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蒼的任何言語看似有些威脅過度了,可實際上蓉城航空的代表知道要是空客320的禁飛令再持續下去,蓉城航空就非常危險了。
現在蓉城航空還能撐著是因為飛機還沒有到真正需要維護的時候,現在基本就是一些日常的保養即可。等到飛機開始出現陸續的大修,那資金投入就會陡然升高,而且後麵不斷會有飛機到了租賃時間,續租費又是一大筆支出,足以將蓉城航空徹底壓垮。
這次空客320的禁飛時機太差了,正好卡在大量飛機d檢和租賃期滿的時候。因而,頂多再過一個季度,公司的支出能將這幾年的利潤全部消耗一空。
等沒了資金,那就是刮公司的骨血支撐了。
現如今,空客320的調查進度完全沒個盼頭,蓉城航空當真是等不下去了。
“徐蒼,你給我們的這個選擇真的是要命了。”蓉城航空的代表歎了一口氣。
徐蒼麵色淡漠:“我跟你們無冤無仇,要怪就怪你們攤上了王寶田這個人。我已經對你們很客氣了,要是你們還想保王寶田,信不信我把你們整個公司給端了。”
像蓉城航空這種將身家性命全綁在空客上,自身有沒什麼底蘊的航空公司在這個階段並不是多麼難以處理的。
至少如果徐蒼將與空客公司的條件從津門組裝總廠換到整治蓉城航空上,空客公司絕對是樂意的。9451事件確實給徐蒼帶來了一筆極強的籌碼。而且,徐蒼自己心裡清楚9451的確是飛機本身的問題,他敢跟這麼多方麵做交易可不是靠著忽悠,而是當真握著重要的籌碼。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徐蒼不想聯合外人去擠壓“自己人”了。
蓉城航空的代表馬上想到了某些可能性,臉色煞白。旁邊的馬誠有些不耐煩了:“婆婆媽媽的,能不能有點兒決斷?”
“徐蒼,要是我答應下來,這件事最快能多久平息下來?”蓉城航空代表問道。
徐蒼說道:“具體時間我怎麼可能清楚,關鍵是要看空客那邊什麼時候想通。不過,想來也會很快的。”公司的情報能力,現在無論如何都應該知曉iae公司單獨找自己的事情了吧。要是cf的反應速度正常些,現在估計已經開始跟空客方麵溝通了。
蓉城航空代表聽到這話也沒有再猶豫了:“好,就這麼辦!回去我就搜集材料,向局方申請撤銷王寶田的功勳飛行員稱號,請你也要遵守諾言。”
聽到蓉城航空代表終於服軟了,徐蒼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他這人雖說有仇必報,但是並非牽連到彆的人。要是蓉城航空代表死撐著,想讓徐蒼一齊將蓉城航空給辦了,徐蒼還不一定能做出來。
畢竟,蓉城航空裡還有太多普通員工了。飛行員無所謂,一技傍身到哪兒都有飯吃,而且是挺好的飯。可那些普通員工,尤其是地麵行政人員,他們一旦失業,那可是要重頭再來了,而且能不能重頭再來還不一定呢。
不過,總算是沒有發展到那一步,徐蒼還是覺得挺慶幸的。
“放心,我的信譽一向很好的,是吧,馬總?”
馬誠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不過,他雖說看徐蒼不爽,但徐蒼剛才說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至少在前麵徐蒼幫忙搞定波音產能配額的事情上,做的那是一個乾淨利落。
蓉城航空的代表明顯情緒不太高了,嗯了一聲,招呼都沒打,便是失魂落魄地往外走了。而馬誠眼見事情談完了,也準備離開。
結果馬誠剛要走,徐蒼一把拉住了馬誠,笑嘻嘻地湊上去:“馬總,著急走什麼?”
馬誠嫌棄地甩開徐蒼的抓扯,很是警惕地問道:“你能不能不要衝著我笑,我老感覺你又在琢磨什麼餿主意!”
“沒沒沒,我這人心善得很,哪裡有什麼餿主意?”徐蒼的臉皮倒是厚得很,又是靠近了幾分:“我說馬總,你們木華航空這麼大的公司,冗餘人員應該很多吧?”
馬誠頓時蹙眉起來:“你小子有什麼打算?”
徐蒼終於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神色:“既然人這麼多,那勻我們一些?”
木華航空這類巨型公司終歸有人不介意環境條件,隻想著賺錢的人。雖然現在還可以借用藍天航空的一些資源,可馬誠已經同意出讓航司名額了,那麼對於其他人員的招募就該是在日程當中了。
“是這麼勻人的嗎,這不就是挖牆腳嘛。”馬誠真的服了,直接當著自己這個木華航空的高層要人,徐蒼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這怎麼能叫挖牆腳呢,多難聽啊。這應該叫人力資源的合理分配!”徐蒼嬉皮笑臉的:“回頭把我們公司的招聘信息傳給你,你在木華航空那邊宣傳一下唄。”
馬誠額頭上青筋暴起,都快是被氣笑了:“你讓我把你們公司的招聘信息在我們公司宣傳,徐蒼,你沒事吧!”
“說實在的,徐蒼你真的就想在這破地方開航司。我承認你飛行技術很厲害,然而航司經營跟飛行可不是一回事。”
徐蒼笑道:“你該不會是害怕我們發展成木華的競爭對手吧?放心咧,我們走的是中低端市場,咱們沒有競爭關係。”
“中低端市場?”馬誠一怔,心裡起了一絲好奇:“多低啊?”
“你猜這洱海飛羊城的機票是多少錢?”
馬誠咂咂嘴,思索了片刻,說出了一個數:“一千五?”
“高了!”
“一千二?”
“還是高了!”
“不是!”馬誠無語了:“你們該不會賣一千吧,這也太低了。”
徐蒼搖搖頭:“不是一千。”
馬誠頓時鬆了一口氣:“我就說嘛,一千塊錢的機票有什麼好賣的。”
可徐蒼卻微微一笑:“不是一千,是五百!洱海去羊城的機票是五百一張!”
“五百,你開什麼玩笑。”馬誠臉色驟變:“五百一張票,你還賣什麼飛機票,開大巴車算了!徐蒼,飛機是高端的出行方式。把品牌從高端做成低端很容易,可想從低端做回高端就很難了,你不要因小失大。”
徐蒼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反正我就是麵向中低端市場的,沒想做回高端的。”
“孺子不可教也。”馬誠一揮手,不再多說什麼,一步跨出屋外,跟著蓉城航空的代表往院外走去。
徐蒼笑著朝著馬誠的背影喊了一聲:“我說馬總,我後麵把招聘信息發你手機,你可得記得我說的話呐。”
結果馬誠根本就不回話的,直至背影隱沒在了暗影之中,再也不見。
“嘖嘖嘖,脾氣挺大啊。”徐蒼嘟囔道。
跟馬誠兩人談完事情,徐蒼又是上了樓,這才發現譚鶴齡也已經過來了,而在屋裡連秦心都來了。
徐蒼有些奇怪,問秦心:“你來乾什麼?”
秦心拉著徐蒼走到門外,小聲說道:“集團那邊的票務信息反饋過來了。”
他們基地賣票並不是通過藍天航空,而是通過春夏旅業。所以,徐蒼他們並不能特彆及時地了解到機票賣得怎麼樣。
“怎麼說?”徐蒼頓時眼睛都瞪圓了,這可是首航,得是要開個好頭的。
“洱海飛羊城這一段一共賣了十一張票。”秦心說道。
“現在洱海就沒有外地遊客,去的一段無所謂,關鍵是回來那一段。”徐蒼並沒有因為去程慘淡的機票銷售而喪氣,真正需要看的是羊城飛洱海這一段。
秦心嚴肅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全賣完了!我集團的朋友跟我說放出來兩個多小時就基本搶光了。徐蒼,果然低價票就是好賣啊。”
徐蒼這次的機票價格已經不是低價了,而是超低價了。降價比打對折還多,也不怪馬誠聽了,說讓徐蒼不如開大巴車去。
“好,好!”徐蒼也是興奮不已,隻要後麵等洱海的遊客多起來,那洱海飛羊城這一段的人也會越來越多,從而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徐蒼想了下:“算過這兩段的收支沒?”
秦心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些:“粗略算了下,虧了一點點。不過,我已經覺得很好了,畢竟才是開頭。”
這去程的一段基本就是拉空機,就算是回程客滿,加上機票價格太低,利潤肯定是負的。秦心是有心理準備的,所以對於虧本飛航班的反應並不大,甚至說比她預計的要好上不少了。
徐蒼拍拍秦心的肩膀:“萬事開頭難,後麵肯定會越來越好的。我也覺得這個開頭已經非常不錯了,我一開始都做好了兩趟都拉空機的準備了。”
秦心重重地點了點頭,這第一天的票務絕對是給她巨大的信心的。
“行,你去休息吧,還特意起早跟我說這個?”
“我睡不著,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都沒有睡意。一會兒我去眯一下,看看能不能睡著了。”秦心雖然看上去精神很亢奮,但是臉色不太好,明顯是熬夜熬的。
徐蒼推了推秦心:“現在就去吧。票賣成這樣應該能放下心了吧,去吧!”
送走了憂心忡忡的秦心,徐蒼又是回到了準備室。莫尚雲瞧見徐蒼回來了,將看完的放行資料扔給對麵的譚鶴齡,站起身來,朝著乘務組招了招手:“走唄,進場了。”
隨之而來是一陣響亮的歡呼聲,首航航班終於開始了。
......
由於時間太早,徐蒼他們進場的時候,那周圍真是一點兒光亮都沒有,就算開了車燈,路麵都不能看得很清楚,以致於白天就開了五分鐘不到的路,今早花了接近十分鐘。
不過,好在莫尚雲刻意提前了進場時間,這點兒小意外倒是沒什麼大影響。
眾人到了洱海機場的候機樓,裡麵隻有稀稀落落的燈光。機場方麵已經提前將通道都開了,進入大廳後,值機櫃台隻有一處有人,還有一個旅客在拿登機牌,除此之外,那是半點兒人影都沒有。
說實在的,這種氛圍著實跟進了鬼城似的。
一行人在安檢人員略帶好奇的目光中通過安檢通道,一過去就瞧見了自家的登機口。沒法子,洱海機場隻有四個廊橋位,候機大廳一眼就能望到頭。進去後,唯一亮著的登機口便是他們的航班登機口。
“這也太冷清了。”乘務長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她是對洱海機場的情況有所耳聞的,可即便如此,在親眼所見機場的蕭條模樣後,還是感覺到不可思議。
在這種機場紮根,真的能長出茁壯的大樹嗎?
“沒事,以後人就會多起來了。”徐蒼在剛才聽到了秦心所說的票務信息後,信心大增。這裡確實很蕭條,但是也意味著這裡會是無比廣闊的藍海。
走在最前頭的莫尚雲聽見徐蒼的衷心之言,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而乘務長則是也笑了起來:“但願跟你說的一樣。”
於是在登機口十多個旅客好奇的目光注視下,徐蒼一行人過了登機口。雖說場麵上看上去很是冷清,可是該有的服務那是一個都沒有少。
登機口的地服人員,加油師傅,清潔人員都及時安排上了。而機務人員是徐蒼他們自己的人,比機組來得還早些。
雖說首航意義比較大,可流程上並沒有什麼區彆。徐蒼這次純粹就是打醬油的,加完了油,正好開放登機口。
由於第一段的人實在太少了,五分鐘都沒有,人就全上齊了。
雖然時間有些倉促,可駕駛艙裡畢竟是莫尚雲和譚鶴齡兩位擁有航線照的飛行員,準備速度也相當快,在關艙門的同時一切都弄好了,完全沒有耽誤時間。
徐蒼從飛機推出就開始睡覺,一直到羊城進近放起落架時才稍稍醒過來。然後飛機落地後,重複上述過程。
回來這一段的中間航程點,徐蒼那才是在脖子的一陣酸痛中醒了過來。
莫尚雲聽見後麵的動靜,似笑非笑地回過頭來問了一句:“感覺如何?”
徐蒼揉著自己的脖子:“觀察員這個一直真是難坐,特彆是睡覺不舒服。”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莫尚雲哭笑不得:“我看你後麵你還是不要上座了,怕不是睡懵了。”
徐蒼臉上的五官擠在一起:“腦子倒是清醒了,可好像是睡落枕了,脖子不舒服。算了,我還是不飛後,獲取資質的事情後麵再說吧。”
這個時候譚鶴齡插了一句:“徐蒼,你要不去後麵坐著,觀察員這椅子確實坐著不舒服。”
觀察員的椅子是折疊的,可以收起來,倒是方便,也不占地方。不過,這種結構注定了在舒適度上已經被完全被犧牲了。
基本上觀察員的座椅就是鐵架子上包著一些簡易材料形成的類似於椅子的結構。在上麵坐時間長了,腰和屁股會非常不舒服。
既然徐蒼不打算上座了,那去後麵坐著也行,大不了等進近了再進來。
徐蒼抹抹臉,看起來還是沒有睡夠。莫尚雲著實無語了:“我說徐蒼,你小子昨晚通宵了不成,能困成這樣?”
“額,差不多啊。”徐蒼解開安全帶起身,將椅子收好:“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太興奮了吧,怎麼也睡不著,頂多真正睡了不到一個小時。”
“算了,算了。”莫尚雲一聽徐蒼就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哪裡還奇怪,擺擺手:“去後麵眯著吧,記著把肩章領帶拿下來。”
雖說票全賣了,但是客艙前排會預留一些座位專門供機組坐的。徐蒼一會兒去客艙絕對是有空座的。
徐蒼打了個手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