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嬴政就是今日出行!”
“對!已經得到消息,嬴政正午,便會從東門而出,隨行護衛的,除去鹹陽駐軍,還有秦將白衍麾下的白氏鐵騎!”
鹹陽城的街道上。
項楫、項纏伯),以及張黶、張說四人,一邊在街道上行走,一邊互相小聲私聊道。
此刻街道上人來人往,嘈雜聲音絡繹不絕,項楫、項纏倒也不擔心說話被他人聽到,雖是秦國都城鹹陽,但此刻鹹陽城內,除秦人外,六國之人亦是不少。
“那白衍麾下的鐵騎,其中將領多是源自白起舊部之後,對於白氏忠心耿耿!”
項纏開口說道,雖是項家項燕最年幼的兒子,但項纏卻從小就好文好武,心懷大誌。
自詡在所有兄弟之中,武不第一,但文卻沒有哪位兄長比得過。
“曾經在上郡之時,那白氏鐵騎在白起之孫白裕麾下,便常年與趙國李牧的趙邊騎交戰,雖少有戰敗,但勝戰亦寥寥無幾,不足為懼。”
項纏看著路過的行人,走路之餘,時不時也微微錯身,避免與其他人撞到。
一旁的張黶、張說、項楫也都邊走邊聽。
說話間。
項纏歎口氣,看著前麵的路。
“然而自從白裕被刺殺中毒之後,昏迷前,曾急見族人白衍,那時候白衍之是一名方才立功的大夫,不過陽城一戰,那白衍卻身為先登,登城一人斬殺一名五大夫,二十一名韓卒!”
項纏說完,腳步不自然的放緩一些,目光也看向長兄項楫。
項楫這時候聽到胞弟項伯的話,目光也微微閃爍。
說起那白裕被刺殺中毒的事情,沒誰比他們項氏兄弟二人更清楚。
畢竟當初刺殺白裕的死士,便是出自項氏之手。
不過那時候。
整個項氏族人,都沒有預料到,在韓地之中,距離負黍不遠處的陽城,居然還有白氏族人。
想到這裡。
項楫都忍不住內心有些煩躁,當初耗費巨大的代價,養出來的死士,本以為死士刺殺白裕之後,白氏鐵騎便會易主,到時候沒有白氏的名頭,昌平君便能在秦國利用職務與人脈,拆散白氏鐵騎。
不曾想。
長兄項梁帶著死士與白氏鐵騎交戰,好不容易利用秦軍要保護糧草,在白氏鐵騎之中刺殺白裕成功,突然又出現一個更年輕的白氏子弟。
“也就是那時候,白裕活生生的強撐到那白衍的到來,把白氏鐵騎交給白衍。”
項伯說道這裡,自己都忍不住搖搖頭。
“伺候白氏鐵騎在白衍麾下,從兩年前到如今,連連立功,數戰皆無敗仗,更是於上郡一戰揚名,趙地一戰與司馬尚交戰,更隱約占據上風。”
說道最後,項伯眉頭緊鎖,看向長兄。
如今回想當初,不管是他,還是幾位兄長,乃至父親,心中想起的時候,沒有誰不後悔。
若是早知今日,那時候還不如繼續讓白裕率領白氏鐵騎。
以眾人對白裕才能的了解,當初不管是在上郡,亦或者在趙地閼與,若是白氏鐵騎,依舊由白裕率領。
估計早就沒有白氏鐵騎,昌平君早就可以趁著白裕之死,著手開始除掉白氏。
“嬴政將白衍調任回鹹陽,也是清楚白氏鐵騎,如今逢戰必勝,戰意存在,正麵交戰無人可擋。”
張黶也符合一句。
雖說張黶父子已經與白衍合作,並且許諾隻要張氏洗脫昔日的誣陷,日後隻要白衍需要,張氏一定會報恩。
但張黶從始至終,可都沒有答應效力秦國。
在張黶眼裡。
秦國是秦國,白衍是白衍,白衍可以拉攏、利誘、以錢財美人腐蝕其心性。
但秦國,無論如何都要滅掉。
滅秦複韓,這是張氏每一個族人,都始終牢記心頭的事情,無時無刻都不敢忘。
“所以此番,即使是突然襲擊,也根本威脅不到嬴政!”
項纏聽到張黶的話,點點頭。
“我已經收到消息,鹹陽前往邯鄲的路上,已經有不少人埋伏其中,然而更多的人,尚且在觀望!”
項纏說完,負手而立,蹲下腳步看了一眼鹹陽城的天空。
其實除去趙地、韓地的舊族勢力,以及其他諸侯國。
在這片秦國的土地上,都有很多人,很多勢力,希望嬴政死在路上。
隻要有機會。
那些人便都會動手。
而這個機會,必須要想辦法,引開白衍麾下的白氏鐵騎。
思索間。
突然遠處的街道,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以及騷亂。
這一幕讓項纏回過神,與長兄項楫對視一眼後,連忙望向前方。
片刻後。
在四人的注視下,突然無數手持長戈的秦國士卒,在街道上驅趕著行人。
“來了!”
項楫開口說道,雙眼微微眯了絲許,眼中暗含殺意。
嬴政這是要出行離開鹹陽。
若是人手足夠的話,真想在這鹹陽城內動手。
“快跪下!”
項纏看著自己的長兄,又瞧見遠處的街道,連忙拉扯長兄的衣角。
如今在鹹陽,他們兄弟二人的身份,不過是普通百姓,此時嬴政出行,若不跪拜無疑找死。
說話間。
項纏已經把項楫拉到街道一旁。
然而項楫聽到要向嬴政下跪,心中突然滿是暴戾起來,麵色滿是猶豫。
“楫兄,成大事者,何必在意一時?”
張黶跪在地上,想了想,也對著項楫輕聲說道。
而張黶的話顯然比項伯更有用。
“哼!”
項楫冷哼一聲,然而看著四周的百姓。
雖是萬般不情願,但還是按照張黶、項伯的話,與周遭的其他百姓,一同跪在地上。
一旁的張說見狀忍不住鬆口氣。
倒是項纏,似乎見狀,有些不悅。
這時候。
一行四人看著遠處成群成群的秦國士卒,手持長戈在街道上走來,紛紛低下頭,彼此對視一眼。
“讓開,讓開!”
“你,你,退後一些!!”
街道上。
數不儘的秦國士卒,走在街道兩旁,一邊驅使百姓退後,一邊目光不斷掃視四周,預防那些商鋪、高樓內,會有暗箭。
這些都是鹹陽城王宮內的屯軍,也是王都之師。
隨後。
在所有百姓的注視下,王宮方向,突然傳來轟鳴如雷的馬蹄聲,浩浩蕩蕩的馬蹄聲,傳入無數跪在地上的百姓耳中,讓所有百姓腦海一震。
秦國鐵騎四字,浮現在所有人的腦海內。
“應該是鐵騎已經抵達城門,在城門外等候!”
張黶輕聲說到。
因為眼下是在秦國城內,街道雖然寬廣,但有鹹陽守軍在,白氏鐵騎卻也不需要入城。
畢竟有危險的都在路途上,鹹陽城內一直以來守衛森嚴,就是有人有不軌之心,也根本無法在鹹陽守軍的護衛下,刺殺嬴政。
最主要的是。
嬴政不是第一次出行,然而不管是那一次,一模一樣的六馬馬駒,都不下三十多輛。
想要在這鹹陽城內刺殺嬴政,根本不可能。
片刻後。
街道上,在項楫、張黶四人的注視下,伴隨著一排排手持秦國黑旗的秦卒過去,後麵一輛輛裝滿財物的馬車相繼隨後。
之後第一輛六駒馬車出現,在秦卒護衛之下,帶著一大堆宦官、侍女,以及侍郎在寬廣的街道上走過。
第二輛!第三輛!.......
“鼠輩爾!”
項楫看著一輛輛六駒馬車,看著數不勝數的秦國士卒,眼神之中滿是輕視、冷笑。
如此君王,當為鼠輩。
這天下,日後一定是屬於他們強楚的!
在百姓人群之中。
同樣跪在地上的項纏、張黶、張說三人,突然聽到身旁項楫那若隱若現的聲音。
當聽清項楫的話,三人全都被項楫嚇出一身冷汗。
這項楫是瘋了嗎?
項伯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自己的長兄,隨後頭不斷坐看又看,手已經悄然摸到懷中的匕首。
若是四周一但有人告發項楫方才的話,那他無論如何,都要立刻殺死那人。
隨後與項楫逃跑。
隻要嬴政不在鹹陽,就是他們被抓住,也能通過昌平君的關係,給放出來。
好在幾息後。
慶幸的是,四周一些隱約聽到什麼的人,看到項纏那淩厲的眼神,都選擇閉嘴。
觸犯秦律秦法,若是包庇便會連坐,但若是沒有人舉報,自然沒有罪犯之說,沒有誰願意做第一個。
反正若有人舉報,到時候自己就說沒聽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