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說山航在乘務員的製服設計上非常具有眼光,天藍色的柔滑麵料上潑灑著零落碎雲的質感,給人一種靈動輕盈的氣息,尤其是在腰身上的線條,更是能體現出乘務員曼妙的身段。
徐蒼的目光躍動,從起初的驚訝很快就轉為驚歎起來。在這個時代,乘務員的製服都還是比較板正的,著實算不上好看。山航這種既大氣,又豔光四射的製服造型的確能吸引不少注意力。
或許是徐蒼在乘務準備室駐足太久,很快一名身材極為高挑的乘務員緩步而來,臨到近處,徐蒼才是發現對方跟自己竟是差不多高了,這樣的身高在女性圈子裡已經是相當少見了。
若是鄧文佳在此,一定能分辨出來,這名乘務員正是他的妻子李菲菲。
李菲菲走到徐蒼前麵不遠處,略微分辨了下徐蒼的樣貌,似乎跟航班信息中徐蒼的證件照有些相似。不過,她倒是沒有直接詢問,而是輕笑道:“是有什麼事情嗎?”
“哦,沒有。”徐蒼看了眼李菲菲,很快又是將目光投射到了其他乘務員身上。
李菲菲發現徐蒼還在看彆的乘務員,不由笑了起來:“你還是頭一個這麼放肆地在這邊看人的副駕駛啊。”
山航的乘務製服的確顯身材,引得飛行員多看上兩眼倒是正常之事。隻是像徐蒼這般過來乘務員準備室,當著一眾乘務員的麵,肆無忌憚地看,還是相當少見的。
不過,李菲菲發現徐蒼的眼神之中倒是沒什麼淫邪之光,頓時有些好奇了。
“請問一下,你知道乘務製服是誰負責設計的嗎?”徐蒼收回目光,認真詢問道:“還是說服裝設計是由彆家公司外包的?”
徐蒼記得藍天航空的製服,包括飛行和乘務的,全是外包給彆家的。飛行員製服倒是沒什麼,反正各家航司大同小異,隻是那乘務製服著實是難看了些。
藍天航空的乘務製服采用的是酒紅色的主色調,是真真正正的主色調,從上麵的小馬甲到下麵的職業短裙儘是酒紅色的,樣式又極為死板,彆說給人加分了,倒是平添了著裝人幾分老氣。
李菲菲一怔,卻是沒想到徐蒼會問起乘務製服的事情,這倒是頭一遭了。合著徐蒼不是在看美女,而是在看衣服啊。
“我們製服是由外廠負責生產的,但是樣式和花色則是我們自家設計的。”李菲菲說道。
徐蒼眼睛一亮:“客艙部還負責設計製服?”
製服生產外包倒是可以理解,這設計卻是由山航自己完成,這山航客艙部當真是多才多藝啊。
“差不多吧,準確來說,是我提交的最初設計。”李菲菲笑靨如花,顯得有些驕傲:“我進公司前就是做服裝設計的,公司在征求關於乘務員製服的意見時,我直接提交了一份設計初稿,然後公司就是按照我的稿子改的。”
徐蒼頗為驚訝地打量著李菲菲,心想著山航怎麼這麼多人才,藍天航空跟山航一比那真是死氣沉沉,沒有半點兒活力。
突然,徐蒼有些激動地向前一步,逼近李菲菲,此舉著實嚇了李菲菲一跳,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徐蒼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馬上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是說你有沒有想法換個工作環境?”
李菲菲秀眉挑動:“你是說跳槽嗎?”
“對啊!你們乘務員更換公司應該限製很少吧。”徐蒼點點頭:“在薪酬上肯定是往上提的。”
李菲菲有些腦子發懵,這徐蒼的腦回路實在是過於跳躍了。過來這邊不看美女,看製服,見著自己問完製服設計,接著就問跳槽的事情,李菲菲完全跟不上徐蒼的想法。
其實,徐蒼的想法也很簡單。他發現山航這邊的人才實在是太多了,且不說吳泰明那幾個未來的民航骨乾,像是鮮通這樣的老資曆的地麵教員也是難得一見的。
徐蒼覺著就算一時半會兒回不去,那好歹也得給洱海基地輸送些人才。前些天,鮮通已經向他保證後麵願意去彆家公司支援,那以後洱海基地發展後的地麵理論就有負責人了。現在瞧見李菲菲這樣的好手,那未來客艙部的領導似乎也有著落了。
李菲菲那靈動的眸子在徐蒼臉上打量一番,發現徐蒼似乎是認真的,這讓她著實苦惱:“我應該是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沒事,沒事,你現在不用急著下決定,再考慮一下。”徐蒼當即打斷了李菲菲的話,然後拿出手機:“你看方便的話,我留個你的電話,你要是有些想法,跟我聯係就好。”
然而,此言一出,李菲菲杏眼圓睜:“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
“啊?”徐蒼捧著個手機,有些茫然地看著隱含嗔怒的李菲菲:“什麼意思?”
隻見李菲菲狠狠地瞪了一眼徐蒼:“現在你們要手機號碼都已經能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了,我差點兒都信了你的。”
徐蒼這才明白李菲菲是誤會自己變著花樣搭訕要號碼了,馬上辯解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對你沒興趣,我就對製服有興趣。不是,也不是對你沒興趣,就是......不是那種興趣......”
說到最後,徐蒼自己舌頭都快打結了。
李菲菲翻了個白眼,看了下手表:“徐蒼是吧,你跟我在這邊耍嘴皮子不要緊,你可彆忘了簽到的事情。”
“嗯?”徐蒼一愣,下意識地瞄了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他竟是完全將酒測簽到的事兒給忘了,已經隻剩下兩分鐘。這還顧得上跟李菲菲說話,那是拉著飛行箱,一路狂奔向飛行準備室。
讓徐蒼陷入腦血栓的是,他忙慌慌地來到準備室,分辨了下航醫席,卻是發現有人已經在弄手持酒測儀了。
沒錯,山航這邊是沒有大型酒測儀的,隻能使用手持酒測儀,可手持酒測儀卻是比大型酒測儀要麻煩。徐蒼過來時,前麵那人還在擺弄手持酒測儀,徐蒼在後麵記得直冒汗。
這可是自己在山航的第一班,雖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可上來第一班就遲到,這著實是過分了些?
徐蒼瞟了眼航醫,瞧見航醫正在悶頭辦事兒,也沒瞧著自己這邊。於是,徐蒼“惡向膽邊生”,趁著航醫沒注意,在還沒有吹酒精的情況下就在酒測記錄本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這動靜被前麵的飛行員給注意到了,他也意識到了徐蒼的小動作。一轉頭,正好跟後麵的徐蒼打了個對眼,四目相對下,兩人皆是一愣。
“老吳?”徐蒼低聲驚叫道,沒想到前麵的飛行員竟然是吳泰明。
吳泰明那大濃眉狠狠地挑動一下,他對於“老吳”的稱謂相當不爽。不過,已然注意到徐蒼小動作後,吳泰明倒是沒有驚動航醫,而是沒有再看徐蒼,而是默默地做完了酒測,然後在徐蒼名字後麵簽了字。
徐蒼趕緊跟著吳泰明把酒測給吹了,然後裝模作樣地簽了字,緊接著跟上吳泰明的步伐。隻是這一跟上,立時發現自己竟然跟吳泰明是一起的,可是他明明記得此前的一副不是吳泰明才對。
莫不是出了些臨時的事情,換了人?
不過,這倒不算是什麼關鍵問題,換了人正好。然而,徐蒼卻是發現當班機長李鴻明似乎是在哪裡見過,略微回憶下,不就是前些天自己跟鮮通在培訓教室“辯論”時,門口圍觀的人員之一?
待到徐蒼走近,李鴻明一隻胳膊撐在桌子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徐蒼,搞得徐蒼很是不舒服?
李鴻明身材並不高大,估計一米七都沒有,跟個小老頭似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他的眉毛上挑,臉頰凹陷,顴骨高聳,光是從麵相上來看就是那種相當有心機的陰厲之人。
相較於吳泰明骨架奇大所帶來的壓迫性的凶惡感,李鴻明讓徐蒼感覺到些許排斥性,他很不喜歡這種麵相的人。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哪兒來知道那麼多彆的機型的理論的?”李鴻明笑問道。隻是這副笑臉落到徐蒼眼裡,總覺得有些陰惻惻的感覺。
吳泰明的目光頗為訝異地在李鴻明和徐蒼之間來回變動,他這人並不喜歡打聽公司裡的新聞,因而確實不太了解徐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對徐蒼的認知還停留在漢京那次比較尷尬的初見見麵上,怎麼看上去李鴻明教員是認識徐蒼的,而且似乎有些故事啊?
徐蒼隨口說道:“教員,我就是平時隨便看看,記憶力又比較好而已。”
“嗬嗬。”李鴻明也不答話,就是不明所以地笑了兩聲,然後就不說話了。
徐蒼額頭上青筋都冒出來了,他最是煩這種脾氣古怪的人。其實脾氣古怪無所謂,徐蒼自己思維方式就比較跳躍,所以很多人其實跟不上徐蒼的想法。但是,徐蒼在正常時候不會因為他人跟不上自己的想法而產生不悅的情感同時表露出來。
可某些脾氣古怪的人不僅僅思維跳躍,還要逼迫他人順從自己奇異的思維方式,若是他人不符合,還會因此而惱怒或者產生一些讓他人感覺到不適的表達,這就非常不好了,也是徐蒼倍感無語的。
不過,他也沒興趣在這種事情糾結,生活中太常見了,要是個個都動氣,那自己的肝可受不了。
徐蒼一邊弄航前資本,一邊偷看吳泰明。吳泰明一開始在看航行通告,結果徐蒼的小動作實在是過於明顯了,以致於吳泰明本來就黑黑的國字臉徹底跟抹了鍋底灰似的。
大約五分鐘後,吳泰明默默地將筆放下,然後跟李鴻明說要去上衛生間。等吳泰明一走,徐蒼馬上也找了個理由跟了上去。
徐蒼剛出來飛行準備室,迎頭就撞上了等在外麵守株待兔的吳泰明。
吳泰明身子本來就很壯,徐蒼猝不及防下被他狠狠一捏後頸,脖子不由自主地一縮,然後吳泰明直接將徐蒼給提到了走廊儘頭。
一直到周圍無人,吳泰明才是將徐蒼放開。
徐蒼摸著自己的脖子,有些生氣:“能不能不要碰我的脖子?”
全身上下,徐蒼就脖子部位最為敏感。即便是最親密的人,後世身為枕邊人的秦心都曉得不要亂碰徐蒼的脖子。
“那你倒是能不能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你有毛病吧?”吳泰明還窩著一肚子火呢。剛才過去的那幾分鐘,徐蒼每隔十秒就要偷瞄他一眼。一個大男人偷瞄另外一個男的,光是想想這個畫麵,身為鋼鐵直男的吳泰明就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徐蒼扭了圈脖子:“我什麼眼神,我就是分析一下你的情況而已。”
吳泰明一皺眉:“分析什麼?”
“老......吳老板。”徐蒼差點兒又是脫口而出老吳的稱呼,不過感受到吳泰明幾欲殺人的目光,最終還是生生吞了回去,改了吳老板的稱呼。其實,吳老板的稱呼也是比較奇怪的,至少用在此刻吳泰明身上是這樣的。不過,相較於跟隔壁老王極為相似的老吳,吳老板勉強還是可以接受的。
徐蒼清了清嗓子:“吳老板,你現在還是單身吧?”
“嗯!?”聽到這話,吳泰明就跟被踩著了尾巴的貓,頃刻間都快炸毛了:“你什麼意思?”
徐蒼撓撓脖子,在吳泰明一臉嫌棄的目光中湊近過來:“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子,要介紹你認識嗎?”
吳泰明這個人彆看他麵相比較凶,可實際上內心極為溫柔。又是因為從小是單親家庭長大,所以心底裡極度渴望關愛。
遇到這種情況,有的人可能就會放縱自己。可吳泰明不一樣,他雖然外貌上不算出色,可至少憑著飛行員的工作還是比較容易能找到女朋友的。但是,吳泰明並不會因為自己缺愛就胡亂找個女朋友了事,他認為這是對彆人,也是對自己不負責。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吳泰明似乎還沒有找到另外一半。剛才徐蒼看吳泰明那刮得粗糙不已的胡渣以及皺得不成樣子的襯衫,無不散發著單身狗的清香。
果不其然,現在的吳泰明還沒有找到他未來的妻子。
然而,徐蒼這般突兀的提議直接讓吳泰明倒吸一口涼氣,接著吳泰明口齒清晰地吐出來三個字:“神經病。”
說完,吳泰明揚長而去,他實在想不明白怎麼會有徐蒼這種奇葩。然而,還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徐蒼的聲音:“如果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在晚上去建業廣場,時間最好在九點以後,那邊有可能會有個賣肖像畫的女孩子,你可以試著了解一下。”
建業廣場是齊州北市區的一處巨型廣場,一到晚上,那邊就會支起大量的小攤,算是齊州最大的夜市所在。
在後世徐蒼跟吳泰明熟絡後,吳泰明曾經提及他跟自己妻子的相識往事。按照時間來算,這個時候吳泰明的妻子應該是大學畢業沒多久。因為是美術專業,在未找到合適的工作前,有時候晚上會去建業廣場去給彆人畫肖像,以此稍稍補貼家用。
未來吳泰明夫婦相識便是在建業廣場,隻是徐蒼有意將之提前了一些。作為自己後世最好的朋友,就算吳泰明最後不願意跟自己一起去洱海基地,徐蒼還是期望吳泰明能提早獲得本該屬於他的幸福的。
吳泰明的頭都沒回,但是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徐蒼知道他是聽進去了,這就足夠,至於後麵會不會因此成為自己跟吳泰明關係親密的開始,那就得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