燈火。
在何中衡的麵前正擺放著精致的茶肴,都是下酒的冷菜。他還點了一杯清酒,隻是很可惜,他現在壓根沒心情去吃,就連那杯酒,也沒有動。
“你就算不吃不喝,也解決不了這個案子,不過……這‘地獄繪師’薩十力也實在是做得太過火了——”
說話的是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的祁白衣,他與何中衡說話的同時,目光從酒樓的二樓窗台,凝視街道另一端的客棧。
“還有,你說斬邪司來的‘客人’,真的能夠釣出那‘地獄繪師’薩十力嗎?”
祁白衣收回視線,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何中衡。
“斬邪司派來的這人,未免太過於膽大了吧?以自身為誘餌,這女人這般亂來,如果萬一失手,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或許吧!”
何中衡一隻手拿著筷子,他有些心不在焉,臉上依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倒是不擔心她,按照之前的分析,她是目前最有可能被盯上的人。”
祁白衣繼續說:“這些天我們暗中放出風聲,說有個愛穿紅衣的漂亮女人,孤身一人住進了這客棧,還找了幾個地痞去找她晦氣,被她一頓暴揍,掃地出門……這消息這幾日也在縣城裡傳開,誰都知道有個江湖女俠進了城,要親手捉拿住薩十力!”
“我知道,這個辦法雖然有點笨,但是對上那個‘地獄繪師’薩十力,還是有幾分成功的可能性。”
何中衡放下手中的筷子,輕歎一聲。
“我分析了三十年前的案宗,又比照這段時間裡案子,發現這人行事非常的招搖,他會把死者的死亡現場,弄得那麼誇張,可能就有這種意圖吧?”
從“地獄繪師”薩十力過去的殺人手法來看,他這麼做的行為明顯是在挑釁追查線索的人。
何中衡從縣衙中的幾位老捕快那裡聽過一種說法,聲稱有些凶手會在殺人後再度回到現場。這麼做除了查遺補缺,毀滅證據外,另一個意圖就是為了追求成就感,欣賞犯罪的成果,用以滿足自己扭曲的心理。
“地獄繪師”應當就是這種人,他會喜歡有挑戰的局麵,若是他知道有人布置下這個粗劣的陷阱,搞不好會感興趣過來一探究竟……
“若是一切如你所料,那麼薩十力一定會踩中這個陷阱!畢竟,那位嫣紅小姐,完全滿足薩十力選擇目標的特征,隻要……隻要,他找到機會與她見過一麵,必然會下決定對她下手。”
祁白衣凝視著何中衡。
“可是,你好像還有些其他想法,對吧?”
“……不好說。”
何中衡略微遲疑片刻,才淡淡地說:“我總覺得,在這個案子裡我們忽略了一些問題,隻是到現在為止,這個關鍵的地方,我們都沒有半點頭緒。”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祁白衣很清楚,自己隻是個大老粗,也是個武夫。江湖道上的事,處理起來也沒什麼好說的……可是碰到查案辦案這種事,也隻能夠依靠何中衡,還有柳玉這一類心細如發的人。
“也談不上,隻是有幾處疑點。”
何中衡皺著眉頭,他是有些發現,隻可惜線索實在太少了,心中也不篤定。
“什麼人?”
街對麵的客棧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