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榮成隻是嗯了一聲，倒是旁邊的馬誠替李榮成說話了：“陸總啊，李先生剛才已經談過公事了，現在公事就不談了。”
“這......”陸景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場麵頓時給尷尬住了。
雖說都是個人的習慣，但是徐蒼很不喜歡這種喜歡擺架子的。要是換成徐蒼是陸景華的境地，他轉頭就走了。
不過，陸景華很看重這次見麵，徐蒼就是個單純陪同，真的不便插話，隻能靜靜地看著。
就在這僵持的氣氛中，一直不吭聲的李榮成終於開口了：“如果是彆的航司，我不想再談公事了，這是我的原則。不過，如果是藍天航空的話，我可以給你兩分鐘。”
說著，李榮成從口袋裡拿出來手機，而且跟現在國內還是按鍵手機不同，李榮成的手機竟然好像是觸屏的。即便是陸景華這樣薪資水平的人，看到沒有按鍵的手機還是覺得有些新奇。
估計這種手機在國外都是最前沿的。觸屏手機在國內要再等五六年才會普及開來。
李榮成將手機平常在沙發上，點出一個秒表計時器，然後點開始計時。
這個舉動讓得陸景華和徐蒼臉色都變了，這真的是帶有明顯居高臨下意味的行為。徐蒼幾乎在第一時間臉色就沉下來了。
陸景華隻是沉默了一下，沒有走，而是繼續說道：“李先生，我叫陸景華，此前波音總部招試飛員的時候我曾經遞過申請。不過，當時沒有收到回複。這次李先生過來，如果可以的話，有沒有類似考核或者測試的安排，我也想參加一下。”
徐蒼在後麵看著陸景華的樣子，不由歎了一口氣。為了自己的夢想，陸景華真的是完全不在意彆的東西。
“哦？”李榮成一挑眉，似笑非笑的：“陸先生，我們波音對於初次申請，要是不通過的話，是沒有相關回複的。”
“我大概知道一些。”陸景華臉上稍微有些掛不住，不過，他變得愈發客氣了：“這次呢，能榮幸遇見李先生，就是......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給一次機會？”
為了一個考核機會，陸景華當真是卑微到了極點。
然而，即便是如此低聲下氣了，迎接陸景華的卻是李榮成的一聲淺淺的輕笑：“陸先生，想來你是有些東西誤會了。雖說我是本次遴選的負責人，但是我們不會做濫竽充數的事情，我們要的是真正的天才......好了，時間到了，想來陸先生應該得到答案了。”
李榮成說話的語氣不重，但是每說一個字都是狠狠地砸在陸景華的心頭上。或許，李榮成並沒有故意針對陸景華，而是真心覺得陸景華就是一個不堪大用的庸才，他隻是在平淡地陳述一個事實。
然而，這樣卻更加刺痛人心。
徐蒼臉色終於是徹底陰沉了下來，他瞄了眼手機屏幕上的秒表計時器，確實已經超過一百二十秒了，但是這玩意真是讓他看得火大。
到這個地步，徐蒼也不想再裝作無事發生了。於是，徐蒼一步上前，左手手指直接點在手機屏幕上，計時器瞬間停止。而他則是一把拉著陸景華：“陸哥，走吧！”
陸景華還是有些猶豫，似乎還想再爭取爭取。徐蒼看陸景華這樣子還不死心，心裡暗罵這小子當真是魔怔了，彆人都這麼對他了，竟然還心存幻想。
可是，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現在的陸景華是不是像極了不久前徐蒼希望讓1566進行d檢的樣子？
一瞬之間，徐蒼竟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便是這片刻的失神，原本就有些躊躇的陸景華掙脫開徐蒼的束縛，還想要跟李榮成談一談。可是，當他看到李榮成的時候，卻是發現李榮成表情凍結地低著頭，默默地在看著沙發上的手機。
陸景華不明所以，也是順著李榮成的目光看下去，瞳孔不由地也縮了起來。
隻見此時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準確無誤地停在了132秒整，不多不少。眾所周知，秒表計時器上的時間不是一秒一秒走的，而是0.01秒這麼走的，想讓時間準確無誤地停在整數上是極其困難的。
不過，雖說有些震驚，但陸景華心不在此，也就是沒有太關注。可當他再將目光移到李榮成身上時，竟是發現李榮成拿起手機已然起了身了。
旁邊的木華航空高層馬誠也是瞟見了手機上的計時器，眉毛挑動了一下，露出一絲訝異。
李榮成沒有看陸景華，而是目光放在了陸景華身邊的徐蒼身上。他注意到徐蒼身上雖然是白襯衫，但是這樣式有點兒像是飛行製服的白襯衫，便是試探著問道：“小兄弟，你是飛行的？”
李榮成說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徐蒼，搞得徐蒼跟小螞蟻在身上爬似的，很是不舒服。
“嗯。”徐蒼懶得跟這人多說話，他可對什麼波音總部的職位沒有半點兒興趣。隨便應付了一聲，便是繼續拉著陸景華往外走。
可還沒有走兩步，後麵李榮成的聲音又是響起來了：“小兄弟，等一下！”
徐蒼是想不管不顧往前走的，可陸景華一聽李榮成要留人，愣是拽住了徐蒼。這下徐蒼隻能不耐煩地轉身回了一句：“怎麼了？”
隻見李榮成離開沙發，走到兩人麵前，舉起自己的手機對向徐蒼：“小兄弟，你再來一次，可以嗎？”
“什麼再來一次？”
李榮成指了指秒表計時器：“把時間停在整數上。”
聽到這話，陸景華愣了一下，就連跟李榮成一起的馬誠都稍稍有些震驚，不過他很快就理解了李榮成的想法，目光死死地盯著徐蒼。
相較於陸景華和馬誠的反應，徐蒼的表現更加的直接，當場翻了個大白眼：“無聊！”
說完，就是準備再拉著陸景華離開。今天著實是晦氣得厲害，遇到這麼個鼻孔往天上長，腦子還不好使的家夥。
然而，徐蒼還沒有轉過身來，李榮成一見徐蒼要走，急忙道：“隻要你能把時間停在整數上，如果候選人有空缺，我可以考慮讓他補上。”
原本都已經心灰意冷的陸景華眼睛都直了，恨不得代替徐蒼去做。
不過，徐蒼卻是狐疑地問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是這次亞太區選拔的負責人，要是候選人有空缺，我有權力自行挑選填補空缺。”李榮成又是敲了敲手機屏幕：“可前提是你能把時間準確地停在整數上，0.01秒的誤差都不能有。”
說到此處，李榮成隻感覺自己的呼吸都開始變得紊亂起來。握著手機的右手拇指按下開始鍵，秒表又開始飛速運行起來。
“可以嗎？”李榮成看到秒表計時器上幾乎看不清楚的小數點後兩位的數字，他開始擔心徐蒼到底能不能做到。
好像在相關研究中，人視覺最短可以感知到三十毫秒的差距，即0.03秒。而要讓秒表停在整數上，誤差可是0.01秒啊。
如果從平常人的生理極限來說，停不停在整數上基本就是靠運氣。所以，李榮成想讓徐蒼再做一次，看看到底是不是運氣。
徐蒼眉毛挑了一下，眼睛半眯起來。若是熟知徐蒼的人便能知曉這樣的表情代表徐蒼已經越來越煩躁了。
可這樣的表情落到李榮成眼睛裡，還以為徐蒼是因為壓力過大所致，甚至還安慰了一句：“沒事，你可以調整一下呼......”
最後的吸字還沒有說出口，隻見徐蒼毫無預兆地伸出右手手指，迅捷無比地在手機屏幕上點了一下。其速度之快，李榮成還是在徐蒼收回右手後才反應過來。
李榮成放下手機，當他的目光落到手機屏幕上的時候就再也移不開了。
151秒！又不是一點兒不多，一點兒不少！
霎時間，李榮成隻覺得自己的心臟瘋狂地鼓動著，他甚至感覺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站在李榮成身邊的馬誠在看到手機屏幕時，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還是一手撐在沙發上才穩住了身形，以一種像是看怪物的眼神望向徐蒼。
跟陷入震驚無法自拔的李榮成以及馬誠不同，狂喜之中的陸景華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徐蒼的舉動是何等恐怖。
然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徐蒼卻是已經厭倦這種無聊透頂的行為，眼見目的達成了，拉著陸景華就要走。他感覺再在這裡呆下去，跟眼前這個所謂的波音亞太區負責人呼吸同一間屋子的空氣，自己的智商都會隨之降低。
興奮不已的陸景華還想要跟李榮成商量若是候選人有空缺如何聯係的問題，卻是被目光呆滯的李榮成推到了一邊。
隻見李榮成緩緩走到徐蒼麵前，慢慢地抬起手機屏幕：“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雖說剛才徐蒼點手機屏幕的時候，李榮成沒有反應過來。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徐蒼點手機屏幕的動作並非一蹴而就，而是在空中有瞬息間的停頓。
然而，就是這個微不可查的停頓才深刻地表明徐蒼不是在亂點，不是在憑運氣，他是真的能感知到0.01秒級彆的變化。
可是，想及此處，李榮成都覺得天旋地轉，這還是人嗎？
徐蒼見李榮成上前，下意識地退了半步，他不是很喜歡李榮成這個人，本能地要跟他保持一個私密距離。
雖說煩得很，可徐蒼還是敷衍了一句：“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就按了唄，還能怎麼樣？不是，你到底說話算不算數啊。”
麵對徐蒼的質問，李榮成才是反應過來，從自己西裝內襯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陸景華：“兩個月後打這個電話，如果有空缺的話，我會跟你說的。”
雖然李榮成是在給陸景華遞名片，但臉一直朝向著徐蒼。
喜出望外的陸景華哪裡還管這些，忙不迭接過名片，好生保存起來了。
一看事兒辦完了，徐蒼推了陸景華一下。陸景華會意，知道徐蒼已經是不耐煩到極點了，忙是跟李榮成和馬誠道彆，兩人便是轉身離開了。
可走了不到十步遠，李榮成又是朝兩人喊了一句：“小兄弟，請問一下你叫什麼？”
徐蒼本不想再理這人，卻是在陸景華的催促下停下腳步，耐著性子轉過身朝李榮成回了一句：“我嗎，我叫徐蒼！”
“徐蒼！”李榮成的瞳孔劇震，待他從震驚中回過神，徐蒼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徐蒼，徐蒼，原來他就是徐蒼，哈哈哈哈哈！”不知為何，李榮成突然仰天大笑，引得屋子裡的其餘眾人都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隻是李榮成身份特殊，即便有些不解，可並未出言詢問。
一時之間，屋子裡就餘下李榮成猶如發狂的笑聲，而站在他身邊的馬誠則是臉色肅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天底下竟然有這般天才！”笑聲漸歇，李榮成一隻手扶在沙發上，另一隻手重重地捂在自己的胸口上，仿若下一刻他的心臟就要從胸膛中跳了出來。
李榮成低著頭，腦子裡還在回想著剛才徐蒼的畫麵，然而他越是回想，越是覺得心驚肉跳。
“馬總，你看到了吧？”李榮成齜著牙，臉上掩飾不住的狂喜。
然而，馬誠卻是歎了一口氣，顯露出無限的感慨：“單從感知能力上來說，我感覺……他當是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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