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郡。
黑夜之中,伴隨著城內的酒樓,不斷傳來歡聲笑語。
夜深之後,幾個衣著不菲的人影,離開酒樓,笑著道彆後,分彆乘坐上屬於自己的馬車。
在昏暗的夜色下。
其中一輛馬車,正在街道上行駛,突然箭矢不知從何處射出來,駕馭馬車的馬夫,以及兩名手持燭燈的扈從,頃刻間便中箭,靠著馬車後,緩緩倒下。
這般動靜自然驚動馬車內乘坐之人。
正當馬車內的中年男子,掀開車簾之時,下一秒就看到七八名黑衣男子,手持利刃看向他。
“汝等何人?吾乃九裡亭亭長!”
中年男子本能的說出一句話。
本以為說完之後,這些黑衣人會麵露懼色,畢竟他可是秦國官吏,殺秦國官吏這可是重罪。
然而當看到這些黑衣男子沒有任何表情之時,男子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
下一刻,一名男子在一旁突然舉起弓弩,對著他就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在中年男子驚恐的目光中。
咻~!
伴隨著悶哼。
在幾名黑衣男子的注視下,中年男子便被箭矢射中眉心,直接倒在馬車上。
伴隨著車簾放下,被流血的屍體擋住。
幾名黑夜男子轉身便離開。
另一邊。
在嫻淵關的隘口,在篝火旁,一名男子手持佩劍身著衣甲在巡邏,看著周圍二十餘名秦吏,目光看向前方。
而就在這時候。
這名男子突然感覺胸口隱約有些不適,起初身為將領的他也沒在意。
然而不久後,原本的不適,就突然變成劇痛,痛得讓他臉頰上滿是痛苦。
將領轉過身,正準備招呼其他士卒過來,然而還沒開口,就緩緩跪在地上,口吐白沫。
直到這時候。
他突然想起,一個時辰前,同僚帶著錢財與食物過來找他。
想起自己藏在房間內的金子。
“大人!”
“大人!!”
倒下之後,將領不斷抽搐,耳中傳來的聲音也逐漸迷糊。
不消一會。
這名秦軍將領便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沒了氣息,變成一具屍體。
潁川郡。
當清晨升起之時,接連幾封戰報,便傳到貢城之中,當貢城城守嶄斯、城尉杜應見到死了幾名官員之後,連忙率領士卒去調查。
最終抓到的人,要麼是仇殺,要麼皆是來自趙國。
兩日後。
成皋。
在城守勾則的府邸內,白衍跪坐在涼亭之中。
“大人,這是貢城送來的密信!”
一名男子,悄然來到勾則身旁,把一封竹簡,交給勾則。
勾則接過來後,讓男子下去,便把竹簡交給白衍。
比起一年前。
如今,勾則在暗地中,一直給白衍消息,故而眼下與白衍,早已沒有當初的陌生。
不過在變成秦國官員之後,勾則整個人不僅沒有消瘦,反而肥胖不少,顯然這一年之中,有不少人都在想方設法的巴結勾則。
“大人!府邸外有一個馮姓的商賈,求見大人!”
一名看門的仆人,急匆匆的來到勾則麵前,跪在地上稟報道。
“讓他進來!”
勾則吩咐道。
這時候白衍已經看完竹簡,心中安定不少。
他已經讓人把書信送給送去鹹陽,交給邰敬,至於處理的這幾個官員,都是最後與呂奇安排的人接手,其中他特地把毒殺的人,栽贓給趙國。
即便是日後,邰敬無意間去趙國,被人收買,也隻能知道一個徐子霄的人,在趙國邯鄲被刺殺中毒。
眼下不管是趙國還是潁川郡,都已經一片混亂。
到時候不管是公子嘉還是邰敬,都不會多疑。
片刻後。
宛馮城城守馮文的身影,在仆人的帶領下,來到涼亭。
白衍與勾則起身。
待仆人退下之後,三人互相拱手輯禮。
“白將軍,勾大人!”
馮文打禮道。
在白衍與勾則回禮後,三人便坐在涼亭內。
“馮大人想離開潁川?”
白衍看向馮文,在知道他來潁川郡之後,馮文便書信過來,直言想要離開潁川。
勾則也看向馮文,他不理解,馮文為何要離開潁川。
雖說馮文背後的馮氏,比不上秦國那個顯貴至極的馮氏,但馮文背後的人脈與根基,在宛馮城都經營幾代人,也不容小覷。
今一朝離開,日後再想回來,恐怕那些人脈與根基,也所剩無幾。
這完全得不償失!
“是!如今潁川郡暗地之中一片亂像,馮文無心參與其中,隻求能明哲保身。”
馮文見到白衍詢問,目光滿是無奈,也有一絲灑脫。
當初在白衍來之時,他還清醒,能得到白衍的幫助,有主動歸降獻城的功勞,然而這才不到一年,昔日功勞如今變如同一把刀子,讓他寢食難安。
“將軍,馮文雖然身在宛馮,接觸士族甚少,然卻能知道,有些士族已經把馮文當做賊人,欲除之而後快。”
馮文解釋道,隨後轉頭看向勾則:“雖是隱蔽,但想必勾大人也都應該有所耳聞!”
涼亭內。
勾則麵對馮文的目光,點點頭。
“的確有人提及此事,起初勾則也以為不過是些小人。”
勾則說完,看向白衍。
在人脈方麵,勾則比不上馮文的消息那麼靈通,故而他一直以為,不過是一些遊俠、門客之言。
這時候勾則也大致明白,為何馮文會想要離開潁川,這是在方才有災禍苗頭之時,果斷選擇斷臂求生。
“白將軍,馮文如今隻想與妻子、兒女過上平靜的生活,還望白將軍能施以援手!”
木桌前,馮文抬起雙手,對著白衍拱手輯禮道。
曾經馮文是因為有把柄,而且韓國在秦國的攻伐下存活,方才歸降白衍,但既然已經成為白衍的人,他希望白衍能幫他。
雖然馮文也清楚。
如今潁川郡很亂,調任之事絕非簡單,但眼下,白衍是唯一能幫到他的人。
“馮大人放心,白衍定會儘力為馮大人安排!”
白衍看著馮文輯禮,也抬起手說道。
在潁川郡,在他所有暗棋之中,唯有馮文是半個明棋,處境十分危險。
如今馮文留在潁川郡,也沒有什麼大用,不如想辦法,通過白氏的運作,看能不能把馮文調走,調去巴或者蜀。
等馮文在巴蜀偷偷發展起來。
配合當初他斥重金,讓那些重傷、傷殘的將士回家。
即使他與巴蜀相隔數千裡,但巴蜀的消息,他依舊能一清二楚。
“多謝白將軍!”
馮文見到白衍答應幫忙,心中鬆口氣,滿是感激的看向白衍。
“何謝之有?”
白衍笑道。
馮文看著白衍,清楚白衍的意思,於是便不再說話,滿是感激的抬手輯禮。
白衍也抬手回禮。
一個時辰後。
喬裝打扮而來的馮文,不敢久留,在告辭後便急匆匆的離開。
白衍與勾則在涼亭內,看著馮文離去的身影。
“日後勾大人也要當心一些,潁川郡會越來越不安生。”
白衍轉頭看向勾則。
勾則聽到白衍的話,笑了笑。
“將軍安心,在他人眼裡,吾與馮文不一樣,當初是將軍率領秦軍殺入城內,勾則方才不得不降,並非勾則主動歸降,故而隻要將軍保勾則,勾則便能無恙。”
勾則看著白衍,笑著解釋道,也趁機表明立場。
在勾則眼裡,他最擔心的,不是潁川這裡,相反,讓他擔心的,其實是遠方的秦國鹹陽。
此前若非白衍送來書信,他都沒有想到鹹陽哪裡,秦王嬴政如此果斷。
所以對於勾則來說,隻要白衍哪裡不出事。
他這裡就很安全。
“勾大人無恙便好!白衍允諾勾大人,隻要勾則大人有需要,白衍定不會推脫,日後白衍也會助勾大人,坐擁榮華富貴!”
白衍聽到勾則的話,點點頭,笑著對勾則拱手輯禮。
對於勾則的親近之意,在一年前白衍便清楚知道,故而白衍也向勾則擔保,日後定會幫助勾則畢生都會得到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