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外。
在處理好一日的事情後,白衍看著天色已經過午時,白裕應當已經下朝。
昨日約定今日帶白裕去鐵騎大營,白衍自然不會忘記。
想到這裡。
白衍便準備乘坐馬車離開。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扶蘇曾經囑咐過讓扈從看著,在白衍準備離開時,扶蘇剛好也從宮殿內走出來。
“長公子!”
白衍見到扶蘇出來,自然不會無視扶蘇,於是把馬兒交給親信後,看著走過來的扶蘇拱手輯禮。
扶蘇也抬手對著白衍認真的回禮。
禮畢之後。
扶蘇與白衍紛紛放下雙手,看向彼此。
“聽侍女方才稟報,說將軍就要離開,聽聞將軍要與白裕將軍前去鐵騎大營,不知扶蘇可有隨去一睹鐵騎雄姿!”
扶蘇十分有禮的詢問道。
說實話,若非白衍清楚後世扶蘇的死法,白衍還真會覺得扶蘇是裝的。
若是一開始看到公子扶蘇樣貌、嗓音很像很像嬴政,那麼在接觸後,白衍感覺性格上,扶蘇與嬴政差彆太大太大。
不知道是因為扶蘇方才十二三歲的原因,還是因為扶蘇沒有經曆過嬴政小時候的那些遭遇,又或者是那幫儒生與楚係從小教導扶蘇。
總之扶蘇的性格,很難看到有嬴政的影子。
“公子若要前去,白衍自然歡迎之至,能得長公子注意,乃是鐵騎之幸。”
白衍抬起手,一邊輯禮一邊對著扶蘇說道。
之前扶蘇想邀請白衍今日忙完,便去公子府,扶蘇會命下人備好美酒佳宴。
白衍便說出要去鐵騎大營的事情,婉拒扶蘇。
不曾想。
扶蘇眼下居然要一同前去大營。
不過扶蘇開口,白衍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多謝!”
扶蘇聽到白衍的回答,抬手輯禮感激一聲。
隨後扶蘇邀請白衍一同乘坐馬車,白衍看向四周一眼,猶豫片刻,最終也沒有拒絕。
白裕的府邸。
當白裕聽到白衍親信前來稟報之時,一臉意外。
公子扶蘇居然與白衍走到一塊!
身為秦國的將軍,白裕怎麼可能不清楚,公子扶蘇背後站著的乃是楚係,其中昌平君、昌文君更是扶蘇的鼎力支持者。
可以說公子扶蘇如今在秦國公子之中的地位之所以如此穩固,絲毫不需要擔憂,也正是因為背後的勢力太過龐大。
隻要昌平君、昌文君不倒,隻要楚係尚在,秦國其他的公子與王妃,想都不要想爭奪立儲之事。
秦國是嬴政說了算,但看看楚係的官員以及人數就知道,即便是嬴政,都不會貿然讓秦國陷入動蕩,讓社稷不穩。
想到這裡。
白裕起身,朝著府邸外走去。
原本他是準備在府邸內等白衍的,如今扶蘇在,那白衍自然不能帶著扶蘇過來找他,否則若是傳出去,他白裕就要落人口實。
嬴政就算沒立儲,但扶蘇仍舊是長公子。
半個時辰後。
鹹陽城西邊。
等白裕見到白衍之時,白衍正在與扶蘇閒聊著,站在馬車旁有說有笑。
“白裕,見過長公子!”
白裕上前後,翻身下馬,隨後來到扶蘇麵前拱手輯禮。
看著眼前年紀不過十一二歲的扶蘇,白裕心裡滿是複雜,在清楚是昌平君想要置他於死地之後,並且還是準備除掉白氏。
對於昌平君,白裕可以說是勢不兩立。
而日後等嬴政百年後,一旦扶蘇繼位秦王,白裕想都不用想,定能知道有扶蘇的信任,昌平君依舊會把持朝堂。
這仇到時候不僅不能報,恐怕遲早有一日,在昌平君的蠱惑下,白氏會漸漸失去秦國的信任、重用。
想到這裡。
白裕摸著心底,是不願見到日後由扶蘇繼位。
“扶蘇,拜見白裕將軍!”
扶蘇對著白裕回禮道。
禮畢之後,扶蘇看向白裕:“今日扶蘇恰巧碰到白衍將軍,聽聞白衍將軍要去鐵騎大營,扶蘇聽聞鐵騎久矣,故隨去一睹鐵騎風采。”
扶蘇說話間,轉頭看向身旁的白衍。
從太後宮殿哪裡過來,一路上,扶蘇詢問了白衍很多很多事情,例如昔日上郡,白衍於鐵騎孤身無援,獨自麵對匈奴、月氏南下的險境!
又在後麵等白裕時,詢問了在滅趙一戰中,閼與一戰、井陘一戰。
在得知所有事情經過之後,而且由白衍口中所說,扶蘇聽著聽著當真猶如身臨其境,感受到其中的凶險、絕望、戰意,孤注一擲。
也是如此,通過這些事情、其中所有細節,即便不善兵家的扶蘇,都終於理解,為何父王如此器重白衍,為何太傅茅焦,也讓他多於白衍接觸。
如此善戰之將,不管是秦國還是其他諸侯國,都乃是國之頂梁,沙場之將。
扶蘇尚年輕,且也清楚,不管在那個諸侯國,隻要白衍沒有異心,隻要不背叛,像白衍這樣的人,都應當得到重用。
“長公子前去大營,想必將士們得知,定會激動萬分。”
白裕對著扶蘇回道。
這時候已經打理完畢,客套也已經客套,白裕便放下手,順著扶蘇的目光,看向白衍。
此刻白裕的目光滿是詢問,不理解白衍為何要與扶蘇走近。
但礙於扶蘇在場,而且人多眼雜,白裕不好開口詢問。
馬車旁。
白衍自然也看到白裕的眼神,有外人在,白衍自然沒有解釋太多。
隨後在護衛、扈從、親信的護送下,繼續回到馬車內,朝著西邊趕去。
一路上。
沒有經曆過戰事,也沒有見過沙場的扶蘇,也不知道是奉承,還是對戰場上的事情格外好奇,時不時詢問白衍一些有關戰場上的事宜。
白衍倒也有耐心解答。
過了許久。
馬車尚未停下,坐在馬車內的白衍、扶蘇便已經隱約聽到鐵騎狂奔的聲音。
白衍起身,掀開前麵的馬車布簾,映入眼簾的,便是遠處那一大片浩瀚的軍中大營。
白衍與扶蘇都看到,那大營內,無數營帳豎立,秦字黑旗隨風飄舞,馬蹄聲於操練聲絡繹不絕,來來往往的戰馬掀起塵土。
扶蘇見到這一幕,一直沉著有禮的他,此刻眼神有些激動。
作為秦國君王的長子,秦國長公子,扶蘇見到一大片鐵騎,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
這便是秦國鐵騎!
父王攻伐六國的依仗!
更是此前連滅韓、趙二國的大秦鐵騎!
大營處。
片刻後,伴隨著馬車緩緩來到大營正門,所有看守大門的鐵騎將士,望見五匹馬的車乘,都忍不住心頭一驚。
當馬車停下後,看到馬車內下來的將軍,將士們都在心中鬆口氣。
有將軍在便好,否則若是他們一個不小心,無意間觸犯公子,到時候可就沒得救。
“將軍!”
“將軍!!”
一個個手持長戈站崗的鐵騎將士,見到白衍到來,連忙向白衍行禮。
至於白衍身旁的白裕,很多鐵騎將士都沒有見過,好在為首的將領曾經遠遠見過白裕一麵,認得出白裕。
“白裕將軍!”
將領在向白衍輯禮完畢之後,轉身對著白裕輯禮。
白裕見狀,雖然已經有不被認出的心理準備,然而當看到將領仍舊認識自己,心中還是鬆下一口氣,如同卸下擔子一般。
畢竟不管怎麼說,當初眼前這支鐵騎,都是在自己麾下,隨自己南征北戰,說不在意是假。
“你見過我?你叫何名?”
白裕看著這名將領問道,既然這名將領認識自己,那應當是鐵騎老卒才是。
“回白裕將軍,卑職名叫繆汕!”
將領拱手回道。
說完後,繆汕注意到白裕將軍麵色沉思的模樣,沒有意外,當初白裕將軍率領鐵騎大軍時,他方才不過一個小卒。
身為鐵騎主將的白裕將軍,不認識他很正常。
能記住士卒的將軍,他也就見過如今自己的將軍,白衍一人。
“將軍,此前繆汕在陽城時,爵位不過是上造!”
繆汕見到白裕將軍還在思索,便解釋道。
不過繆汕這不說還好,這一說,白裕就瞬間轉過頭,眼神滿是吃驚的看著他,似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
“你在陽城,爵位不過是上造?”
白裕開口問道。
這怎麼可能,這才過去多久,如今看繆汕的模樣,爵位都已經到不更。
“回將軍!千真萬確!”
繆汕聽到白裕的話,抬手輯禮。
“屬下絕不敢欺瞞將軍!”
繆汕說完。
這時候也看到在白裕將軍身後,一個身穿綢衣的少年已經走下馬車,瞧見那少年的衣著、裝飾,又見到將軍喊那少年為長公子。
此時彆說繆汕,就是其他鐵騎將士,都已經知道,能讓將軍稱長公子的,那整個秦國隻有一人。
公子扶蘇!
想到這裡,所有鐵騎將士呼吸紛紛自不覺的急促起來。
任何一名將士都清楚,若是沒有意外,日後那個少年,便會是秦國下一個繼承人,日後整個秦國的君王。
“參見長公子!”
“參見長公子!!”
所有鐵騎將士看到與將軍一起走過來的那十二三歲的少年,紛紛拱手輯禮。
這一幕讓遠處一直在觀望的鐵騎將士,以及一些鐵騎將領,聽清楚聲音後,全都錯愕的張開嘴,一臉不可置信。
隨後所有將士紛紛低下頭,對著少年的方向輯禮。
鐵騎將士是秦國各地的征卒,有些年紀輕輕之時,便離開居住的城邑,有些人則離開深山老林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