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境內,一條通往鹹陽的官道上,百名鐵騎士卒護送一輛馬車緩緩前進。
馬車雖無秦字黑旗,然而路過的商賈、行人依舊紛紛讓開道路。
在商賈與行人眼中,那百名騎著戰馬的鐵騎士卒,可比秦字旗,更能看出馬車內之人身份不一般。
官員乘車,很多時候,並不能通過秦字旗看出官大小。
但能讓秦國鐵騎護送的馬車,官,一定不小。
鹹陽城。
在城門處,十餘名秦吏正在城門檢查進出的百姓、商賈。
秦吏盤問之間,目光都時不時的望向一旁,幾名醫師裝扮的老者以及護衛。
身為鹹陽城的秦吏,常年駐守城門,自然都能認識,為首的那兩名老者,乃是少府內的太醫令,太醫丞,往日裡都是掌王上醫藥之官。
按道理,他們隻聽從王上調遣,為王上掌醫藥。
眼下為何會來城門這裡。
此刻彆說這十餘名秦吏,就是進出的百姓、商賈,也都紛紛側目看去,心裡尋思著,到底是哪位大人生病,居然能讓當今秦王遣王宮醫師為其治病,甚至太醫令、太醫丞都一同前來城門等待。
莫約過了半個時辰之後。
在城外遠處,一支百餘人的鐵騎士卒出現在秦吏眼中。
正在檢查的秦吏等人,已經城門進出的百姓紛紛轉頭看去。
片刻後。
鐵騎護送的馬車緩緩來到城門前。
馬車內,白伯連忙掀開車簾,從馬車下來,對著太醫令、太醫丞以及其他醫師拱手打禮。
“有勞醫令!醫丞!諸位醫師!”
白伯此刻眼睛有些通紅,隨後對著太醫令等人,做一個請的手勢。
太醫丞等人對著白伯拱手打禮,隨後連忙拿著小木箱走上馬車。
白伯站在馬車外,靜靜的等待著。
馬車內。
太醫令看著昏睡的白裕,把脈之後,便與眾位醫師交談幾句,隨後拿出一個木箱,打開後取出一個布條,布條內有長短不一的細針。
陽城的醫師與鹹陽的太醫令區彆這時候就體現出來。
雖說醫術上古便流傳下來,但尋常城邑內的醫師,與王宮內的醫師,差距猶如天壤之彆。
伴隨著太醫令用伏羲九針之術,在白裕身體的幾個穴位上輕輕插上幾根細針。
此前在陽城一直昏迷,後麵也都是少有清醒的白裕,居然慢慢睜開眼睛,逐漸清醒過來。
白裕臉色蒼白,嘴唇乾裂,睜開眼睛後,看到馬車內站著的幾人,看著眼前兩名老者的服飾,他立刻就認出這是少府的太醫令,太醫丞。
這時候的白裕,怎麼可能不明白太醫令、太醫丞為何會在這裡。
看著都尚在馬車內,太醫令便已經到來。
如此王恩,如此厚待,白裕虛弱的臉龐上,雙眼變紅。
“白裕,叩謝王上!”
白裕閉上眼睛,一滴淚水順著眼睛流落。
此刻白裕心中,儘是不甘,他想再為大秦戎馬沙場,為王上,攻破六國疆域。至死,無悔!
馬車內。
太醫令詢問白裕幾個身體有何不適之後,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
這時候,太醫令、太醫丞便要回王宮,其一是向王上複命,其二是去取治毒之藥材。
白伯站在馬車外,看到太醫令、太醫丞等人,連忙拱手。
“讓白裕將軍好生休養,以免毒氣攻心,此行回平陽,大王已命一名醫師陪同。”
太醫令看向馬車一眼之後,輕聲對著白伯囑咐道。
白伯連忙拱手感謝。
想到什麼,白伯看向周圍,隨後小聲詢問。
“不知日後叔裕,能否恢複?”
白伯輕聲詢問道,陽城的醫師曾經說過,白裕之毒以侵筋脈,能留一命已是萬幸。
但白伯還是想聽聽眼前太醫令是如何說的,畢竟太醫令的醫術,遠遠超出陽城的醫師,方才他在馬車外,親眼看到太醫令進去後,幾息之內馬車便傳來白裕清醒的聲音。
此等醫術,或有辦法讓白裕恢複如常。
“靜脈已侵,將軍體內皆被血毒所害,日後隻能在平陽靜養,不可再多有奔波,否則無救也!”
太醫令十分小聲的對著白伯說道,拱手打禮,便轉身離開。
白伯看著太醫令等人離開的背影,跌跌撞撞的後退一兩步,此前在得知王上命太醫令救治白裕而浮現的希望,此刻儘數破滅。
次日。
伴隨著馬車在鐵騎的護送下,緩緩進入平陽,來到白氏府邸。
白氏府邸大門處。
白氏族人,特彆是白氏那些年輕的子女,當親眼見到鐵騎將士攙扶著的一臉蒼白的白裕,走下馬車。
這一刻。
這些年輕的白氏子女,臉上的表情都是無比恐慌,似乎如同天塌下來了一般。
白氏如今的地位,半數是祖上白起的威名,剩下半數,便是有尚在秦國朝堂的白裕。
往日他們之所以能自傲,無非是白氏尚有白裕在秦國朝堂。
眼下白裕身負重傷,他們身為白氏後輩,怎麼可能不清楚這代表著,白氏如同失去最後的頂梁支柱。
白裕的生母,滿頭灰白長發的範氏,此刻老臉淚流,緩緩上前,那略微褶皺的手,撫摸這白裕的布衣,沒有撕心裂肺,隻是輕輕呢喃。
“叔兒。”
一句話,沒有多言,但那語氣之中不難聽出,對於這個老婦人來說,親兒受傷中毒,她這個做娘的有多心疼。
白仲四子之中,唯有白裕是她的親骨肉,在所有白氏族人之中,唯有她的親兒白裕,常年,有家不能歸,領兵在外。。
“母親!”
白裕蒼白疲憊的臉色,看到母親,強撐著露出一絲笑容。
隨後便看到兩名十一二歲的孩子,一男一女,哭喪著臉,朝著他這裡走來。
“父親!”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