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華航空戰略部主管辦公室,馬誠望著辦公桌上的一份正式函件陷入了深思,足足在考慮了三四分鐘後,馬誠的目光終於從這份標誌有春夏航空的函件上移開了,抬眼注視向辦公室對麵的秘書:“這真是春夏航空的正式函件?不是在開玩笑?”
“我打電話跟春夏航空確認過來,是真的。”秘書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臉上的表情很奇異,看起來也不相信函件上的內容:“馬總,這上麵的內容會不會太......不可思議了?”
“還用你說?”馬誠眉頭緊鎖,都快皺成了一個川字,他真的很想將這份函件給扔進垃圾桶,可是上麵的內容著實戳到了他的心裡。
春夏航空竟然說要售賣一條自選的英國國際航線,降落機場任選,時刻任選,這換到任何一家航空公司都是天底下最為誘人的美味,馬誠便是被這美味給吸引住了。
馬誠揉了揉了太陽穴:“這樣,你去跟另外兩家核實一下,看他們是否也收到了類似的函件。”
按著上麵的意思,會是三大航聯合競爭這條史無前例的優質航線,如果國大航空和天東航空也受到了類似的函件,那春夏航空怕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要搞個大的了。
“好的,馬總!不過,咱們需不需要提前準備資金啊?”
秘書這話直接把馬誠給問住了,秘書這話是建立在函件真實的前提上的。如果要與另外兩家競爭這條國際航線,那勢必要付出不少,千萬級彆都是保守的。
作為馬誠的秘書,她可是明明白白知道這條航線的價值的。
不過,即便是木華航空,倒也不是拿不出數千萬的資金,隻不過數千萬也不是小數目,當然是提前準備為好,倉促籌集的話可能會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問題,
就在馬誠猶豫之際,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先以兩千萬的目標進行準備,去吧。”
馬誠和秘書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到了辦公室門口,待到看清來人,馬誠立馬站了起來:“董事長。”
來人正是木華航空的董事長司衛民。
司衛民拄著拐杖進入辦公室裡,瞥了秘書一樣:“準備資金去吧,我跟馬誠有話要單獨說說。”
秘書趕緊應下來了,出去之後還將辦公室的門給帶上了。
司衛民走到沙發處,將拐杖放到一邊,坐了下來,朝著還在站著的馬誠揮手意思:“坐吧,就是閒聊幾句,不用這麼緊張。”
馬誠也是木華的絕對高層了,但是在麵對司衛民的時候,天生就有些畏懼,還是司衛民開口了,他才是敢坐下來。
“春夏航空售賣國際航線的事情不用查證了,確有其事。”司衛民沉聲道:“你現在就琢磨著怎麼把航線拿到吧!”
聽到司衛民的話,馬誠眼皮抽動起來:“董事長,我想不通啊,春夏航空那種貨色的航空公司憑什麼能得到這種優質的國際航線資源?”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一天到晚就琢磨著怎麼賺錢,根本不管外麵發生什麼的。”司衛民重重地哼了一聲:“春夏航空的確不值一提,可是他們有一個徐蒼,他一個人的價值比整個春夏航空還要重要。”
“怎麼可能,徐蒼一個人能掀起什麼風浪?”馬誠說完,或許是覺得自己說得太絕對了,馬上更改了一下:“董事長,我承認以前有些看輕他了。春夏航空或許真的能發展成一家不錯的航空公司,但是,徐蒼一個人還能隻手遮天不成,一條自選的英國國際航線是徐蒼弄來的?”
司衛民歎了一口氣:“沒錯,你是看輕他了。不過,就算是我也沒有想到他這麼厲害。一個民航飛行員在我們眼裡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工具而已,可做到他這個份上,當真是前無古人了。不久前,英國羅羅和空客總部向總局分彆傳達了一份正式的感謝,對象就是徐蒼。”
“英國羅羅,空客總部?”馬誠思考了下:“董事長,你的意思是指英航1009航班?不是,難道說那個心算下滑道,空中開反推的瘋子就是徐蒼,他怎麼在上麵?”
“所以我說你就顧著低頭賺錢,對外界所發生的事情根本不管。”對此,司衛民頗為不滿:“還有,今年度的一類特級航線已經有主了,你知道不?”
“漢京羊城?前兩天,我向總局詢問時,這條航線還是無主的啊,怎麼一下子就有主了?”馬誠一下子給愣住了,這條國內的黃金航線也是他爭奪的重點,怎麼一下子就從手頭邊溜走了?
“給誰了?天東?不對啊,天東已經有一條漢京羊城航線了,短期內不會再給了。國大嗎?可依著國大的性子,真要是拿到這條航線,早就到處嘚瑟了,不可能完全沒消息啊。”
對於航空公司來說,能拿下一條黃金航線,那也是公司實力的象征之一,肯定是拿出來宣傳的。在馬誠眼裡,國大航空就屬於藏不住事兒,但凡有點兒好東西就要滿世界展示的類型,更彆說漢京羊城這種級彆的航線了。
隻要國大航空有些動靜,他手下的人肯定會通知他的。
司衛民似笑非笑道:“看起來,你還是有些認知的。的確,不是另外兩家拿下的,是被春夏航空拿下了。”
“什麼?”聞聽此言,馬誠霍得站了起來:“那種破公司也配拿下漢京羊城?總局在想什麼?”
“對,那種破公司拿下了漢京羊城,而我們卻不行。”
司衛民的不滿幾乎已經到了明示的地步了,這讓馬誠又急又氣。
“先是漢京羊城航線,又是英國的自選國際航線,這兩者肯定有些聯係吧?”馬誠眼睛轉動,腦中已經開始思量有哪些可能性了。
“不用琢磨了。雅加達火山灰事件裡,徐蒼與caa打了個賭,徐蒼贏了。這兩條航線就是他的戰利品。”
“這兩條航線就是一個賭局的彩頭?”馬誠驚住了:“他跟caa賭什麼了,彩頭這麼大?”
“算了,不是你能理解的。”司衛民喝道:“這次公司給你兩千萬的預算,如果要超過這個數,那就不用搶了。”
這下馬誠給愣住了:“為什麼不搶?這種優質航線,一年多的利潤就能達到三千萬,我感覺頂點應該能到四千萬。”
要知道,木華航空國內兩百多條航線的利潤才堪堪超過七十條不到的國際航線的利潤,由此可見,國際航線的利潤有多高。
而且,由於木華基地羊城的地理原因,他們的國際航線構成還不太好,那種優質的國際航線並不多。
要是像飛英國這種極為優質的航線,其利潤率誇張點可以達到國內航線的十倍。而且,近來國內出境人數逐年上升,歐美航線的上座率前景相當不錯,這時候不押寶上去,以後得是要花更多錢去博。
馬誠有信心在一年半的時間內回本四千萬,這都不用做市場評估的。國際航線隻要夠好,那就是躺著賺大錢。
其實,馬誠大約也想得明白,要不是春夏航空短時間內無法經營這種高端航線,徐蒼會拿出來售賣。這波其實是三大航賺了,隻不過區彆是在賺多賺少而已。
然而,就是這個穩賺不賠的買賣,司衛民竟然還束手束腳。兩千萬?說實話,如果真就是兩千萬封了頂,那馬誠感覺還不如不去。
對這種航線,讓自己在其他兩家麵前報價兩千萬,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可是,司衛民卻心意已決:“這麼多年下來了,你難道還看不明白?咱們的基地羊城就不適合歐美的國際航線,羊城的緯度太低了,走大圓航線根本就比不上漢京,連滬上都比不過。”
要知道,飛機飛那種長途的洲際航線從視覺來看並不是那種直線,而是有點兒類似於一個圓弧。比如說國內飛美國西海岸,起飛之後並非橫跨太平洋,而是先往北飛,然後再慢慢往南下來,這就是所謂大圓航線。
從視覺上,大圓航線好像是比直飛要路途更長,實際上是要更短的。而歐美的優質航線大多目的地是緯度比較高的,這就導致從羊城起飛跟從漢京起飛的同一個目的地的航班,羊城起飛的要飛得更久,這就是一個比較致命的問題了。
所以,漢京一個機場承接了國內接近六成的國際航線不是沒有道理的。
三大樞紐中,漢京國際航線最多,滬上和羊城屬於差不多的層次,但是滬上的國際航線利潤率要比羊城高。
這是木華航空多年投資國際航線所得出的殘酷事實。
“三大航中,國大航空的國際航線營收以每年接近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高速增長,而天東航空由於戰略方向的問題,國際航線的業務增長緩慢,去年隻有百分之三的增長。我們好一些,去年是百分之十一。但是,這百分之十一的增長率是建立在我們的投入是三大航最多的基礎上的。我已經厭倦了這種投入和產出不成比例的情況,客觀現實就是不以人力為轉移的。”司衛民說話斬釘截鐵:“至少在歐美航線上,我們羊城的競爭力就是三大樞紐裡最差的。”
馬誠臉色鐵青,但是他不敢直接反駁司衛民,可不代表他心裡沒火氣。羊城緯度很低,所以去南半球的國家相對來說就更有競爭力了。可世界上的大城市很多都聚集在北半球,而且還是緯度較高的北半球,羊城機場的劣勢一下子就凸顯出來了。
當真就是天命啊!
“既然這樣,不要就不要了,我也不去了。”這已經是馬誠敢在司衛民麵前說的最嚴重的反抗之語了。
確實,兩千萬去爭那條航線,簡直就是給彆人看笑話的。
“不,你還是要去一趟。”
馬誠一愣,臉上的五官都擠在一塊,很是無奈道:“董事長,你不能讓去自取其辱啊。兩千萬封頂,我去那兒不就是讓人看笑話的嗎?”
“你去那兒不是去競爭航線的。國大航空希望通過那條航線再上一層樓,天東航空有意加大對國際航線的投入,那條航線可能被他們當作扭轉乾坤,一掃頹勢的出路。不過,那條航線也的確有這樣的份量。這兩家肯定會把價格抬得很高,沒必要去競爭。”
“我知道了。”雖說言語上服軟了,可在語氣上,馬誠怎麼看都覺得不甘心:“那我去那兒不是為了航線,還能乾什麼?”
“那兩千萬要是沒機會花出去,那就順勢給徐蒼。我們不投資國際航線,我們投資徐蒼。”司衛民堅定道:“我有感覺,未來他會給我們帶來遠超這兩千萬的利益。”
“董事長,你就這麼看好徐蒼?他一個毫無背景的老百姓,的確有些能力,但是想要一飛衝天很難吧?你說他有多厲害,可他現在必定財政極為緊張,不然也不至於售賣如此優質的航線資源。另外,此前他租借我們的飛機還欠著錢呢。沒錯,他飛行很厲害,可不代表他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在這個社會上,很多時候背景是比能力更重要的。有句玩笑話,人家這輩子的kpi在阿瑪入關時就給完成了。
像徐蒼這種人,馬誠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也承認將來估計成就不小。但是,真要成為那種攪動風雲的人可不就是僅僅能力相關了。
高位是固定的,想要擠進去,那就要占去彆人的,拉彆人下去。可很多時候,上麵的人更傾向於抱團來阻止下麵的人上來。
這是天性!
其實,此前司衛民就有意跟徐蒼搞好關係。比如即便知曉徐蒼欠著租金,司衛民也沒有太過逼迫。不過,那也僅僅是不交惡而已。現在司衛民的態度已經從不交惡升級到了主動交好的地步,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如果我真的那麼看好他,那就不止投資兩千萬了。”司衛民道:“先靜觀其變吧,要不了多久,徐蒼到底是不是騰飛的神龍,一切就有明示了。”
馬誠眼皮一跳:“董事長,你是收到什麼消息了嗎?”
彆看司衛民年老體衰,可他眼不瞎,耳不聾,相反,司衛民的消息渠道比馬誠多很多。剛才那番話明顯是意有所指,可馬誠搜腸刮肚也想不明白司衛民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司衛民笑了起來:“很快就知道了。如果徐蒼跨過了這道坎,那他的價值將會無限拔高,前途不可限量。”
......
正當馬誠還在糾結徐蒼售賣國際航線之時,徐蒼已經身處在老家維揚某醫院。雖說徐蒼事務纏身,但是母親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舟車勞頓,徐蒼還是得跑一趟維揚。
而且,徐蒼這次過來可不僅僅是看望自己母親的,許如行醫生此前已經從漢京到了維揚,徐蒼過去正好跟許如行醫生商量一下不久後手術的事宜。
此刻,徐蒼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許如行醫生在裡麵給他母親做檢查。不得不說,許如行這人在醫學界當真是名聲顯赫。
徐蒼跟母親的主治醫生提及自己另請了一個醫生時,主治醫生還有些不高興。結果,徐蒼說請的人是許如行,那主治醫生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徐蒼客客氣氣的。不僅不生氣徐蒼另尋醫生,還很是恭敬地希望徐蒼能在許如行醫生那邊說個好話,以便讓他在許如行醫生診斷時從旁觀摩學習。
沒錯,漢京維揚相隔千裡,光是一個名頭就能讓主治醫生恭恭敬敬的,可見許如行的名頭有多大。
其實,徐蒼也想進去看著。可他母親抵死不願意讓徐蒼進來,徐蒼也沒辦法,後麵隻能等著許如行醫生出來再說了。
不過,在檢查之前,許如行看了下他母親的病曆,初步判斷為未來手術還是比較樂觀的。所以,徐蒼在外麵等著,焦急是肯定的,但情緒還算是穩定。
就在徐蒼在外麵等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了,看了下號碼還是個不認識的。不過,最近一直有奇奇怪怪的人聯係徐蒼,他也是習慣了,沒有多想,徐蒼便是接了電話。
結果電話一接通,還算是個熟人,正是景洪機場集團的經理孟子皓。
“徐蒼,現在方便說話嗎?”
徐蒼嗯了一聲:“你們那邊有決定了。”
之前他跟孟子皓在劍川談話時就把想法坦白了,那就是私有化,隻有這樣徐蒼才能毫無顧忌地建設景洪機場。
當時,孟子皓聽到徐蒼的想法後大為震撼。明麵上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說是要回去向上麵請示,看起來是商量得有結果了。
“徐蒼,我跟你再次確認。如果我們同意景洪機場的私有化,你不僅僅願意解決掉飛行程序的問題,還能附帶解決機場設施與人員培訓的問題?”
“沒錯!如果私有化了,那我就是我自己的資產,自然會儘力建設。”徐蒼說道:“孟總,洱海那邊已經開始發力了,難不成你就甘心落後於人?”
這句話宛如一柄利刃插入孟子皓的心窩子裡,他當即喝道:“好,就隨你說的。不過,你最多隻能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不能再多了。而且,如果你要售出自己的股份,我們機場集團有優先購買權。”
看得出來,機場集團那邊還是對徐蒼有些防範的。不過,在徐蒼看來,這些都屬於正常的操作,他是可以接受的。
“好的,那便是說好了。”徐蒼心中一喜:“不過,對於你們景洪機場的投資數目太大,我們可能要周轉一下。”
這點兒孟子皓表示理解,畢竟相當於翻修了整個景洪機場,從硬件到軟件都是的。
“大約要周轉多久?”孟子皓問道。
“最多半年!”
“半年......可以。”孟子皓倒是一口答應下來,半年的資金周轉期的確是比較合理的:“徐先生,如果方便的話,可以來景洪一趟,咱們細談。”
實地考察這事兒徐蒼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定一定......”
徐蒼這邊還想著客套兩句,的確陡然注意到母親病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了,許如行醫生走了出來,後麵還跟著原先他母親的主治醫生。
“孟總,我這兒有要緊事,後麵聯係。”徐蒼趕緊掛了電話,迎上許如行醫生:“許醫生,我媽怎麼說?”
許醫生笑道:“令堂情況不錯,稍加調養一下就能手術了,到時候我來主刀。”
“這樣啊,太好了,麻煩許醫生了。”
“不麻煩,不麻煩,這手術算不得很難,你也可以稍稍放心。其實,令堂最大的問題是術後器官排斥的問題。原先令堂腎功能不全,用不了以前副作用很大的免疫抑製劑。不過,你跟進昕合力搗鼓出來的新藥還不錯,應該可以解決術後器官排斥的問題。”
聽許如行這麼說,徐蒼那是大鬆了一口氣。
“徐蒼,你母親睡下了,你要進去探望的話,還是等上一等吧。”原先的主治醫生說著轉頭看向了許如行:“許醫生,我們院長希望能見你一麵,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賞臉去一趟?”
許如行點了點頭:“你先去吧,我馬上就來。”
這主治醫生還算有些眼力見,知曉許如行怕是有話要跟徐蒼單獨說,便是自行離開了。
等那醫生走開,許如行狀似隨意地問道:“徐蒼,剛才聽你電話是在談生意了?”
“對的,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生意。”
“看起來資金周轉不太好啊?”
徐蒼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遇著些小麻煩,讓許醫生見笑了。”
“哪裡,哪裡,你這個年紀就能自己創業已經很是厲害了。”許如行說完,表情略微嚴肅起來:“是這樣的,進昕開發的這個雷帕黴素啊挺不錯的。你回頭跟進昕說一下,如果在初始的市場推廣中遇到麻煩了或者效果不佳,讓他聯係我。我在圈子裡還是有幾分薄麵的,應該可以給你們聯係到不少銷路。這雷帕黴素是個好東西,隻要銷路打開了,以後就不愁賣的。”
徐蒼聽完,甚是驚喜。這許如行那是醫學界響當當的人物,有他背書,那雷帕黴素前期的市場推廣就簡單很多了。
要知道,徐蒼也是往這藥裡投了錢的。這藥賣得越好,他越是能賺錢。
“不過,你也跟進昕說了。賺錢可以,但是不能隻顧著賺錢,不要忘了新藥研製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