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內。
餘老卒拿著一個看起來做工不怎麼樣的小木杯,在白衍的倒酒下,喝了一杯又一杯。
白衍跪坐在餘老卒麵前,感覺下次應該給餘將軍帶點吃的,畢竟就這麼光喝酒,也不是一個事。
白衍也不知道,為何在聽到餘將軍的事情後,想對餘將軍好一些。
或許是想到餘將軍膝下子嗣,皆是忠烈。
或許是想到餘將軍一大把年紀,五十多歲還拿著劍跪在王家門前,單純覺得可憐。
想到自己的外祖母也是一大把年紀,在臨淄城內與舅父擠在一個不大的屋子,而自己,已經身在秦國。
時隔數千裡,自己很想念外祖母。
餘將軍,卻是與家人天人永隔。
餘老將軍該多想啊!
白衍清楚,這世上或許已經沒有人,再會給餘將軍倒酒。
跪坐在小木桌旁,看著餘將軍喝完酒,白衍再一次,給空了的小木杯,倒上美酒。
餘將軍手中的小木杯,白衍大致猜測得出,應該是餘老卒那唯一的孫子,在小時候做給他的,餘將軍常年都帶在身邊。
“小子,日後彆去趙國。”
餘老卒突然開口說道,打破了營帳內的安靜。
白衍沒想到餘將軍會突然說出這句話,抬起頭看向餘將軍,有些意外。
白衍聽得出餘將軍是在擔心他去趙國,會遇到趙國李牧。
李牧在秦人心中,代表著什麼,白衍已經見過。
“餘將軍,日後秦國定會滅了六國。”
白衍說道,他知曉日後,秦國定會一統,故而想讓餘將軍寬心。
營帳內。
隨著白衍的話音落下之後,餘老卒突然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此刻在餘老卒眼中,白衍方才的話,不過是在安慰他而已。
“你小子既是白氏,老夫問你,當今秦國所有將軍之中,有何人能比得上王翦將軍?”
餘老卒眼中儘是醉意,望著眼前的少年。
餘老將軍的目光,即便是白衍,都能看到一絲不甘,但更多的還是無奈、絕望。
聽著餘將軍的話,白衍沒有做聲,搖搖頭。
白衍也清楚,日後滅掉六國之人,正是秦國大將王翦,也是被後世稱為戰國四大將之一。
當今秦國朝堂之中,的確無人能及。
對於白衍的搖頭,餘老卒並沒有意外。
“你可知曉,那日我跪在王家門口,王翦將軍不曾讓我入府。”
餘老卒一臉醉意,看著白衍問道:“為何~?”
“你可知曉,為何王賁將軍,勸我離開?”
餘老卒說道這裡,那醉意的老眼逐漸泛紅,最後已經能看到隱隱閃爍。
餘老卒笑了一聲,雖是笑,卻不難讓人看出其絕望。
沒再看向白衍,餘老卒如同醉翁一般,搖了搖頭,拿起酒桌上的木杯,喝完杯中之酒,便看著木杯怔怔出神。
直到一聲酒嗝,方才放下。
“連王翦將軍,都沒把握與李牧一戰。”
餘老卒呢喃道:“如今這世上,怕是已經沒人能勝李牧!”
餘老卒一想到王翦將軍不讓他入府,他哪裡不知道,王翦將軍,顯然已經告知了他。
王翦將軍,沒有把握勝李牧!
白衍一直聽著,沒說什麼。畢竟總不能說,過不了兩三年,王翦便會滅掉趙國。
“可惜啊~可惜。”
餘老卒突然看向白衍,笑了笑。
“若是你白家祖上白起,依舊在世,秦國或可不懼李牧。”
餘老卒望著眼前的白姓少年,心生感慨,若是白起依舊在世,他何愁趙國不滅,李牧不死。
但白起自刎都已經過去二十七年,在白起之後,白氏之人便少有入伍。
他見過的人中,除了白裕,便隻有眼前這名小子。
白裕。他也曾寄予厚望,但後麵才明白,世上隻有一個白起。而眼前這白姓小子,居然都身穿甲胄去做先登。
他不難想象,白氏已經沒落到何等地步。
“餘將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