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音速客機的概念誕生於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即首個實用化的超音速軍機f100佩刀投入使用後,超音速客機就被加入了民航發展的議程中。由軍入民,這幾乎就是高新技術實用的模範化流程。
協和式nrde,其實並非一個正宗的英語詞彙,而是一個法語詞彙。實際上,協和式的研製是有英方提出的,可最後的命名卻用了一個法語詞彙,其中也存在著頗多有意思的內容。
其實,協和式並非世界上唯一一款商業運行的超音速客機,圖144同樣是可以進行超音速飛行的大型客機,隻是在傳播度上要比協和式弱上不少。
協和式飛機1969年首飛,1976年首飛,時至今日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了,也算是一款比較經典的機型了。隻是這款飛機大部分時間都在執行希斯羅機場和夏爾·戴高樂機場到紐約肯尼迪機場的大西洋航線。由於其達到兩馬赫的巡航速度,相比於其他亞音速大型客機,其飛行時間縮短了超過一半,即便票價昂貴,還是受到不少商務人員的青睞。
救護車內,徐蒼好奇地打量著這款頗具傳奇色彩的飛機。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徐蒼頭一次親眼見到協和式飛機。因為就在三年後,這款超音速客機將會徹底停飛。
“我還以為協和飛機隻執行大西洋航線呢。”徐蒼奇怪道:“國內什麼時候也飛協和了?”
由於距離比較遠,徐蒼看不清降落的那架協和飛機的塗裝,更看不清其航徽,也不知道是不是屬於國內的航空公司。
說到這件事,邸清泉就有發言權了,他可是真真正正的內部人員了。隻見邸清泉擺擺手:“不是咱們的,法航的。咱們國內沒有航司購買了協和式,據我所知,連計劃都沒有。”
“怎麼了,為什麼不買?在超遠程的國際航線上,這飛機還是可以的。”徐蒼收回了目光:“就是機翼,發動機布局和輪胎不行,嘖嘖嘖!79年的時候,在杜勒斯機場起飛時,主起落架兩個輪胎爆胎,輪胎碎片直接擊穿了機翼,連帶著發動機也出問題了。事後dgac要求對機翼進行防彈化處理,結果不了了之。一個月後,在杜勒斯機場又爆胎了,也是離譜得緊。”
說起這事兒,邸清泉也是會心一笑,這種事情發生在國內的話,不得被caac罰得昏天暗地的?
“你竟然對協和飛機的黑曆史這麼了解,國內這款飛機的知名度其實也不高。”邸清泉好奇道。
“爆胎不就是協和飛機的一生之敵嗎?”徐蒼聳聳肩。就算最後將協和飛機掃進曆史的巴黎大空難也是因為爆胎。當然了,那次爆胎嚴格意義上來說跟協和沒關係,完全就是紮到了前麵起飛的大陸航空dc10的發動機脫離的金屬片。
“哈哈哈!不過,稍微有些新奇勁的人基本都會對這飛機有興趣的。國外,坐這飛機的除了正常的商務人員,就是懷著體驗目的的嘗鮮乘客了。”邸清泉往已經脫離出來的協和式飛機看了眼,這飛機的造型也的確前衛,三角翼的翼麵布局,機身呈現針狀,發動機進氣口不是常規的圓形而是矩形,而最最新奇的就是它那下垂式的頭錐駕駛艙,遠遠看去,就跟塌鼻子似的,醜萌醜萌的。
就在徐蒼和邸清泉聊天的時候,醫生做好了基礎檢查,跟醫院那邊反饋了下,很快就出發了,而邸清泉則是隨車一起去了機場醫院。
脫離了駕駛艙那刺骨的環境,救護車內還是相當溫暖的,徐蒼的精神也稍稍好轉了些。剛才提起協和式飛機,有一件事徐蒼是比較在意的,那就是協和式飛機怎麼到劍川這邊了。
問了下邸清泉,原來是飛機銷量不好,想要尋求新的買家了。最初協和飛機還是有十幾家航空公司表示興趣的,收獲了超過七十多架的訂單。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少航空公司紛紛終止了對協和飛機的訂單,以致於最後協和飛機隻能在內部自營的航空公司消化,即英航和法航。
這飛機也是一件商品,賣不出去可是要命得緊了,自然要推銷推銷。隨著國內民航市場的逐漸發展,國內的大型航空公司自然就成了潛在的買家。
然而,這種過於超前的機型實在不是憑著一張嘴就能賣得動的。因而,經過某些官方上的協調,協和飛機在國內的漢京,滬上,羊城,烏市,劍川,以及濱江都開通了臨時的國際航線。
這些城市的選擇還是有些規劃的,分彆是國內北部,東部,南部,西北,西南和東北的中心城市,當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推銷啊。
在運營期間,還會邀請國內的大型航空公司上機參觀。與其說是飛航線,還不如說是一場協和式飛機的真機推銷展覽。
據邸清泉說,這幾個城市的臨時國際航線不會持續太久,大約就是一個季度。一個季度後就得全部取消了。
聽得邸清泉這麼一說,徐蒼不由問道:“那國內沒有航空公司真的感興趣吧?”
“剛才不是說了嗎,至少到目前為止,國內航司還沒有購機的計劃。”邸清泉看得出來對這款超音速飛機不是很滿意,臉上掩飾不住的不待見:“這飛機除了飛得快,在我看來,真就是一無是處了。為了保證高速性能采用三角翼,以致於低速性能一塌糊塗,而且低空時,那動靜......嘖嘖嘖。說實話,咱們國家在降噪規則上已經算比較落後了,老百姓對噪音汙染的維權意識也不強。可自從這飛機在國內運行開始,機場周圍居民的投訴電話都快打爆了,你說說這飛機的落地動靜得有多大?”
對於噪音問題,徐蒼倒是深以為然。剛才隔得老遠,那飛機接地時的聲音真的是鬨得徐蒼頭疼。這個噪音問題,在國外其實更加難以棘手。
“所以啊,我不是很看好這飛機。”邸清泉一攤手:“還有就是你說的,這飛機輪胎是個大問題,還一直解決得不理想。就前兩年,這飛機在巡航途中方向舵下段直接脫落了,機身結構強度看起來也是問題。反正如果真有國內航司對這款飛機有興趣,我們局方在頒布型彆認可證的時候會很嚴格。”
型彆認可證是一款航空器想要在彆過售賣的必要證明,而且這個證明不是航空器研發商所在的國家民航局發放的,而是出售航司所在國家的民航局審核發放。
在提交型彆認可證的申請時,還需要附帶相關航空器的圖紙,以便讓相關民航局進行評估。當然,出於對商業秘密的保護,在某些關鍵部分,圖紙內容可以進行模糊化處理。
也就是說,如果某個國家的民航局對某個航空器產生了不好的印象,有的是辦法阻止其在本國內的運行。
徐蒼笑道:“那得有多嚴格?”
“咱們總局的航空器適航審定司司長對協和的意見很大,你說這個多嚴格?”邸清泉笑道。
徐蒼撫掌而笑,如果真是這樣,那基本絕了協和飛機進入國內的可能性。單單是easa對波音777存在一些不好的印象,就讓波音本部極為頭疼了。此刻,caac的航空器適航審定司司長直接對協和飛機表達出明確的喜惡,那協和飛機在國內差不多就是結局注定了。
這樣的話,徐蒼所擔心的問題就不會發生了。
徐蒼不是超人,更不是神仙,他的使命感僅限於身邊說關心的人,至多也就是力所能及幫助同胞。可要他廣博地關愛全世界,徐蒼還沒有那麼高的覺悟。
協和式飛機的失敗是注定的,其飛機本身就存在著諸多問題,不是徐蒼一個人可以改變的,當然他也沒有要去乾預。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至少現在徐蒼完全不具備兼濟天下的能力!
現在徐蒼能做的最多就是不要讓協和飛機進入國內,省得出現什麼不可控的問題。不過,聽邸清泉這麼說,看起來自己是多慮了。
既然確定協和飛機不會進入國內,那徐蒼也懶得再管了。隨口問了一句:“關於那個協和飛機的臨時航線,既然基本可以確認不會引進,那有沒有可能提早關閉航線?”
“嗯?”邸清泉愣了一下,他好像是品出些味了:“你好像對協和飛機的意見很大啊?”
徐蒼翻了個白眼:“就是個晦氣玩意兒,還是讓它少點兒來國內。”
“哈哈哈!”邸清泉大笑起來:“你這意見真的是挺大的,雖然我不曉得你哪來這麼大意見的。不過,這件事可不好弄。特許開通的臨時航線是上麵的意思,咱們可沒有能力乾涉?”
“上麵?多上麵?”
邸清泉認真道:“很上麵!”
“哦!”徐蒼這下大概知道是什麼層次了,於是也打消了提前關閉協和在國內航線的念頭。
“算了,由它去吧,跟我沒關係。”徐蒼自己嘟囔著。
機場醫院距離機場隻有五分鐘不到的路程,相當之近。徐蒼到了機場醫院後做了一個比較細致的檢查,發現的確情況不嚴重,不過還是住院觀察一下。
得知徐蒼傷勢不重,在谘詢醫生徐蒼可以轉院後,邸清泉直接聯係了漢京的民航總醫院。邸清泉的意思很簡單,就算要靜養住院,那也是到民航總醫院去。那邊都是民航的專業人員,怎麼治,怎麼養都比較有經驗,而且要是真出了涉及體檢合格證的相關問題,也可以就近解決。
正好,近日邸清泉也打算回漢京去了,想著等徐蒼稍微休養兩天,便是跟著他一齊回漢京。這次玉龍的運輸任務是他硬把徐蒼拉過來的,後麵因此而產生的問題,邸清泉都覺得自己有責任替徐蒼清除掉。
其實,彆看玉龍運輸任務事關百萬人的生命。可實際上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甚至在承擔方的藍天航空也有很多人不知道此次事件。
隻是在當天的晚間新聞裡劃過去一條有關玉龍地震的消息——因地震而產生壩體龜裂的玉龍水壩在經過搶修後已排除隱患,確保下遊玉龍市區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這條消息很短,甚至不少人即便看到了也不會過多關注。但是,這條新聞背後,徐蒼所付出的東西是很多人都不曾知曉的。
......
在徐蒼休養時間裡,藍天航空運行副總裁辦公室裡,陸景華正在給羅勇彙報徐蒼運輸當天的所見所聞,尤其是飛機陷入螺旋後,徐蒼以神乎其神地手段將飛機落地的事情。
說實話,羅勇在聽到陸景華的報告後,產生出來了一種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去評判的感覺。單單從操縱技術上來說,羅勇覺著自己已經跟徐蒼不是一個維度的了。
在心底裡,羅勇一直有一個疑問,像飛行應是一個熟練工種,真正的技術應該是從經年累月的磨礪中越發紮實的。即便有悟性好的,那也隻是精進快慢的問題,哪有一出道就直接滿級的?這也過於離譜了!估計打娘胎裡開始學飛機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想到自己也曾經被稱為天才,技術級彆轉得那是一個快啊,否則也不會一直爬到運行副總裁的地位上。可單從飛行技術的天賦上跟徐蒼一比,當真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蠢物。
都說人比人,氣死人,隻是這對比也過分強烈了,羅勇心底裡是有些接受不了了。
就像陸景華所說的在玉龍機場,徐蒼以極其誇張的螺旋直接接著陸的手段,在羅勇耳中,甚至講到第三遍才完全理解。
光是要理解這個操作,羅勇就費了些勁,更彆說在臨場決斷時,電光石火間將一切全部梳理乾脆並完美執行出來。
“算了!”在嘗試從徐蒼角度看待當時情況後,羅勇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凡人跟天才的腦回路完全就是平行沒有交集的,還是不要自取煩惱了。
羅勇將試圖理解徐蒼的操縱的念頭徹底驅除後,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吩咐起陸景華:“關於玉龍的運輸飛行,全部配合局方調查即可,不用有任何方麵的修改。”
在某些事務上,航空公司即便不敢騙局方,但是施展些春秋筆法也是常有的事情。不過,玉龍運輸任務應該沒有進行某些修飾的必要性,即便在那次飛行中出現了不少極為離譜的操作,比如徐蒼單人駕駛飛機。
說真的,若非在運輸任務前,局方考慮到玉龍機場的損傷,因而刻意放寬了安全方麵的規定。否則,光是在玉龍運輸任務上,藍天航空做的那些事情真夠吊銷營運執照了。
“羅總,你是說全部?包括不穩定進近,低於限製高度飛行,還有徐蒼的那些事情?”陸景華猜得到局方會在玉龍運輸任務上對違規現象表現出一定量的容忍。畢竟玉龍機場那情況還要顧忌實際航班的條條框框的話,那真就是沒得飛了。
可畢竟不是陸景華當麵跟局方談的,他並不曉得局方的容忍度到底是多大。
“沒事。我跟邸總師聊過了,局方那邊不會有意見的,問什麼,說什麼即可。”羅勇罕見地露出一絲笑容:“還有就是......不久後,局方會撤銷此前對我們的航班削減的處罰令。我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機隊的那些人因為航班削減,大家心裡都有怨氣。你可以適當放出些風聲來,提振提振士氣。還有,跟檢查員們宣貫一下,各類檢查的通過率可以恢複正常了。”
飛行員的薪酬跟飛行時間是直接掛鉤的,沒班飛,那工資就得要直線下滑。而且,藍天航空的處罰令是連著兩個的,時間有點兒太長了,機隊的飛行員已經開始產生不滿了。
雖說在領導們眼裡,飛行員也不過就是高級一點兒的牛馬。可再怎麼說,會開飛機的牛馬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需要稍微區彆對待一下。
像是此前因為大量的航班削減,導致飛行員的航班計劃也開始大幅下降,以致於有些脾氣大的飛行員開始鬨上工會了。
當然了,工會什麼的基本就是個擺設,除了節假日發一些無足輕重的小禮物,其餘時刻就跟空氣似的透明。想要工會替飛行員出頭,那真是母豬都會上樹了!
不過,領導嘛,還是要臉的,不想做得太難看,所以就開始動了歪腦筋了。機隊這邊就私下知會各個檢查員,讓他們提高最近一段時間各類檢查的難度,以此掛掉更多的飛行員。
而且,公司的心思也相當深。那些有背景,有人脈或者會鬨事的飛行員還是跟以前一樣,故意掛掉的基本都是沒背景,沒權勢,沒人脈的三無飛行員,而且這些飛行員大部分老實本分,就算意識到可能被針對了,也不敢鬨事。
一旦在某些檢查掛了,那勢必就要被停飛,在停飛的時間裡,公司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不給他們安排航班了。另外,這種因為停飛不飛航班跟排不出計劃不飛航班不是一個概念。
前者停飛的情況跟請事假類似,隻要在某日曆月裡存在一天,那這個月的績效工資就可以直接腰斬,而且生產激勵同樣可以歸零。
而如果僅僅是因為沒有航班而休息,航空公司依舊需要支付大量的薪酬。計算下來,就算是最低級彆的副駕駛,公司每月也能剩下來好幾千,更彆說高級彆副駕駛,甚至機長教員了。
另外,如果檢查不過的話,通常飛行員都要被要求到公司上行政班,便可以正當地白嫖勞動力,簡直一箭三雕。
不過,飛行員也不是傻子,這種事情做多了,就算飛行員嘴上不說,心底裡可記著呢!所以,這類政策還是適可而止比較好,就算是竭澤而漁也要做到可持續性的。
其實,陸景華也非常反對這個欺負老實人的做法,奈何人微言輕。
“對了。”羅勇說道:“你跟飛標說一下,給總局打一個申請,就是關於對徐蒼功勳飛行員的申請。”
陸景華笑道:“這事兒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