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雅間之中。
伴隨著落日之後沒多久,呂生與薑敬、竺哲,已經醉的不省人事,被人扶著回去。
酒樓的酒宴至此便結束。
白衍也在酒樓女子的攙扶下,與親信一同離開酒樓。
回到馬車內,對於被下人抬走的呂生,白衍心中也說不上很失望。
今日的事情,對於白衍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畢竟比起日後慢慢接觸呂生,方才薑敬等人的出現,倒是讓白衍真正看清呂生的本質。
為人尚可,謀事不足。
雖說呂生不知道徐師的真實身份,但能把一個善琴的齊國女子女子送給白衍,加之今日又拿出二十餘金贈與薑敬,從這些能看得出呂生是舍得本錢之人,有舍必有得,此為呂生之善,日後定是不愁人脈關係。
然而之後談及‘白衍’時,因為雁門,呂生毫不猶豫的避凶之舉,雖無過,卻也注定呂生難成大事。
想獲大利,卻又不願涉險,實屬有呂相之誌,卻無呂相之姿。
而除了呂生之外,對於薑敬、竺哲兩人,白衍並沒有多在意。
雁門一事之後,這悠悠天下,如薑敬、竺哲之輩數不勝數,如二人之輩,白衍從小就見過,眼下二人亦不會是結束。
若是隨意聽到他人惡語相向,便憤而拔劍相殺,那白衍自己都清楚,自己便還擔當不起白氏鐵騎的主將。
當今天下,莫說所有秦土,就是在這鹹陽秦殿王宮之中,都有不少人恨他入骨,等待著機會殺死他。
馬車內。
白衍歎息一聲,感受著馬車內的晃動,看向馬車小窗外的夜色。
況且此行去邯鄲,薑敬、竺哲兩人身為侍郎,很可能到時候也會在隊伍之中,而護送王上前往邯鄲的他,說不定還會再次碰見二人。
入夜!
鹹陽城內。
芮為在扈從的護送下,回到府邸之中。
“大人。”
芮為府邸的侍女、仆人,見到芮為回來,紛紛止步,對著芮為輯禮。
然而此刻的芮為已經無心理會這些仆人,匆匆來到藏劍的房間之中,看著一個個木製劍座上擺放著的一把把利劍。
芮為連忙來到其中最精美的五把麵前,輕輕拿起佩劍,隨後命家中最信任的老奴,拿來一個錦布裹好,送去一個地方。
做完這一切,芮為方才鬆口氣。
隨後芮為顧不得其他,渾身疲憊不堪的來到一個坐席前,癱坐在上麵。
等芮為的妻妾來到房間之中,見到芮為時,看著睡去的芮為,以為芮為是喝酒過多以及勞累,故而並沒有出聲打擾。
不曾想。
等芮為醒來後,吃點東西,洗漱好回到房間睡覺,這一睡等第二日醒來時,便渾身軟綿綿,腦袋精神恍惚、昏昏沉沉。
這顯然是生了大病。
府邸內,芮為的正妻見狀,連忙命侍女去城內請醫師。
不久後,等醫師到來給芮為診脈,觀望芮為蒼白麵色上的種種痕跡,又問了一些事情,最終給芮為開了一些補藥,以及治療寒虛的藥方。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芮為喝了藥就會立馬好的時候,伴隨著接近日落,府邸的一名仆人,突然急匆匆來到芮為耳旁,小聲的說有人求見。
在芮為正妻疑惑的目光中,芮為聽到求見之人的名字,連忙讓妻子以及其他小妾、仆人全部都離開,隻讓最信任的老奴,去請那人進屋。
片刻。
房間內,臉色蒼白的芮為,看著地上的布裹,眼中滿是恐懼。
昨日讓老奴送去的五把劍,已經儘數歸還,不過與昨日不同的是,此刻這五把劍的劍刃上,全都沾有血跡,其中一把更是血跡還未乾澀。
“這!”
本就體虛的芮為,見到這一幕,差點兩眼一黑。
直到這時候,芮為方才終於體會到,為何趙地如此多的士族,憎恨那白衍,卻無一敢對那白衍如何,為何那傳言之中,形容白衍凶神惡煞。
“當真好狠!”
芮為眼中滿是恍惚,最終輕聲說道。
昨日看到白衍答應收下他的佩劍,他心中還在慶幸,然而他怎麼都沒想到,白衍居然會狠到這種地步,答應收劍的原因,並非是想要他的劍,而是想在鹹陽,用他的劍殺人栽贓陷害他。
如此一來,此生他都不敢再違背白衍,否則他的下場,便是丟官失命。
“大人,是否要去告知鹹陽令,告知廷尉李斯!”
老奴一大把年紀,跟著芮為父親一路過來,如今又伺候在芮為身邊,見到這五把劍,哪裡還不清楚芮為這是要被人陷害。
雖然老奴至今還不知道昨日發生何事,芮為把這五把劍送給誰。
但老奴十分清楚,不管劍是給誰,眼下是最後還有選擇的機會,因為一但事情過去,到時候無論如何都說不清楚。
“鹹陽令?李斯!”
芮為聽到老奴的話,本就病弱頭暈的他,恍惚間忍不住點點頭。
對!
眼下隻要告知鹹陽令,隻要告知廷尉李斯,隻要把事情鬨大,到時候這件事情一定會被徹查,白衍殺的五個人,雖然不清楚是何人,有什麼身份地位,但不管是誰,到時候都和自己沒關係。
想到這裡。
芮為看著老奴起身準備離去,突然間,芮為又想到昨日在酒樓內的事情。
“彆!”
芮為連忙喊住老奴。
回過思緒的芮為,此刻已經反應過來,眼下絕不可以去報官,若是把事情鬨大,白衍會如何尚且不知,畢竟就算查出來,有戰功在,外加上白氏以及白氏的人脈。
還有昨日酒樓的事情,到時候自己的下場一定會很慘很慘。
有此前赫赫戰功在,加之白氏的人脈,白衍很可能最多是丟官,甚至是被貶去潁川,而自己可是丟命。
“不準去,快撿去藏起來,此事萬萬不可讓人知曉,快!!”
芮為急匆匆的看向老奴。
已經想明白的芮為此刻哪裡還敢讓老奴去報官,看著老奴滿是疑惑不解的模樣,芮為來不及解釋,連忙怒而命令道。
身為鹹陽王宮的侍郎,芮為十分清楚,自己的寶劍與中尉武庫令所造的秦劍不一樣,故而不管是砍殺,還是刺出來的傷口也儘不相同。
而且還是五把劍!
這絕對不能讓他人知曉!
“大人......”
老奴聽芮為的話,眉頭緊鎖,雖然疑惑,但見到芮為那猙獰的麵孔,還是點點頭,回到布裹旁邊,把五把沾有血跡的劍收起來。
芮為看到老奴把劍帶走後,鬆口氣之餘,也終於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在昏迷之前,芮為最後一個念頭便是,此生都不能再忤逆背叛白衍。
另一邊。
尚不知曉芮為生病的白衍,在忙完事情後,便坐著馬車,在鹹陽城內閒逛,最終一個沒見到合適的府邸後,便選擇轉頭離開鹹陽核心區域,現在去一個比較偏遠的地段。
選擇在哪裡,建造府邸。
此前一直住的府邸乃是王上所賜,那時候是大夫爵,故而府邸並沒有多大。
如今升到將爵,身為秦國將軍,彆說白裕、楊彥不斷催促,就是胡全胡老都看不下去,囑咐白衍趕緊買下一個府邸,或者自己選址,花錢建造一個府邸。
在所有人眼裡,堂堂一個秦國將軍,並且還是立有赫赫戰功之人,怎能居住在一個連房間都沒有多少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