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不明所以:“什麼意思,什麼話?”
路垚背負雙手:“我老板讓你告訴秦異......成功的道路又不是隻有一條,這條不行,換條路不就行了?”
.......
大約一刻鐘後,滬上春夏旅業集團總部的某個辦公室裡,秦異正倚在窗外,欣賞著樓下的風景。
跟高冷的做派一樣,秦異的辦公室也是走的簡約風格,除了一張辦公桌,其餘地方都是空空蕩蕩,連個招待客人的沙發都沒有。
突然,辦公室門被推開了,一位身穿深藍色長裙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秦異瞧見自己秘書進來,懶洋洋地問道:“濟州島那邊有消息了?”
秘書停在秦異三步之遙的地方,略微點頭:“嗯,之前濟州島一共有五處較大規模的度假莊園,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其中四處已經全部轉做他用或廢棄了,隻有島西還有一處韓亞航空的度假莊園,而且那處莊園的配套設施是最好的,規模也是最大的,同時臨近濟州島西側最好的海灘。此前,因為濟州島旅遊業並未發展起來,韓亞航空疏於管理,其中一些設施老化,但這都不是大問題。”
“嗯,跟我想得差不多。”秦異笑道:“這麼說後麵要跟韓亞航空談了?聽說韓亞航空現在財務情況很糟糕,他們倒是運氣好,逮著這麼好一個機會。”
“秦總。”秘書突然道:“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我派去濟州島實地考察的人剛才電話給我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秦異的笑意略微凝固:“怎麼了?”
“島西的唯一完好的度假莊園已經變更主人了,不再是韓亞航空的產業了。”秘書說道。
秦異揚了下眉毛,顯得鋒芒畢露:“誰買下了那座莊園?”
“不知道。”秘書搖搖頭:“在濟州島的人還沒有查清楚莊園所屬。”
“那就讓他去查,查不清楚就不用回來了。”秦異冷聲道。
不久前,在收到韓國政府打算對濟州島實施免稅政策後,春夏旅業集團內部就基本形成了一股公示,那就是濟州島未來會成為國內一個新的旅遊增長點。
濟州島的自然條件算不得太過頂尖,但是架不住近些年韓流強大的文化輸出能力。隻要韓國官方願意,完全可以將濟州島的名聲給堆起來。
趁現在濟州島還沒有完全爆起來,春夏旅業必須為這個未來的旅遊增長點提前布局。
然而,他們連島內唯一一個成規模的度假莊園的產權變更都不知道,這算是大大的失策了,也難怪秦異不高興了。
秘書卻是沒有離開,而是繼續道:“秦總,相比於島西的莊園,現在還有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
“又怎麼了?”秦異原本的好心情全給破壞了,又是換上了之前一副冰冷的表情。
“之前我們做過調查,雖說濟州島大部分人集中在島西,但是島東才是全島自然環境最好的地區。其中島東南的一小片區域更是精華所在,海水浴場,優質沙灘,高品質的草地以及足夠建設的平整土地,完全可以在其上建設一個頂級度假區。在七年前,這片區域被一個韓國人買走了,但是後期隨著濟州島投資熱冷卻,那片區域一直沒有被開發......”
秦異聽到這裡,心裡就掀起了一絲不妙的感覺:“所以,那片區域現在怎麼了?”
“從咱們派過去濟州島的人反饋,島東的那片區域似乎也歸屬於島西莊園的那位新主人了。”
“你說什麼?”秦異霍然色變:“也就是說,現在全島最優質的旅遊資源全都在一個人手裡了。是誰,那個七年前買下島東的韓國人?”
“應該不是。”秘書道。
秦異:“為什麼?”
秘書低頭道:“去考察的人遇見了島西莊園的管理人了,那個人是.......國人。”
秦異先是一愣,旋即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在韓國官方放出要對濟州島實施免稅政策之前,咱們的一個自己人就買下了島西莊園以及島東最好的一片地?”
秘書頭更低了:“應該是的。”
“我還是那個問題。”秦異死死地盯著秘書:“是誰?”
秘書終於抬起頭:“島西莊園的管理人透過咱們的人說他的老板要給你帶句話。”
秦異心頭一緊:“什麼?”
秘書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神色,但還是重複下來:“他說......成功的道路又不是隻有一條,這條不行,換條路不就行了?”
在聽到這句話後,秦異下意識地退後一步,他的腦海中不由想起來不久之前在滬上機場與徐蒼見麵的場景。
在那時,徐蒼曾說過同樣的話。
秦異臉上肌肉抽動:“徐蒼,這就是你的籌碼嗎?”
......
與此同時,在洱海春夏航空新基地頂層辦公室。
自從秦心騙徐蒼簽了股權轉讓協議後,這處原本屬於秦心的辦公室就是徐蒼的了。隻不過,徐蒼很少真正使用它,大多時候還是秦心在用。
身為整個春夏航空的最高決策的所在,這裡很少有人來光顧。然而,這次維修保障部的質檢主任卻是一臉忐忑地出現在了門口。
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頭發之中已經能看出些許白色,尤其是鬢角所在。不過,相較於頭發上的反應,他的麵容還算是比較年輕,至少保養得還算是不錯。
質檢主任猶豫了下,還是敲動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吧。”裡麵回應的不是秦心的聲音,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正是徐蒼。今天徐蒼在裡麵。
本來就緊張的質檢主任更是心臟砰砰亂跳,相比於春夏航空明麵上的老板秦心,徐蒼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才是春夏航空的實際掌舵人。他是在民航圈子摸爬滾打了多年,更是能體會到徐蒼是何等恐怖的一個人。
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巨大的落地窗,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灑入辦公室內,照得質檢主任有些睜不開眼。他發現徐蒼站在窗前,身上沒有穿飛行員製服,也沒有穿平常的休閒套裝,而是極為鄭重的黑色西服。
在辦公室沙發上坐著一個頭發灰白的半老之人,質檢主任認得他,好像是飛行部的一個教員。
同時,在徐蒼身邊,一個乘務員製服裝束的女人正一聲不吭地站著,目不斜視。如果乘務計劃員在這裡,定是能發現這個女人正是不久前跟他在洱海市區咖啡店共謀的那個乘務長。在另一邊,同樣是個男人的背影,但是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卻是質檢主任分辨得出來的。
“我們的人?”
沒錯,那個同樣背對著他的男人穿著的正是維修保障部航材部門的工作製服。隻是質檢主任也不能憑著背影就猜出那人是誰。
“什麼事?”徐蒼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質檢主任心頭一緊,他感覺到這個辦公室的氣氛好像有些不對,但事已至此,也不好臨陣退縮,於是稍微組織了下語言:“徐總,是我手下兩個員工的事情。”
接著,質檢主任將張德生以及喬林找他的事情跟徐蒼一並道出了。
沒錯,就在不久前,張德生和喬林去找了質檢主任。質檢主任佯裝答應,回頭就來打報告了。
“很好,你能不為利益所惑,我很欣慰。不然,等後麵清算了,你一樣跑不了。”在那冰冷的話語中,徐蒼緩緩轉過身來,質檢主任赫然發現徐蒼並非穿的是傳統西服,而是意式雙排扣的修身款式,仿佛這更偏向於禮服性質。
徐蒼本來皮膚就偏白,此刻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是如同白玉一般。
徐蒼平素很少刻意打扮的,此刻花了心思,將原本隱匿的一切都展現出來,更是透著驚心動魄的美感。
然而,相較於徐蒼的形象,質檢主任分明從徐蒼話裡品出來一絲味道,他略帶驚恐地問道:“徐總,你都知道?”
徐蒼略微揚起下巴,猶如一隻高傲的孔雀:“天榮航材仿製航材嗎?我當然知道。這段時間,一些跳梁小醜的心思都快擺在明麵上了,我還能不知道?”
此言一出,站在徐蒼身邊的乘務長身子一顫,形態更加恭敬了。
“那......那兩個人?”質檢主任問道。
徐蒼眉目垂下:“留著,你配合他們,不要讓他們發覺。”
“這......”質檢主任一怔:“他們是想要用仿製的航材替換正品航材謀取私利啊,不管嗎?”
“不管。”徐蒼確認道:“讓他們做。至於他們偷換的航材,你關注一下,不要用到飛機上。”
“可是......”質檢主任完全搞不懂徐蒼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是在損害公司利益嗎?”
徐蒼淡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給他們一些甜頭嘗一嘗,怎麼能釣到大魚。你回去吧,就當今天沒有來過。此後,與他們相互配合,不過要留下他們的所有與天榮航材的交易記錄,最好弄清楚他們的整個交易流程。”
質檢主任有些茫然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去吧!”徐蒼揮揮手,示意質檢主任可以離開了。
等質檢主任離開後,徐蒼看向了那個穿著維修保障部工作製服的男人。
“你的目標是天榮航材?”那個男人開口,聲音好像沙子摩擦一樣。
“國內航材市場隻應該有一個主人,天榮航材太過礙眼,還是除去來得利落。”徐蒼抬了抬眼皮:“餘奉天,你還以為你依舊記著仇呢。”
沒錯,這個穿著維修保障部製服的男人正是前藍天航空維修副總裁餘奉天,喬林嘴裡那個連仿製品都看不出來的廢物。
然而,實際上餘奉天在當時就看出來航材有問題了,隻是沒有立刻說出來,而是告知了徐蒼。
此刻,餘奉天早就沒有了以前的銳氣,頭顱始終是低著的:“但願我還能發揮自己的一份力。”
“會有機會的。”徐蒼嗯了一聲:“你做的不錯,沒有打草驚蛇,不然這條線還用不上。”
餘奉天聽到徐蒼的誇獎,更加恭敬了。
“去吧,事了後會有你應得的。”徐蒼輕聲道。
餘奉天略微頷首,接著便是退出了辦公室。
等到餘奉天離開,徐蒼的目光終於放到了那個乘務長身上了,突地笑了起來:“你不是說要策動乘務員的嗎,怎麼改變主意,覺得春夏航空還有救?”
徐蒼這一笑,當真如花團錦簇,似乎整個辦公室都更加明亮了。即便身為女人,在徐蒼麵前都有一種黯然失色的挫敗感。
“我不是認同春夏航空,我是認同你。”乘務長低聲道。
徐蒼哼了一聲:“你不是認同我,你是在害怕我。你以為就你會察言觀色,你以為是從五號乘務員試探出來我要處理那個計劃員的,你以為他去找陳思宇,我不知道?”
乘務長猛地心驚,甚至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麵露無比驚駭之色。
“徐蒼,我問過老盛了,如你所想,就是那個幾個。木華航空劍川基地,藍天航空,劍川航空,還有一個國大航空劍川分公司態度比較曖昧。”在沙發上坐著的正是莫尚雲教員:“徐蒼,要殺雞儆猴,殺哪個?”
聽到莫尚雲教員說的那幾個航空公司的名字,乘務長感覺自己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你......你都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隻見徐蒼轉過頭看向乘務長,綻放出燦爛的微笑:“在我取得劍川機場優先權後,整個西南就都是我的了。我知道這裡麵有很多航空公司不服我,可我又不方便直接對他們出手,免得在圈子裡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古代打仗講究一個師出有名,沒有名目,那就製造一個。”
“你......”乘務長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了,她能感受到徐蒼那滔天的殺意:“你是故意送給他們破綻,你要肅清整個西南?”
徐蒼深吸一口氣:“隻有在低穀時才能明辨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朋友可以留下,敵人便是要全部清除。那幾家不識大體,儘是針對我司,那我奮起反抗,自然是應有之理。”
這邊是名分,這邊是大義,誰也辯駁不得。
乘務長隻覺得身心劇顫,仿佛站在她眼前的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是運籌帷幄,天下為棋的君王。那些所謂的宵小心思在他麵前就是如此可笑,反倒是成為了徐蒼肅清整個西南的借口。
莫尚雲低頭沉聲道:“木華航空劍川基地,藍天航空,劍川航空,全部嗎?會麻煩嗎?”
“無事。”徐蒼背負雙手,顯出從容不迫的氣勢:“插標賣首的小醜而已。等解決了他們,西南也就清淨了。”
......
在天寧市郊某山之上煙霧嫋嫋,佛音不絕。於山腰處,一座佛寺矗立而起,大雄寶殿更是寶相莊嚴,相連的山階之上香客絡繹不絕,極為鼎盛。
在而在大殿側間,已然返回國內的許如行正跪坐在一座佛像之前,靜心禱告。
此像左手持寶珠,右手執錫杖,立於千葉青蓮花上,竟是地藏王菩薩。
世人拜如來,拜彌勒,拜觀音者甚多,少有拜地藏王菩薩的。而在許如行前方的案台上,還擺有一個牌位,似乎就是為了供奉此牌位。
突然,側間入了一人,西裝筆挺,走於許如行身側,低聲道:“老板,跟方丈說好了,夫人還會繼續在此享受三年香火。”
“嗯,出去吧。”許如行小聲道。
男人點頭退下,許如行微微歎了一口氣,目光上移,落於那牌位之上,上書:先室韓氏閨名靜笙生西之蓮位。
卻是在牌位右下方還有一列小字,其為:卒於2003年6月18日。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