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騎著戰馬,在大軍身後的一個土丘上,望著遠處山脈之間,趙國大軍布滿整個平野。
在白衍身旁,王賁下達著一個個防守的命令。
在大軍固守方麵,王賁跟在其父王翦身邊,早已耳熟目染。
故而眼下麵對趙國李牧率領大軍前來,王賁依舊能有條不紊的下達一個個命令。
白衍這時候沒有在意指揮權,放手讓王賁指揮。
對麵就是聞名天下諸國的李牧以及趙邊騎,在關乎生死存亡之際,白衍自然不會這個時候去在意其他。
更何況白衍清楚。
一個將帥,最要做的,是應該知道怎麼用人,最忌諱的,便是好麵逞強。
平野上。
白衍看著遠處的趙國大軍,心裡有些緊張,因為這道防線是他選的,若是這裡失守導致此次伐趙失敗,他免不了獲罪。
而且白衍想到當初白裕對他說過的話。
他不是李信,他叫白衍,他若是在趙國戰場上敗,趙國將領一定不會放過他。
可以說,白衍如今是實實在在的體會到,領兵作戰的那種壓力。
“趙軍似乎不打算現在強攻!”
王賁騎著戰馬,神情緊張的看著遠處的趙國大軍,開口說道。
王賁曾經跟隨父親,與李牧對峙過,故而王賁十分清楚,李牧調兵用謀到底有多恐怖。
值得慶幸的是,主將是白衍,白衍信任他,把大軍全權交給他指揮。
白衍聽到王賁的話,點點頭。
“應當是不知道我軍主將,是不是王翦將軍,有所顧忌。”
白衍猜測道。
因為昨天秦國大軍與趙軍,幾乎是差不多同時抵達,故而他有把握李牧不會夜襲,然而從今天開始,白衍就再也沒有把握像昨晚那般,斷定李牧的打算。
“將軍,趙軍似乎沒有十萬人!”
柴騎著戰馬,一身秦甲的他,望著遠處的趙國大軍。
趙國大軍似乎並沒有十萬人,不過五萬左右,與昨日將士稟報的數量,至少差一半。
白衍聽著柴的話,眉頭微皺。
白衍自然也看出趙軍前來這裡的數量根本沒有十萬,但眼下在暗探回來之前,誰也不知道李牧讓那數萬趙軍去那個方向。
不。
或許有機會!
白衍望著遠處趙國大軍,目光帶著思索,但這個機會,需要運氣。
論統兵謀劃,當今天下,無人能比肩李牧左右,就是王翦,在白衍心裡,也是不能。
因為王翦背後有源源不斷的秦國大軍,有秦國國力,但李牧卻是背後連趙國都沒有。
當初秦國上將軍桓齮還在的時候,一大把年紀的王翦為副將軍就能看得出,在秦王以及秦國一係重臣眼中,上將軍桓齮的能力要在王翦之上。
而李牧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斬殺秦國上將軍桓齮。
而且王翦自己都曾經直言多次,沒有把握勝李牧。
“其餘的幾萬趙軍,會去哪裡?”
王賁看著趙軍,眉頭緊鎖,目光滿是擔憂。
此刻王賁衣甲內,已經浮現不少汗水。
麵對李牧的壓力實在太大。
“趙軍想要會麵!”
王賁看到平野上,浩蕩的趙國大軍之中,一輛戰車行駛過來,隨後一名騎馬的趙卒朝著他們秦軍這裡駕馬趕來,王賁第一時間便想到因由。
王賁轉過頭。
“此去可觀趙軍主將,是否是李牧。”
王賁對著白衍說道,隨後把辨彆李牧的方法說出來:“李牧右手有疾!不能持劍、伸臂。”
王賁清楚,趙軍要求會麵,秦軍主將不能不去,否則一但趙軍大笑秦軍,會擾亂秦軍軍心,秦卒心生膽怯、猶豫。
而身為副將軍,自然是白衍前去會麵。
“好!”
白衍點點頭。
“宴茂,業,你們二人隨我過去。”
白衍轉過頭,對著宴茂與業開口說道。
宴茂在鐵騎眾位將領之中,凶猛武藝第一,業更是不懼死。
而他不在大軍,未免意外,柴要留下來,掌控鐵騎。
“諾!”
“諾!!”
宴茂、業連忙拱手。隨後看到白衍駕馬上前,二人也連忙跟上。
平野上。
在秦國大軍、趙國大軍,兩軍各自的旗幟隨風飄揚,伴隨著晨起的陽光,無數身穿衣甲的將士,手持武器站在原地。
而就在他們中間巨大的平野上,在無數將士的注視下,秦、趙兩軍的主將,各帶一隊將士,去到中間會麵。
咕嚕咕嚕~!
馬蹄聲,車軲轆聲,當所有聲音停止之時。
手持長戈、秦字黑旗的將士,與對麵趙軍將士,互相警惕的看向對方。
白衍看著對麵那輛戰車,看著戰車上,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將軍,緩緩走下戰車。
白衍也翻身下馬。
在白衍身旁,宴茂、業兩人也跟在白衍左右,朝著對麵走去。
伴隨著河畔飄來微弱的風,一身秦甲的白衍,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對麵那名老將軍,也注意到那老將軍的右手臂,的確殘疾,似乎是萎縮。
若是沒錯的話,這名趙國將軍,便是李牧!
李牧!
白衍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流傳萬世的名將,不過與後世傳說中的不一樣,李牧並非魁梧壯碩,反而與他一樣,似乎根本不像一個為將的將軍。
李牧的胡須似乎方才剃過不久,嘴角的方才長出來的胡須,能看出李牧離家不過數日。
“吾乃秦將白衍!不知將軍可是趙武安君李牧?”
白衍上前,率先拱手打禮。
想起李牧的事跡,敗匈奴,滅襜襤,破東胡,連卻秦軍。
說不緊張是假。
若非王命,若非身為秦國將軍,白衍根本不願意趕赴趙國,麵對李牧。
因為在戰場上對陣李牧,彆說勝,連活著離開的把握,白衍沒有沒有。
“白衍,高奴白衍?”
李牧那滄桑的臉頰上,聽到白衍的名字,麵露思索,隨後饒有興致的看向麵前這名年紀輕輕的秦軍將領。
高奴一戰,他聽說了。
敢以一萬戰騎迎戰月氏、匈奴的十五萬大軍,這白衍,不愧是名門將後,他見過的第一人。
本以為這年紀輕輕的白氏子弟,在高奴一戰之後,應當是休整,沒想到還是來到趙國。
“吾乃李牧!”
李牧開口回答白衍,隨後目光看向麵前這名年輕的秦將身後,那浩蕩整齊的秦國大軍,看著那無數秦旗、長戈。
“沒想到秦王政會命年紀輕輕的你為副將!”
李牧昨日晚上收到探子消息後,觀起防守布陣,以為是秦將王翦,沒想到會是年紀輕輕的白衍。
那如此一來,那與王翦十分相像的布陣,應當是出自秦將王賁之手,而眼前這白衍前來會麵,那這白衍應當就是此路秦軍的副將軍。
“白衍承蒙王恩!”
白衍聽到李牧的話,輕聲說道。
這句話有拍馬屁的嫌疑,但白衍還是開口說出來。
李牧聽到白衍的話,把目光從秦軍哪裡收回來,看向麵前的年輕秦將。
“秦國的另一路兵馬,已經被困在潁川,單憑你們這一路秦軍,過不了井徑。”
李牧直言不諱的把來意說出來。
勸退!
李牧直接了當的告訴白衍,有他李牧在,秦軍絕對過不了井徑。
“白衍知曉武安君的本事!”
白衍聽到李牧的話,笑著搖了搖頭:“但武安君應當也清楚,代地乾旱,又逢天災,白衍不能退!”
說完,白衍看向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