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吾乃齊王……啊!親弟,爾等……啊!!”
夜色下,在篝火旁,田假被一個個男子,全力拳打腳踢。
一個以劍為生的成年人,力道遠非商賈、百姓可比,而更彆說動手時的拳腳,會有多狠。
很快,昔日出身高貴,目中無人的田假,連說話的力氣都慢慢微弱下來。
站在白衍旁邊的水壽,怔怔的看著這一幕,望著這輩子他都不會忘記的大人物,水壽腦海裡浮現的,是昔日的屈辱,還有如今的殘疾。
水壽永遠忘不掉那一天,他是就是這般被一個個人拳腳毆打,被當眾折磨成一個殘廢之人,甚至差點連命都沒有保住。
想到妻子、父母,水壽往日裡,無數次都在想著,若是自己腿腳還利索,那該多好。
“嗚嗚嗚~!!!”
“嗚嗚嗚~!”
隨即,就在水壽的注視下,一個個被綁起來的田假仆從,滿臉恐懼的被提起來,跪在地上,隨後一個個男子來到其身後,一手持劍,隨後便是揮劍砍下。
隨著一個個仆從被砍倒在地,好一點的當場斃命,渾身抽搐,最終沒了動靜,而運氣差的,利劍砍偏後,就會有男子上前補刀,直接持劍從背後插入。
不過片刻。
幾個人的性命,便這般死在水壽的麵前。
從小到大都是老實本分的水壽,哪裡見過這個場景,當看到幾個活生生的人,就這般慘死,瞳孔之中,滿是驚慌,然而看向一旁仲弟那麵色不驚的模樣,水壽這才冷靜下來。
“兄長,日後總歸要保護兄嫂,保護爹娘,這份仇,可要親手報?”
白衍看著奄奄一息的田假,把手裡的湛盧,反手交給兄長。
安靜的氣氛中。
白衍望著眼前惶恐的兄長,看著兄長眼神中,看著湛盧滿是猶豫,白衍沒有強迫,看了看田假,準備轉身自己去幫兄長報仇。
不過就在轉身,放下湛盧的一刻,白衍突然感覺到,一雙手放在湛盧的劍柄上,也抓住自己的手。
回頭看著兄長的舉動,白衍清秀的臉頰上,終於緩緩露出一絲笑容。
從小與兄長一同長大,白衍當然希望兄長一輩子,都如同從小到大那般,老實本分,寵著他這個仲弟。
可世道在變,再好也是過去,兄長總不可能一輩子,都是那般。
白衍也做不到一輩子都在爹娘身邊,在兄長兄嫂身邊,兄長終歸也要照顧家人,要麵對日後的事物。
“吾乃齊王親弟~!若敢殺~吾,齊王,絕不會放過爾等,若是爾等放了吾……”
田假奄奄一息,痛苦喘息間,看著手持利劍,一步步走來的水壽,眼中充滿著恐懼與絕望,抱著最後一絲期望,田假又是恐嚇,表明身份,又是許諾。
然而就在田假的注視中,水壽拿著湛盧,雙眼滿是驚慌,顫抖間,看向田假。…。。
一息、兩息、三息……
四周一個個男子手持帶血佩劍,還有很多手持火把的男子,也都看向水壽,安靜的望著,白衍也不例外。
終於,夜色下,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水壽顫抖一番後,似乎做出決定,雙手拿著湛盧上前,一劍劍砍在田假臉龐上。
田假最終沒了聲息,被抓來的所有人中,唯有一旁田假的寵妾,還活著,不過此刻其俏臉早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麵無血色的看著眼前這些人。
半個時辰後。
溪水旁。
月色照在大地上,白衍看著兄長水壽在溪水中,清洗一身,抬起頭,望著天空的皓月。
記憶中上一次與兄長這般在溪水旁,等著兄長洗漱乾淨,已經過去六七年,小時候家中沒有什麼,除去與小舅父掏鳥蛋,便是與兄長下河。
“衍弟,若是齊王不降,真要攻打臨淄?”
思索間,聽到兄長的聲音,白衍回過神,看著站在溪水裡的兄長,已經緩過來,看向自己。
白衍知道兄長是擔心,一旦自己領兵攻打臨淄,勢必會為齊人所仇恨,沉默片刻。
“若是不打!衍便無法與秦國朝堂交代,也無法與麾下將士所交代,李信、楊彥、宴茂、惠普,他們所有人都會被無故連累,就算秦國朝堂換將,攻下臨淄,他們所有人,也都是將功補過!”
白衍解釋道。
攻打臨淄,勢必會被齊人所怨恨,可若是不打,怠戰之罪,不僅僅是白衍,就是麾下所有將領,都會被影響。
一方麵是母國之義,一邊是袍澤之情,白衍隻能選擇後者,不提是所有將士出生入死跟著他白衍,就是白衍也要為自己考慮,為妻子田非煙考慮。
“為何秦王嬴政,會讓衍弟領兵前來臨淄?”
水壽聽到白衍的話,沉默了,卻也更加疑惑,或許在水壽眼裡,世人都說秦王嬴政恩寵衍弟,可若是恩寵,為何要把這般為難,且稍不注意,便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交給衍弟。
換另一個秦國將軍領兵,豈不是更好。
“衍離開鹹陽前,關中的贏氏宗親,皆已聚集在鹹陽城內,似乎都在上書,想要讓秦王分封天下。不僅僅是朝堂大臣很微妙,就是贏氏宗親與秦王之間,皆在互相試探。”
白衍解釋道。水壽從溪裡走上岸,聽到白衍的話,搖了搖頭,感歎大人物之間的關係,真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