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白衍騎著戰馬,護送著馬車緩緩來到新鄭王宮。
著勒住戰馬之後,白衍翻身下馬,隨後便看到姚賈也已經手持節杖從馬車內走出來,正在走下馬車。
“姚大人,白衍便在宮外等候。”
白衍上前,對著姚賈拱手打禮。
使臣不帶甲胄與利劍。
不管是迷信也好,亦或者是心理作用,各國都很忌諱敵國之人戴甲佩劍入王宮。
而此次他也並非使臣,他得到的命令是護送姚賈周全,故而身上穿戴這甲胄。
“有勞!”
姚賈手持節杖,對著白衍拱手笑道。
說完,姚賈便朝著韓國王宮之內走去。
白衍看著姚賈進入韓國王宮的背影,目光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座王宮。
新鄭這個名字之中,鄭曾經代表著一個國家,鄭國。
於鄭恒公時期,鄭恒公利用周王室大臣的身份,將鄭國國都遷至於鄭,這也是為後麵鄭國的崛起埋下伏筆。
因為之後發生一件大事。
申候聯合犬戎攻入鎬京,幽王被殺死在驪山之下,西周因此滅亡。
之後便是周王室動遷洛陽。
洛陽距離新鄭,很近。故而在鄭莊公時期,周王室權利崩稀,鄭莊公以周王室大臣的身份,經常利用王室之命謀私,兼並當時鄭國周遭諸多效果,還乾涉宋、衛、魯等國的內政,齊國當時被北狄入侵時,也是鄭國出兵相助。
那個時代的鄭國,乃是春秋初年的第一大國,中原霸主。
後麵周室不滿鄭莊公的時候,鄭國還與周王室發生‘繻葛之戰’,那一戰周天子被射傷肩膀,周室顏麵掃地。
當初聽瑾公說這段曆史的時候,他不由得想起一個記憶深刻的典故,也是這般‘挾天子’。
白衍那時候關心的不是繻葛之戰,而是當初給鄭恒公建議的那位,在當時掌握周王室典籍的太史伯。
周幽王執政期間,重用奸佞之人、寵愛褒姒,引起諸侯離心離德。
那位太史伯是料到西周的周幽王會死,還是巧合?
當初周室除了都城鎬京有王宮,還有在洛陽也有一座王宮,掌管周王室典籍的太史伯不可能不知道。
故而太史伯勸鄭恒公遷都於鄭,就很耐人尋味。
隻可惜的是,在鄭莊公之後,鄭國內亂不止,卿廢公,公殺他卿,加之敵國不斷侵犯,在數百年的內亂下,最後被韓吞並。
韓國更是把國都,遷到鄭國的都城,新鄭。
似乎想如當初鄭恒公那般,靠近洛陽,靠近周天子。
白衍看著眼前的宮殿,不由得感歎,比起秦國,這座宮殿經曆過春秋時期的風雲變幻,見證過名人霸主。
然而在數百年前,如周平王、鄭恒公、太史伯、鄭莊公那些名人、王公,或許不會想不到,在數百年後,繼韓之後。
昔日在他們眼裡,那個被分封於苦寒之地的‘秦’。
這一日,派遣秦國的使臣,帶著節使踏入這座宮殿,勸降韓國。
而不日,秦國的大軍,就可將這座大城包圍。
想到這裡,白衍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秦國甲胄,看著秦將,如今的他,也是秦國大夫。
就在這時候。
白衍突然看到遠處走來一輛馬車,馬車身旁,更是跟著十餘名身著布衣,手持利劍的男子。
一名名秦吏也與白衍一般,紛紛看向那輛馬車。
隨後伴隨著馬車停在宮門之前,一名二三十多歲左右,身著青色綢衣的男子,從馬車上緩緩走出。
白衍瞧見那男子的那一身,雖沒有穿著韓國官員的服飾,但那一身綢衣,以及腰間佩著的精美玉佩,那男子顯然不是一般的士族。
不過白衍也沒有多想。
新鄭作為韓國的都城,城內的權貴士族數不過來。
隻是讓白衍沒有想到的是,那名男子並沒有進入王宮,而是在王宮守卒麵前所些什麼之後,從袖袋之中取出一卷竹簡,交給守卒,守卒點點頭,隨後拿著竹簡進入王宮。
而那名男子,則朝著他這裡緩緩走來。
見狀。
一名名秦吏紛紛麵露警惕,而方才跟著馬車前來的十餘名手持利劍的男子,也紛紛跑上前,與秦吏互相對峙。
三十多名秦吏對十餘名男子。
這一幕讓遠在宮門的那些王宮守衛也嚇一大跳,為首的守衛將領囑咐一名守衛進入王宮之後,便帶著其餘守衛看向白衍這邊。
看似那名守衛將領,是考慮到白衍與那些秦吏,是護送秦國使臣之人,擔心其衝突。
但實則,不管是那名守衛將領,還是其餘的士卒,看向白衍等人的目光,都滿是警告的意味。
白衍看著那名青衣男子,目光不著痕跡的瞥向那些手持利劍的扈從。
他能看得出,男子的這十幾名扈從都並未尋常遊俠門客,尋常遊俠義士多是獨來獨往,就是成為門客之後,其心性都頗為自傲。
眼下這些群人,卻給人感覺,訓練有素,更像是入伍的遊俠士卒。
白衍清楚這些人不會在這裡動手。
秦國大軍如今就在新城,韓國絕不敢這時候殺秦國使臣的人。
哪怕是楚國、趙國派遣援軍,韓國也不敢,畢竟韓國的實力放在哪裡,麵對秦國,韓國不敢一點餘地都不留。
馬車旁。
姚賈的幾名門客遊俠,此刻手持利劍,看到那名為首的青色綢衣男子,一步步的走向白衍。
他們並不擔心白衍會如何。
畢竟他們可是清楚,比他們更年輕的秦國大夫白衍,其劍術絕非一般。
陽城斬殺二十二人。
捫心自問,他們知道若是他們獨自一人登上城樓,麵對無數敵卒的情況下,他們都不可能做得到。
這也是為何秦王會讓其護送姚賈前來新鄭。
就是有衝突,那那身穿甲胄,佩著秦劍的少年,定然有把握,在瞬間拔劍將其製服,而且那名男子越靠近,把握越大。
“汝可是白衍?”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青色綢衣的男子來到白衍五步之處停下腳步,看著白衍。
沒有打禮,甚至話語之中,一絲敬意都沒有。
而且說話間,男子臉上看似表情平淡,但目光之中,那不善之意毫不掩飾。
很難想象,男子明明是士族之人,眼下言行舉止,卻會如此無禮。
“是!”
白衍不動聲色的打量眼前這名男子,他似乎沒見過這名男子。
雖然不明白這男子是何人,但他也沒有矢口否認。
畢竟一但矢口否認,不僅會被眼前之人當眾笑話,傳出去也會被世人恥笑。
如今的他。
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在村子的少年,要顧及到白氏與鐵騎將士,甚至還會對日後進入秦國朝堂有絲許影響。
“汝是何人?”
白衍目光看著這名男子的雙眼,開口問道。
既然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