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附近,在岐山內的一個小村。
寒冬來臨。
在這個隻有幾十戶的小村之中,兩日前下的雪,尚未完全消融,痕跡依舊清晰可見。
此刻家家戶戶都緊閉著房門,偶爾會有少許男子,會趁著下一場大雪尚未來臨,去山上找點過冬的木材。
“請問,這村子內,珪的父母,是在哪一戶?”
村口,伴隨著一名牽馬少年的詢問,一名男子指了指遠處一件破舊的小苑。
男子從小就生活在村裡,對於珪,男子自然是認識,此前珪戰死在沙場上,聽說幸好是遇上一個貴人,屍體得以找到,並且送回家鄉。
說話間,男子有些疑惑,因為他知道眼前的少年,絕對不是這個村裡的人。
“多謝!”
白衍對著男子點頭說道,隨後牽著馬,朝著那座破舊的小苑走去。
而當來到小苑門口。
白衍突然聽到院子內,似乎傳來爭執的聲音。
“禮金已經給你們,你們可以帶人走,但能否退還禮金,我們夫婦二人已經喪子,若是......”
“話不是這樣說的,秦律有言,若是良人亡故,妻子可以改嫁,此前穎兒已經嫁到你們家,是珪戰死之後,穎兒改嫁,這又不是退婚,何來退還禮金之說?”
“可不是,不信你讓嗇夫評評理,是在不行大可去找三公理論。”
伴隨著小院內的爭執聲,白衍伸手緩緩推開小苑竹門。
下一刻,白衍便看到小苑內,幾名男子與一名婦女,正在刁難一對中年夫婦,旁邊還站著一個怯生生的少女,還有幾名秦吏。
當白衍踏入小苑的時候,小苑內的談話之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白衍,就連那對被刁難的中年夫婦,也一臉疑惑的看著白衍,因為她們也不認識這走進院子的布衣少年。
“你是何人?”
幾名秦吏之中看著白衍腰間配有秦劍,麵露警惕,為首的秦吏上前嗬斥道。
方才那些刁難夫婦的幾名男子,與那名婦人,見到秦吏開口,心中方才鬆口氣,畢竟少年佩劍,他們也怕這少年與這對夫婦認識。
如今想起有嗇夫與其他亭卒都在,那少年即使認識,也斷然不敢把他們怎麼樣。
小苑內。
白衍沒有回答那名嗇夫,從布衣之中,掏出自己的木牌,舉給為首的嗇夫看。
一眼。
就一眼,當方才開口的那名嗇夫,看到少年手中的木牌上,清楚寫著,五大夫:白衍。
一瞬間,嗇夫瞳孔一縮,滿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眼前這名年紀輕輕的少年,不僅有爵位,而且還是爵至五大夫!
“卑職,拜見五大夫!”
嗇夫連忙低頭輯禮。
他的職位是鄉製吏職,屬於嗇夫。
秦律之中,人口達五千人的鄉,由郡指派一人為‘有秩’,不足五千人的鄉,由縣指派一人為‘嗇夫’,兩者職責相同,都是調解鄰裡糾紛、幫助政府收取賦稅、安排徭役。
看起來很厲害,職位很高,但說到底,也是鄉製吏職。
連縣、城吏職都算不上,更彆說在五大夫麵前。
小苑內。
伴隨著嗇夫的話音落下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五大夫!!
伴隨著腦海裡想起這三個字,再看著那個少年,一個個人此刻都張著嘴巴,一臉呆滯。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那少年居然是五大夫!
最終還是幾名秦吏回過神,連忙彎腰輯禮。
“卑職,拜見五大夫!”
“卑職,拜見五大夫!”
一名名秦吏對著白衍輯禮說道。
院子內其他人,此刻也緩緩回神,慌忙低頭行禮。
“草民見過五大夫!”
“草民見過五大夫!”
無論那幾名男子,還是婦人、少女,甚至是那對夫婦,此刻全都低下頭。
伴隨著腳步聲。
院子內,所有人都感覺心都要蹦出來,誰都不明白,為何五大夫這般大的人物,今日回來這小鄉裡麵。
“白衍,見過伯父、伯母。”
白衍來到那對夫婦麵前,對著夫婦拱手打禮。
白衍的話音落下,那夫婦二人聽到白衍的名字,頓時抬起頭,眼睛通紅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可是~可是大人,托人帶珪兒回來?”
婦女紅著眼,顫抖的問道,隨即便跪在地上,就要給白衍磕頭。
白衍連忙攔住。
“吾乃,珪之好友,理所應當!”
院子內。
無論是嗇夫還是其他秦吏,甚至是那些男子、婦人、少女,此刻聽到白衍的話,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這五大夫,居然是珪的好友。
這怎麼可能,珪一個平民之子,怎麼可能會是這位大人的好友?
正當所有人錯愕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