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宮門外,在與看守城門的秦卒報道之後,白衍便一直等著。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原本細小的雨,突然再次變大。
白衍緊緊護住竹簡。
業、懷曾經來過,但白衍又讓他們二人離開。
終於。
一名宦官帶著兩名宮女,從宮門出來,一步步來到白衍麵前。
“白將軍,王上召您入宮!”
年紀輕輕的宦官,來到白衍麵前,對著白衍拱手打禮。
白衍點點頭。
感覺到侍女給自己撐傘,白衍沒有拒絕,畢竟這雨傘不是自己準備的,而是王上的,代表著王恩。
“此卷,白衍要進獻王上。”
白衍趁著這個機會,把竹簡交給宦官,這是白裕在書信中,告訴他的。
宦官接過竹簡,連忙點頭。
“白將軍,請!”
宦官對著白衍做個請的手勢,示意白衍隨他進王宮。
白衍點點頭,十分客氣的還禮,也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白衍的舉動,讓宦官有些意外,若是一些年邁的大臣或許還好,但年輕的文武百官之中,像李信、蒙恬等人,雖不至於輕視,但也不曾高看他一眼。
能對他這個不起眼的宦官,如此客氣之人,眼前這少年還是第一個。
想到這裡。
宦官看向白衍的眼神,不自覺的出現一抹親近。
方才宦官在知曉來者是白衍之時,內心之中還有些許擔憂,畢竟白衍凶名在外,又立功無數,就連其他宦官同僚曾經說過,王上私底下,也幾次提過這白將軍。
本以為這位領兵在外的白將軍,長相魁梧,高傲氣盛。
不曾想。
先是其外貌讓人吃驚,之後言行舉止,更讓人意外連連。
宦官捫心自問,若非知道眼前的少年是白衍,他根本無法把眼前的少年,與傳言中殺伐果斷、領兵凶狠的白衍放在一起。
宮門外。
跟著宦官,白衍一路來到王宮大門,第一次踏入王宮的門檻。
方才進去,白衍透過巨大的空曠地,一眼就看到遠處那個坐落在百步階梯上,巨大的鹹陽宮殿。
看著那座象征著秦國權利中樞的宏偉宮殿,白衍一步步的跟著宦官走去,心裡滿是緊張。
直到許久,來到百步階梯麵前,跟著宦官,一步步踏上階梯,踏上這一階階象征著權利高度的地方,
白衍甚至緊張得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最後。
白衍方才來到一座巨大的宮殿麵前。
伴隨著一扇扇巨大高聳的宮門敞開,白衍站在宮門外,等待著宦官進去。
在等待裡麵宣告之時,白衍不斷深呼吸,感覺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又似乎是一眨眼。
下一刻。
宮殿內就傳來宦官的宣告。
“宣,白衍進殿!”
宦官的聲音,從裡麵傳出,白衍為之一震,好在深呼吸之後,白衍目光堅定下來,大步朝著王宮內走去。
巨大的宮殿內。
文武百官跪坐在兩旁,這是從商周就一直傳承下來的規定,不管是當初的商,還是後麵的周,在官員上朝時,都會有坐墊跪坐。
雖說商周早已消失,但無論是秦國,還是其他諸侯國,都一直延續這個傳統。
跪坐製,是表示君王對於人才名臣的尊敬。
故而。
眼下白衍可以說,就是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下,在進入宮殿大門,也是在百官的目光中,一步步朝著大殿中央走去。
大殿上。
一名三十歲的男子,頭戴王冕,也看著從大殿之中,獨自走進來的少年。
男子便是秦王嬴政。
此刻嬴政抬頭,目光看著那名年紀輕輕的少年,也是十分意外。
完全沒想到,此前接二連三給他驚喜的白衍,居然是這般模樣,又或許,應該叫鄒興更合適,。
想到這裡,嬴政嘴角上揚。
因為整個大殿之中,唯有他嬴政,知道那少年根本不是白氏子弟。
大殿中央。
白衍此刻腦袋也有些懵,即使有過再多準備,但直到真的在這一刻,當真的在秦國文武百官之中走過,當真的親眼看到大殿上,那名帶著王冕的男子,白衍腦海還是會一片空白。
沒有任何想法。
“上郡高奴城,城守白衍,拜見王上!”
白衍站在大殿中央,對著大殿上的秦王嬴政,微微彎腰,頭看前麵的地麵,拱手輯禮。
行禮之後,白衍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到底有多急促。
“白衍,免禮。”
白衍聽到大殿上,那個男子的聲音,這一刻,內心激動得有些顫抖。
從齊國來秦國的他,眼下終於見到秦王嬴政!
並且秦王嬴政,親口叫他的名字。
由於激動,白衍差點忘記謝恩,好在很快反應過來。
“謝王上!”
白衍說道,隨後抬起頭,看向遠處大殿上,那個頭戴王冕,三十歲的嬴政。
不胖,或許猶豫常年操勞政事,臉頰有些顯瘦,麵貌說不上美,但絕非一些有心人說的那般醜陋。
這一眼,白衍看得十分認真,乃至於有些失神。
白衍的這般舉止,很快也讓上麵的秦王嬴政注意到。
嬴政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對於大殿下,那少年的眼神,嬴政並不陌生,很多人,第一次見到他,眼神都是這般激動。
不過看到這段時間,讓他不斷驚喜的少年,眼下與他人一樣,第一次見到自己如此激動,嬴政心裡說不滿足是假。
但嬴政也有些意外。
比起其他官員第一次見麵時候的激動,他隱約從那少年眼中看到絲許崇敬。
是錯覺?還是?
嬴政有些疑惑,他可是知道這少年是齊人,一個秦人見他,露出如此眼神,尚可以理解。
但一個年紀輕輕的齊人,露出這般眼神。
這是在讓人好奇。
嬴政清楚的知道,在天下人眼中,如何看待他!
“白衍!”
大殿上,嬴政看著少年,緩緩開口。
想起孟於對於這個少年的評價,看著如今這個叫做白衍的少年,嬴政有太多好奇,但眼下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問。
大殿上。
嬴政收起笑容過後,給人完全是兩種感覺。
這一刻,看著嬴政沒有笑容,不怒自威的模樣,白衍回過神,這才感覺到,方才的失禮。。
“臣下在!”
白衍拱手應道,隨後等待嬴政的下一句話。
此刻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似乎也知道秦王嬴政,準備詢問什麼,紛紛聚精會神的看向白衍。
其中。
就連文官為首的那名身穿秦國官服的昌平君,羋啟,都眯著眼睛,看著那個少年。
“寡人問你,當初你為何會在百姓遷徙後,下令焚城?可有考慮後果?”
大殿內,響起嬴政的聲音。
這句話一出。
低著頭,拱手的白衍,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畢竟不知道嬴政是怎麼看待焚城這件事。
眼下麵對詢問,白衍還是如實說了出來。
“回王上,昔日白衍知曉上郡無援,麵對匈奴與月氏的大軍入侵,白衍身負王恩,彼時白衍心中隻有一念,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唯有焚城毀其勢、率軍死戰,以報王上提拔之恩,並沒有考慮身後事。”
白衍目光看著大殿上的秦王嬴政,拱手說道。
一句話,讓大殿上的嬴政十分意外。
就連大殿內的文武百官,紛紛麵色古怪的看向白衍。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這句話一出,此前在宮殿內,那些議論白衍應當率軍撤退的官員,就突然顯得小人起來。
畢竟在王上的詢問下,白衍在大殿上親口說,當時在知道上郡沒有援軍,為報王恩,方才下定決心,率軍死戰,連後事都沒有時間考慮。
這聽起來誇張,但事實誰都無法反駁,因為白衍當時也的確是連命都不要了,留在上郡高奴血戰。
大殿內。
正當白衍等待結果之時,片刻後,大殿上傳來一句話。
“善!”
白衍不知道他的回答是否讓嬴政滿意,但聽到這句話,心裡鬆口氣。
大殿上,嬴政轉頭看向一名宦官,輕聲吩咐幾句,隨後看向大殿下的白衍,其實對著少年的賞賜早已經確定,方才不過是想問一問,親耳聽到少年的回答。
看著宦官拿著詔令,去宣讀對那少年的賞賜。
嬴政目光看向麵前桌子上,這卷宦官方才呈上來的竹簡,上麵還有一些雨水痕跡。
不明白是何事情,但知道是少年呈上來的竹簡,嬴政還是把竹簡緩緩打開。
“秦王詔令,高奴城城守白衍,此前下令百姓遷徙,至一城百姓免遭塗炭,然其焚城一事,雖有阻擋月氏、匈奴劫掠,卻至一城百姓無家可歸,按秦律盈論,功過相抵,念其護衛上郡有功,特賜白衍爵位左庶長,田宅各七十四頃,另賜五百金!”
大殿內。
響起宦官尖銳的聲音。
文武百官聽到之後,紛紛議論起來,絕大部分官員都點點頭,唯有極少數的官員覺得賞賜過多,或者有些少。
百官之中,胡全與茅焦互相對視一眼,當初在朝堂之中,爭論那麼久,沒想到最終還是以秦律盈論而定,怪不得王上會支開孟於。
若是孟於在這裡,其他所有官員不說,孟於卻絕對是第一個站出來,到時候朝堂內,估計又要爭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