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上。
頭曼單於在說完之後,本以為自己的一番話,定是指出秦軍的命脈弱點。
畢竟對於秦國,頭曼單於在這段時間內,已經十分了解。
在頭曼單於心中,自認為了解秦王嬴政。
比起兵甲百萬,疆域遼闊的楚國,嬴政絕對不會耗費秦國大量的人力物力,因為一些趙國女子,來對付他們匈奴。
然而片刻後。
意料之外的是,頭曼單於聽到身旁親信說完後,卻沒有看到眼前這名年紀輕輕的秦將,一臉憤怒的模樣,甚至沒有爭辯什麼,而是聽完之後,緩緩轉過身,對著旁邊的秦軍鐵騎說了些什麼。
頭曼單於見到這一幕,眉頭微皺,滿是疑惑。
在方才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頭曼單於已經做好無數種心裡準備,不管是秦將白衍如何不甘,如何爭論,甚至是撕破臉皮,這一切,頭曼單於都做好最壞的打算。
然而當看到秦將白衍的模樣,卻有些出乎頭曼單於的預料。
望著眼前這個曾經讓自己匈奴部落,損失無數人馬,甚至親王都被殺死的秦將,頭曼單於心裡清楚,絕不能因為年紀,而輕視這年紀輕輕的秦將。
昔日的恥辱,昔日那一地屍體,那滿城焚火,滿城慘叫依舊曆曆在目。
之後能被秦王嬴政下令,升任秦國大軍副將軍,並且在趙國,甚至曾經與李牧交手。
對於眼前這秦將。
頭曼單於心中說不忌憚是假。
李牧死後,若非是知曉是這人領兵在雁門,頭曼單於早就率領匈奴部落南下。
在匈奴部落與月氏接連交戰,損傷無數的情況下,頭曼單於與其他匈奴部落的首領,之所以沒有趁著趙國戰亂而南下劫掠,一直便是忌憚這人在雁門,不想再經曆惡戰罷了。
“......”
在頭曼單於聽不懂的話語中,當看到秦將白衍說了什麼,頭曼單於轉過頭看向身旁的親信。
“單於,秦將白衍說,秦軍不打算彌補匈奴,而且,匈奴若是不還人,日後匈奴的對手,不僅僅是秦軍。”
在頭曼單於的注視下,身旁的中原男子開口說道。
隨後不僅僅是中原男子麵露疑惑,就是頭曼單於,也眉頭緊鎖,微微轉頭,滿是不解的看向秦將白衍。
匈奴的對手,不僅僅是秦軍?
這是什麼意思?
匈奴與月氏,已經止戰,至於東方的燕國,在秦國滅趙之後,麵對秦國的威脅,求他們匈奴還來不及,又怎會出兵匈奴。
正當頭曼單於準備開口。
突然間。
隨後不光是頭曼單於,不光是頭曼單於的親信,在頭曼單於身後,在數不清的匈奴人目光之中。
在一大片浩瀚的秦軍鐵騎中,突然鐵騎朝著左右兩邊移動,伴隨著秦旗飄拂,秦軍方陣之中,空出一行行的空地。
隨後一個個身著布衣的男子,從秦軍鐵騎之中緩緩走出,走到大軍最前列。
看著那些不已男子的數量,成千上萬,而且儘是壯丁男子。
頭曼單於心頭一驚,滿是疑惑。
雁門之中的秦軍數量,他都已經打探清楚,為何眼下秦軍之中,突然出現那麼多的男子,那些人到底是誰?為何......
疑惑之際,頭曼單於驚魂不定的臉頰上,突然想到什麼,隨後滿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將白衍。
在頭曼單於的腦子裡,此刻赫然響起一件事。
此前秦將白衍攻破井陘後。
數萬趙邊騎,全部都在秦將白衍帳下被俘虜著,而且就在雁門。
那些人是......
趙邊騎!
平原上,在烈日照射下,穿著彩衣毛皮的頭曼單於,蠟黃的臉頰上,表情已經變得反複不定。
“趙邊騎!”
頭曼單於心中呢喃這幾個字,望著遠處那支十年前的對手,趙國的精銳之士,昔日李牧麾下的部曲。
直到這時候,頭曼單於終於清楚,方才秦將白衍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望著遠處成千上萬的趙邊騎。
“在北方,是我們匈奴的領地,即使是趙邊騎,也威脅不了我們匈奴!”
頭曼單於微微眯著眼睛,看向秦將白衍。
話雖如此。
但頭曼單於的心中,在知曉那些人是趙邊騎後,其中的壓力與威脅,前所未有。
秦國鐵騎加上趙邊騎。
這對於他們匈奴部落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但頭曼單於依舊還不能輕易服軟,否則在這局勢不樂觀的情況下,勢必更加糟糕。
在中原男子的翻譯下。
白衍聽到頭曼單於的話,再次笑了笑。
“方才我便說過,他們那些人,隻要能讓你們匈奴冬季不安生便可!就算他們拚死一條命,隻要換你們幾頭羊,到時候足夠讓你們匈奴人,在來年被月氏吞並,彆懷疑他們不敢,你們匈奴人好好想想,你們帶走的是誰的人!”
白衍說完,看著中原男子翻譯之後,望著頭曼單於那抓著馬繩的手死死攥緊。
白衍與頭曼單於的目光對視。
片刻後。
頭曼單於最終帶著怨恨的眼神看著白衍,說出此次談判的要求。
“我怎麼知道,我們匈奴歸還人之後,你們秦人會不會遵守諾言!”
頭曼單於說道。
在與月氏止戰後,急需休養生息的匈奴部落,在權衡利弊,取舍之間,頭曼單於最終還是決定,歸還那些趙國女子。
雖然沒有那些趙國女子,匈奴恢複的速度會慢上許多。
但若是不歸還那些趙國女子,與眼前這名秦將交過手的頭曼單於清楚,連焚城,焚毀一城房屋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方才這秦將的威脅,絕不是虛言。
很可能匈奴連恢複元氣的機會都沒有。
一邊是恢複不了那麼快,一邊是與秦國鐵騎以及趙邊騎爆發衝突,兩者之間頭曼單於清楚如何抉擇。
白衍聽到中原男子的翻譯後,笑了笑。
“若非你們匈奴人掠走成百上千的趙國女子,他們根本不會參與戰事!”
白衍說完,轉過頭,餘光看著身後那些趙邊騎。
白衍這句話明明白白的在告訴頭曼單於,他還沒有收服趙邊騎。
“嗯?”
在中原男子的翻譯下,頭曼單於在聽到白衍的話後,先滿是詫異的看向白衍,眼中滿是疑惑,隨後自然也領悟到白衍這句話背後的言外之意。
思考許久。
頭曼單於望向白衍的眼神,已經變得越來越忌憚。
“好!我答應放人!”
頭曼單於不得不答應白衍的要求。
雖然不理解白衍為何會明目張膽的告知自己,他尚未收服趙邊騎,但在聽到白衍的話之後,頭曼單於也清楚,眼下若是不答應。
到時候本沒有被收服趙邊騎,由於與他們匈奴的仇恨,最後逼著趙邊騎歸順秦將,一起對付他們匈奴。
本就凶狠的秦軍鐵騎,又加上數萬趙邊騎,那麼緊靠雁門的匈奴部落,就要麵對一個前所未有的威脅。
外加上想到西邊的月氏有著小心思!
頭曼單於眼下隻能還人。
“希望你們秦國會遵守諾言,否則日後你們秦國與楚國交戰的時候,我們匈奴便不會再中立!”
頭曼單於開口威脅道。
這也是頭曼單於如今想得出的,最有威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