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王上令白衍為護軍之將,非諫言之臣。”
白衍輕聲說道。
話音落下,一直在看著竹簡的嬴政,終於放下手中的竹簡,雙眼直視白衍。
身為秦王的嬴政,哪裡聽不出白衍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護軍之將非諫言之臣!
嬴政心中品讀這句話,滿是感慨。
望著麵前這年紀輕輕的少年,嬴政當真是越來越喜歡,若是當初的出身以及坦白,讓嬴政放心,而後其才能,讓嬴政重視。
那麼從雁門斬殺士族、對秦國將領毫不留情麵開始,嬴政才是是真的越來越喜歡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
就如同眼下,若是換做其他人,如贏侃那般,要麼就是察覺不到,要麼就是入孟於那般官員,稍有察覺便會認死理,不斷諫言,甚至不顧君臣之禮頂撞。
唯有白衍,深得嬴政喜歡。
當懷疑之後,得到詔令,白衍會想著前去解決那未知的危機,替他嬴政掃除障礙以及所有問題,而不是諫言,讓他這個秦王為此止步。
想到這裡,嬴政看向白衍。
心中所想或許隻有嬴政清楚。
“禮樂之事,你便交由其他人去做即可,身為鐵騎主將,領兵才是你的所長。”
嬴政輕聲吩咐道,並沒有答應白衍的請求。
這句話,若是讓李斯、王綰、昌平君等人聽到,一定會錯愕,因為那些秦國重臣一定能聽出,這句話裡麵,滿是嬴政對白衍的喜愛,以及對白衍的保護。
在嬴政心裡,年紀輕輕,便善於領兵伐戰的白衍,既然心中懷疑中牟城有危險,那就更不應當涉險前去中牟城。
這些完全可以交給其他屬下去調查。
“謝王上!”
白衍聽到嬴政的話,也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忙輯禮。
不過禮畢後,白衍看著嬴政。
“王上,此前微臣奉命前往邯鄲時,曾結識一閒雲野鶴之人,此人曾言見過趙國世代相傳的靈烏,白衍還是想抓去中牟擒靈烏而獻王上,若是不得,亦能尋得歌姬請罪,還望王上成全微臣一片心意。”
白衍說完後,對著嬴政行稽首禮,寬大的繡袍鋪在木板上。
這一次行禮。
白衍許久沒有起來,而書房內也在話音落下後,靜悄悄的。
也不知道過了許久,嬴政那渾厚的聲音方才響起。
“善!”
而匍匐跪地的白衍,聽到嬴政的話,心中鬆了一口氣,起身後看向嬴政。
就在白衍的目光中,嬴政看著他。
“此行多帶一些隨從,若有靈烏,便帶來給寡人見一見!”
嬴政開口說道。
此刻嬴政的目光滿是淩厲。
白衍聞言,看向嬴政一眼,隨後對著嬴政輯禮。
“微臣,必不負王上信任!”
白衍說完,見到嬴政點頭,方才輯禮起身,後退幾步,轉身離開。
書房內。
嬴政看著白衍離去的背影。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在秦國方才攻滅的韓地、趙地之中,一定有諸多反秦勢力。
然而對於那些送達的消息,在嬴政心裡,卻與所有人看到的不同,嬴政看到的是一個挑釁,若是止步不前,那麼日後他嬴政必將會被天下人恥笑,又何談威懾天下。
嬴政從始至終都不相信,被秦國攻滅的韓趙故土,那些士族到底能有多厲害。
若是在鹹陽守衛以及鐵騎的護衛下,那些士族能殺他嬴政。
當初韓趙,便不會被滅國!
方才之所以不想讓白衍前去,是擔心白衍這樣的棟梁之材有危險,不值得。
但後麵白衍提及邯鄲,嬴政自然清楚白衍當初在邯鄲,應當是有作為,比起其他人,更適合前去中牟城,也更有把握。
也是如此。
嬴政思索一番後,方才答應白衍前去。
既然白衍有把握,那他自然不會阻攔,對於白衍的能力,嬴政還是信任的。
更何況嬴政也囑咐白衍多帶一些人,若有不對,亦能全身而退。
“如今寡人倒要看看!還有多少個‘鄭氏’,寧願誅全族也要殺寡人。”
嬴政心中呢喃道。
鄭公!
想到這裡,嬴政的眼神之中滿是冷漠,與方才看向白衍的眼神完全不同。
在嬴政心裡。
曆代秦王秦君從無龜縮之意,寧死亦勿忘東出。
如今他嬴政,不僅要秉承曆代秦君之誌,東出滅六國,更要威懾天下。
讓後世天下,皆為秦土!
.........
洛陽王宮之中。
身穿官服,帶著爵弁的贏侃,正在一個小房間內,享受著侍女的伺候。
在贏侃對麵的幾個木桌後,分彆都坐著身著綢衣的士人,細數之下,一共有五人。
這五人年紀不一,年輕的二十七八,年紀大一點的都四十多歲。
正當眾人在房間內攀談之際,房門外,突然走來一名士卒。
見狀。
原本攀談的眾人紛紛停下交談。
“大人,白衍方才進王宮,求見王上!”
士卒來到房間內,上前對著贏侃輯禮,小聲的稟報道。
贏侃聞言,突然笑了笑。
“果然!”
贏侃搖搖頭,無奈的說道,言語之中皆是對白衍的輕視。
“大人何意?”
見到贏侃的模樣,書房內其他五人紛紛不解。
贏侃這時候麵露笑意,把之前在王上下達詔令之後,便猜測白衍會進宮求見的事情說出來。
“果然是贏侃大人!”
“那白衍也太不識抬舉了些,贏侃大人都已經提點那白衍,不曾想那白衍如此固執!”
“就是,看看贏侃大人這般才是穩重之人,那白衍,嗬嗬,鼠.....嗬嗬,還是過於敏感了些!”
房內其他五人聽到贏侃的話,紛紛拱手笑道,言語之中滿是對贏侃的恭維,對白衍的貶低。
這五人都來自有頭有臉的洛陽士族,否則也沒資格在這房間內與贏氏宗族的贏侃交談。
而有贏侃此前的話,這五人都不是傻子,有贏侃做靠山,自然不會忌憚那白衍。
“也罷,贏侃倒是要看看,白衍能否說服王上!”
贏侃看著書房內的五人,聽著這五人的話,滿是笑意的搖搖頭。
作為贏氏宗親,贏侃乃是秦孝文王的後嗣。
此前,嬴政尚未公布消息,贏侃便動用所有人脈,派出諸多暗探。
也是如此,贏侃對於前往邯鄲路上的事情,可謂是隻曉得無比詳細,根本沒有所謂的危險,就是有一些敵人,也無非是一些所謂的憤慨之士而已,根本不足為懼。
“也是,那邊等等!”
“嗯!吾等便等等看看,算算時辰,若那白衍能勸說王上,過不了多久,王上便會下達詔令給贏侃大人。”
房內其他幾名男子聽到贏侃的話,紛紛讚同的點頭。
在眾人眼裡。
若是計劃有變,作為宗親的贏侃,定是第一個被叫去協商!
房間內。
在一番交談下,等了許久,沒有任何一個消息到來。
幾名男子紛紛開始猜測,那白衍無功而返
贏侃聞言,沒有說話。
半時辰後。
依舊沒有消息傳來,幾名男子已經開始貶低白衍。
贏侃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
隨後在眾人的目光下,一名士卒來到書房內,告知贏侃白衍離去的消息。
“果然王上都已經不信那白衍!幸有贏侃大人在,否則王上安危,讓人心憂啊!”
“就是,若是全由那白衍負責,恐怕風吹草動,白衍便會讓王上止步,而王上不知何時,才能抵達邯鄲!”
“對對對!確實如此,此番王上定會見到,白衍與贏侃大人的差距。”
書房內的五個士人,得知白衍離去後,並沒有傳來詔令,於是紛紛踩白衍而捧贏侃。
贏侃見狀,雖是擺手謙虛,但其臉上不經意間露出的表情,顯然無比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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