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雁門。
白衍率軍抵達雁門之時,蒙恬與羌瘣早已經把雁門的城邑給全部拿下。
說是拿下,但其實很早之前,雁門的兵力都已經被掉空,其主力赫然就是如今被白衍押送的趙邊騎。
當初李牧把趙邊騎調走之後,雁門基本上就隻剩下一些老弱病殘在駐守,外加上乾旱以及天災的影響,邯鄲不發糧食救助,雁門僅剩的老弱病殘都已經死得差不多。
白衍抵達雁門之時。
李牧留給他的,或者說趙國留給他的,隻剩下滿目瘡痍疆域,城內還好,在城外的那些村子,沒有半個人影,十室九空。
沃陽、中陵、陰館、樓煩、武州、劇陽、崞、平城、埒.......
途徑一個個城邑,最後抵達雁門郡治都善無。
善無城。
因為降卒以及鐵騎的數量太多,全部湧入城內會引起不必要的騷亂。
於是白衍讓柴去安頓降卒以及將士,自己則匆匆來到府邸之中,開始檢查如今雁門郡還有什麼,或者說還剩什麼。
城內。
來到郡守府邸,作為曾經李牧的府邸,如今在被秦軍攻下之後,已經被府邸內的侍女、仆人打掃得乾乾淨淨。
白衍在守卒的帶領下,來到存放竹簡的書房,裡麵木架上的竹簡紀錄著雁門郡所有的事物。
隨後白衍這不查還好,一查才知道,如今雁門的情況,比想象之中的還糟糕。
“李牧此前調集趙邊騎,已經把雁門一地全部榨乾!”
書房內。
看著木桌上堆積起來的竹簡,白衍皺著眉頭,看了看手中的竹簡,隨後丟在其他竹簡上麵。
“來人!”
白衍轉身朝著書房外喊道。
在白衍的命令下。
一名親信走進書房,對著白衍拱手。
“將軍!”
親信看著白衍,等待白衍吩咐。
“去讓業過來一趟!”
白衍說道。
此前在閼與,白衍敢上書去鹹陽,但這次麵對打下來的井陘,雁門,甚至還有更多地方。
加之原有的閼與之地,白衍已經不敢再上書鹹陽。
白衍清楚,即使是秦王嬴政,有時候也並非隨心所欲,背後的宗室以及朝堂內的治粟內史、九卿,依舊會給嬴政很大的壓力。
“諾!”
親信接令,隨後轉身離開。
白衍站在書房內,蜀地哪裡的士族,依舊還有取之不竭的糧粟,此前他在邯鄲弄到的錢財,以蜀地的糧價,讓雁門百姓撐過這一年應當不難。
如今已是九月,再有數月就是來年。
書房內。
白衍來到地圖旁,看著雁門詳細的地圖掛在眼前。
明年開春,若想防止糧粟問題,那必須興修水渠,此前趙國官吏貪腐嚴重,趙國連年乾旱,李牧被秦國纏住,無一人上書興修水渠,致使趙國百姓田地災荒。
白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雁門、代地的特殊原因。
但他眼下必須興修水渠。
眼下他最不缺的就是勞動力,這數萬趙邊騎留著,那必須要給他們找活乾!
“趙國!”
往雁門的地圖看去,旁邊掛著另一幅地圖,這副地圖上麵詳細的標注趙軍的布防,這顯然是李牧觀察趙國局勢的地圖。
白衍看著這幅地圖,目光順著視線,沿著雁門、井陘,一直往邯鄲看去,再往東便是肥,一直往東,數日路程,哪裡有兩條大道,一條商道是通往趙地高唐。
昔日趙國攻奪齊國高唐五十七城,這五十七城土地肥沃,人口眾多,是齊國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
齊國不願幫助趙國,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高唐。
而除去前往高唐的這條商道,在地圖上,另一條偏南下的商道,就可以直達趙、齊邊境,途徑趙國、魏國、齊國交接的地方。
而哪裡過去,便是齊國翼城。
當初離開齊國的時候,他就是途徑翼城,最後沒有去趙國,而是從翼城前往魏國。
而翼城哪裡,也是他欺騙爹娘,說他是跟著令史,離家在翼城謀生。
“翼城!”
白衍上前,輕輕兩步,來到地圖旁。
看著這張地圖上,那個寫有翼城的地方,他離歸家的路,這一刻真的很近很近。
想家了!
回想昔日的路途。
不知不覺,他已經習慣穿上衣甲,腰間佩著秦劍。
隻是不知道為何,看著地圖上,這條歸家的路,此刻在白衍眼中,卻比來時的路程‘更遠’。
“將軍!”
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隨後就聽到業的聲音。
白衍回過神,收回思緒。
“業!”
白衍轉過身,看向業:“你親自帶著人回一趟鹹陽,帶著我的手諭,秘密去見邰敬邰大人!以及我叔父白裕。”
“諾!”
業對著白衍拱手,接令之後,業看著白衍的雙眼有些傷感,第一次見到白衍這般的業,忍不住關心的問道。
“將軍!你沒事吧?”
業小心翼翼的詢問。
一直跟在白衍身旁,在業的眼中,將軍一直都十分果敢、善戰,不管是麵對倍於己身的強敵,還是絕境,將軍都從未有過部分膽怯。
而方才。
看到將軍的雙眼之中的眼神,業真的懷疑自己的眼睛。
“沒事!”
白衍搖搖頭,轉過身,看著地圖。
在破井陘之後,如今在趙國,剩下的事情已經十分簡單,可以說就是剩下分利益。
此前白衍在閼與立下大功,加上井陘的功勞,白衍這兩個首功,已經占據足夠大的功勞。
也由於這兩個功勞都是白衍實打實的硬啃下來,王翦與其他將軍也心知這點,故而在其他方麵,隻要白衍有要求,基本都會滿足,白衍麾下的將領從柴以下,全都有功獲得升爵。
就連白衍要提拔的人,也全部都得到提拔。
這些是白衍與王翦,或者說整個大軍之中其他士族的利益交換。
.......
接下來的幾日。
善無城中。
伴隨著秦軍抵達善無城,城內的士族早已經安耐不住。
在城內的郡守府邸,大門處幾乎每日都是人滿為患,數之不儘的士族男子,帶著準備好一箱箱財物、珍寶,來到郡守府邸門前,排隊上門拜訪。
曾經李牧在此的時候,李牧是他們的巴結對象。
如今李牧已死,取而代之的,這是秦國最年輕的新貴,白氏子弟白衍。
這些士族自然不傻,清楚如今對於家族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能與白衍攀上關係!
李牧再強,地位再高,也是趙國之臣。
而秦國在吞並趙國大部分地區之後,已經成為天下霸主,其疆域更是趙國的數倍,秦將白衍雖然不是武安君,但在秦國的疆域版圖下,秦左庶長的分量,卻不比趙國武安君少多少。
更何況。
白衍不僅是秦國朝堂內的新貴,在攻破井陘之後,恐怕更是秦王眼中,為數不多的能臣。
不少消息靈通的人都猜測。
或許此次之後,秦將白衍,更隱約有成為寵臣的勢頭。
如此,若是能與白衍攀上關係,日後便再也不必擔心家族會在世道之中沒落。
府邸內。
白衍收到消息之後,沒有拒絕這些士族的登門送禮。
對於士族,白衍從一開始心裡有些抵觸,到如今,見多之後已經習慣。
其實隻要弄清楚這些士族的目的,就很好利用起來。
說到底都是交易。
白衍清楚,日後想要讓雁門郡渡過眼下的難關,少不了這些紮根在雁門的士族出把力。
整整四日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