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京機場停機位某空客330,這架飛機全身藍白塗裝,垂直尾翼上有著ana全日空的航徽標識。胻span
這架330看上去到貨還沒有多久,一身塗裝還是嶄新的,在陽光的照射下甚至還能反射出一些亮光。
此刻,這架飛機已經撤了廊橋,看起來是在等待推出了。
在艙內,此飛機的布局是非常經典的三段布局,即頭等艙,商務艙以及經濟艙。以空客330的載客量,經濟艙基本都已經滿了,而商務艙也是上座率很高,唯獨這頭等艙裡乘客寥寥。
其中坐在最前麵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日航社長長野英樹,女的則是全日空社長觀月淩。這兩位是參加完民航大會結伴回東京的。
“這是全日空每天唯一一班往返漢京東京的航班?”長野英樹笑道:“還好上座率不錯,不然可就不好看了。”
提及全日空的痛處,即便是以觀月淩的涵養,她也是蹙眉不已。
沒錯,漢京東京這條黃金航線裡,全日空每天隻有一班,而日航則是有足足四班。其實,用空客330飛這個班並不算性價比最高的,以漢京和東京之間的距離,737或者320是完全可以勝任的。胻span
而不管是737還是320的運行成本都是遠低於空客330的,性價比更高。
但是,為了能拉更多的乘客,全日空隻能選擇空客330承運。全日空的市場部分析過這條航線的平均上座率,用空客330的話,大部分時間還是能賺錢的。
不過,這種事情又不是絕對。就像前段時間這條航線上座率詭異地下降,以致於全日空彆說賺錢了,還虧了不少。
今天這上座率已經算是不錯了。
漢京東京這條航線就是日航和全日空的處境縮影,日航擁有比全日空多數倍的國際航線資源,而且這種情況似乎還會長時間地持續下去。
“長野社長,我看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們在國內的效益吧。”觀月淩反唇相譏。
然而,長野英樹很是無所謂:“國內那些航線也賺不了多少錢,差不多就行了,不用多在意。”胻span
“不用在意,那怎麼特意去找了徐蒼?長野社長似乎也是相當焦急啊,你的言行好像並不一致啊。”
“徐蒼啊!”長野英樹拖著長長的尾音:“全日空45航班的艙音好像漏出來了一些。”
觀月淩麵無表情:“那跟我們全日空也沒關係。”
“我也沒說有關係啊。”長野英樹笑道:“不過,湊巧的是漏出來的那段錄音對徐蒼相當不利啊。”
觀月淩沉吟了片刻:“那段艙音我聽過了,對徐蒼的確不太友好。”
“僅僅是不太友好嗎?國內輿論已經將他與殺人犯相提並論了。嗬嗬,明明是拯救了整架飛機的英雄,現在卻成了冷血無情的屠夫,當真是世事無常啊。”長野英樹若有所指:“觀月社長,看起來咱們的jcab也不是很靠譜啊。事件調查報告還沒有出來,艙音卻泄漏出來了。”
觀月淩紅潤的嘴唇動了動:“長野社長,我怎麼感覺你話裡有話?”胻span
“哦?這都能聽出來嗎?”長野英樹豪爽地大笑起來,也虧得頭等艙沒什麼人,不然怕是要引人側目了。笑了好一會兒,長野英樹的笑聲突地轉為了陰惻惻的:“不久後的一批歐洲航線,我聽說全日空拿到了優先選擇權?”
觀月淩倒是沒有否認,長野英樹能查出這件事基本是在預料之中,還在否認的話,反倒是不美了。
“你們日航占了這麼多年的優先權,我們全日空好像也沒有說什麼。怎麼這次才開了個頭,長野社長就坐不住了?”觀月淩哼道:“現在不是以前了,日航在國際航線上的壟斷已經不受法律保護了。”
“觀月淩,跟jcab那幫人第一次交易,你覺得賺大了是吧?”長野英樹的笑聲愈發放肆:“我剛才就說了jcab的人多麼不靠譜。總有一天,他們會像舍棄徐蒼一樣將你也舍棄掉。”
觀月淩眼皮一跳,其實她也猜到了艙音可能不是意外泄露的,但是在明麵上觀月淩還是不動聲色:“你這是在質疑本國的民航局?”
聽到這話,長野英樹愣了一下,旋即笑得那是一個前仰後翻。
“觀月淩,你真是太可愛了,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呢?”長野英樹指了下自己:“算了,我也懶得再知道你跟jcab的交易了。不過,有一點你可得想好了。你跟jcab的交易籌碼是什麼,如果是涉及徐蒼,你就不怕他報複?”胻span
長野英樹說著湊近觀月淩:“觀月社長,你應該不會愚蠢到拿徐蒼當籌碼吧?”
此情此景下,觀月淩美麗的麵龐上表情略微起了變化。她是故意向徐蒼隱瞞了全日空45號航班的真相,以此來獲得與jcab的交易籌碼的。
而身為當事人,徐蒼應該是有獲知真相的權力的,觀月淩此舉明顯是侵害了徐蒼的權力。
即便是觀月淩,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表現出來了些許的心虛。
長野英樹是什麼人,觀月淩一點兒表情上的變化就能被準確地捕捉了。不過,這並代表不了什麼,隻是讓長野英樹覺得分外有趣。
“你是覺得徐蒼是無足輕重的人物,拿他當籌碼也沒什麼,還是說你自信徐蒼永遠不會發現?”
長野英樹的聲音就跟魔鬼的低語一樣勾起了觀月淩內心深處潛藏的恐懼。其實,觀月淩始終擔心一個情況的發生,那就是徐蒼獲知了全日空45號航班的真相,並且公之於眾。胻span
明明是機場和民航局的共同責任,結果民航局卻被摘乾淨了,而且還是在全日空知曉的情況下,這不就是徹徹底底的狼狽為奸嗎?
要是這事兒爆出來了,對於全日空來說,簡直就是輿論上的災難。
不過,唯一令觀月淩感覺到安心的是,黑田隆司的探視早就受到了限製。當然了,黑田隆司也不可能一直處於限製狀態,隻要給予jcab時間,他們是可以將黑田隆司曾經主動上報航空安全辦公室的痕跡抹得乾乾淨淨的。
“或許真是自己多慮了。”觀月淩心裡這麼想著。
“長野社長,請你保持足夠的社交距離,我跟你並沒有什麼私人的親密關係。”想通這部分,觀月淩又是恢複了之前那部分冷漠的樣子。
湊近過來的長野英樹嗬嗬一笑:“看起來你胸有成竹啊。”
觀月淩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話鋒一轉:“長野社長,聽說中日韓走廊的談判又中斷了?”胻span
“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嗎?”提起這個,長野英樹顯得明顯的興致不高:“我們日航屬於寰宇一家聯盟,大韓航空屬於天合聯盟,國大航空屬於星空聯盟。三家從所屬陣營上就完全沒有談到一起的可能性,更彆說代碼共享了。”
觀月淩突然笑了起來:“中日韓航空走廊也不一定就隻能由你們三家組成。”
“我們三家不是各自國家最大的航空公司,不是由我們發起合作,還能是彆人?”長野英樹冷笑著反問:“不過,你這麼說也沒錯。但是,誰又能完成統籌中日韓三國的民航力量呢?沒錯,這種事情也確實沒有固定是各國最大的民航力量,但是考慮到實際運行的可行性,各參與方的民航力量至少也應該是處於本國前二的體量。還是說,觀月社長有意從中斡旋中日韓航空走廊的事情?”
中日韓航空走廊著眼就是一個統一的東亞民航市場。鑒於東亞地區日益增長的民航需求,這裡是有可能發展成為繼歐美市場後的第三大民航市場的。
可這種前提是有一個航空聯盟能夠整合三國資源。不然,各國之間壁壘橫生,無疑會推高航空成本,那作為一個統一的民航市場,顯然是不可行的。
美國市場自不必說,那本來就不需要整合。而歐洲市場是基於歐盟的高合作度才能打通相關壁壘的,從而使得整個歐洲的民航市場暢通無阻。
而東亞地區並沒有這樣的條件,而在長野英樹看來,這種事情也似乎不會達成。胻span
“整合東亞市場涉及到航空代碼之間共享,乘客以及貨物的合作,甚至結算方麵的協調性。其中囊括了太多的利益和妥協,怕是要專門建立一個航空聯盟才行。不過,我自覺全日空能力不足,是擔不了如此大任的。”觀月淩又不是腦子一熱的小年輕,中日韓航空走廊前景的確相當誘人,但是促成的難度太大,這一點觀月淩還是清楚的。
“看起來連觀月社長也覺得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提到這個長野英樹也覺得興致闌珊起來:“如果能整合到一起,即便是內部循環,也能吃撐起巨大的需求量,而不是非要著眼於歐美航線。”
觀月淩:“可惜,那隻是一種奢望。東亞民航市場總歸還是要依附於歐美,似乎沒有可能成長為與之並駕齊驅的地位了。”
......
徐蒼在得知司衛民病危之後,稍微收拾下,帶著護照便是直接去了漢京。後麵他打算直接從漢京去往英國。
落地漢京後,是陳向東親自過來接他的,徐蒼得知司衛民是被安置在了民航總醫院。
漢京機場距離民航總醫院不遠,十分鐘不到的車程就到了。胻span
徐蒼過來的時候,發現病房外的走廊裡聚集了很多人,其中很多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其中木華係的一眾航空自不必說,除了的確脫不開身的,基本全來了。
而民航總局則是足足來了五位司長,甚至在人群中,徐蒼還看到了李解局長的身影。
三大航中,不僅僅是木華係,國大航空的董事長嶽笙也來了,而天東航空的周延平也到了。不過,相較於平時的豪邁,此刻的周延平顯得相當拘謹。在他身邊,站著一個儒雅的中年人,如果徐蒼沒有猜錯,這人應該是天東航空的掌舵人。
“三大航的代表,總局的代表全來了。”
徐蒼心裡一咯噔,這麼大陣仗可不是好事,這是要給司衛民送終的意思?
情況已經危險到這個地步了?
徐蒼出現後,周延平首先注意到了,換在平時,他早就大聲嚷嚷起來了,可在這個場合,他也就是向徐蒼招了招手。胻span
接著越來越多人看到了徐蒼,有些人神情冷漠,有些人則是目露一絲奇異的神采,其中有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則是麵色陰冷。
相比而言,馬誠的表情就比較精彩了,一會兒惶恐,一會兒釋然,好像心裡有說不完的話。
“來啦?”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之中響起來一道蒼老的聲音,緊接著人群分開,顯露出一個略顯佝僂的身影,不是彆人正是畢臨。
畢臨瞧見徐蒼,向他招了招手:“過來,衛民要見你。”
徐蒼看了看身邊的陳向東,陳向東拍了下徐蒼的後背,示意他過去。其實,徐蒼從內心上不願意單獨去見司衛民的,他不太能接受這種生離死彆的傷感。
可這種情況下,也是由不得徐蒼了。胻span
徐蒼走到畢臨跟前,望了眼虛掩的病房門:“畢老,就我一個人嗎?”
畢臨拄著拐杖,點了點頭:“他就想跟一個人說,裡麵有律師,你有什麼話想好了再說。”
徐蒼心頭一凜,律師在場,這分明是在交代後事了。
果然,在這種情況下,一些人就開始受不了了。其中,絡腮胡子的漢子當先說道:“畢老,他就是一個外人,為什麼讓他單獨去見董事長?”
“龔躍,在這個時候,你最好給我閉上嘴。”畢臨冷聲道:“衛民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後麵會仔細查一查的。”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的成啟明頭更低了。
而龔躍卻是不管不顧了,若在平時,他自然是不敢反駁畢臨的。可現在這個檔口,那是要決定木華未來的,能不爭取?胻span
“畢老,董事長變成這樣我們也很難受,但是就事論事,如果董事長是出於長輩的情感,想要跟徐蒼說幾句話,那我們不管。但要是涉及木華航空,我們就不得不參與了,說到底,這是我們木華航空的家事。”
這話一出來,場中最多的木華係的高管反應最為激烈。因為就在不久前,司衛民意識模糊的時候無意中說到要將木華航空交予徐蒼。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要是司衛民當真僅僅是說胡話了,那也沒什麼。可要是真的,那對木華係的一眾高管來說可就是大事了。龔躍真要是讓徐蒼簡簡單單地就去見司衛民,那他就不是龔躍了。
“家事?”畢臨冷笑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朝徐蒼使了個眼色:“進去吧。”
徐蒼看了看畢臨,又是看了眼龔躍,猶豫了下,還是往病房內走去。
然而,剛是走了一步,眼前便是立時閃過一個健碩的身影。龔躍竟然直接擋了病房門,朝著徐蒼怒目而視:“你敢!”胻span
此情此景下,外圍的木華係高管自然地向著徐蒼圍攏過來,氣勢洶洶,難以相與。
如此情況下,嶽笙當即低喝道:“龔躍,我姨夫說什麼,聽不見?”
而在一旁始終雲淡風輕的顧琛也是適時開口:“龔躍,我師父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你現在這樣,會讓我們很難做的。”
麵對國大航空和天東航空掌舵人的質問,龔躍卻是絲毫不怵:“嶽笙,你給彆人拿架子也就算了,跟我,你也配?”
場中若是論資曆,除了畢臨,沒有一個比得上龔躍的。畢竟龔躍差點兒成為西北航空的首任董事長,不能簡簡單單地將之當做木華航空的一個分公司老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