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老思索間,主嚴繼續輕聲說道。
唯一知曉走漏過消息,便隻有鄭氏,如今秦軍已經殺到門外,顯然嬴政定然知曉刺殺一事,以嬴政那暴戾的心性,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參與刺殺的士族。
沒有被滅族的,就很可能有問題。
特彆是鄭氏,作為走漏消息鄭氏,說什麼,都會是第一個被秦國鐵騎踏平的士族。
若是鄭氏安好無恙,那麼是不是消息走漏,就很明顯!
正堂大門被撞的聲響,讓主老父子二人回過神,看著一個個扈從變成一具具屍體,倒在地上,連荊啟都已經身中數道,拿著利劍跌跌撞撞的倒退。
“不!”
荊啟突然大吼一聲。
因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五六名秦騎將士手持秦劍,全都插入荊沭的腹中,然後用力推到門上。
荊沭滿嘴鮮血,睜著眼睛看著眼前數不儘的秦騎士卒,最後腦袋緩緩歪到一旁,手中佩劍掉在地上。
荊啟見到這一幕,看著親兄弟被殺死,通紅的雙眼之中,滿是憤怒,奮力提劍,方才想著殺過去,一根箭矢,就瞬間插入方才往前衝的荊啟胸口。
最終荊啟也倒在地上。
大堂內。
伴隨著越來越多的鐵騎將士手持武器,湧了進來。
主老與主嚴都十分淡定的站在原地,二人都十分清楚,今日他們再也沒有機會,活著離開這裡。
另一邊。
主遜帶著桓楚等人,方才從隱藏的通道內,走了許久,來到一個藏糧食的木房中。
聽著外麵的動靜,主遜等人都不敢做聲。
等了許久。
聽見密集的腳步聲離開後,主遜等人方才出去。
這裡眼下雖然安全,但方才在主府的時候,離開已經天黑,秦騎定能通過痕跡以及詢問那些侍女、仆人,追查到他們離開的通道。
“走走!”
主遜帶著桓楚一行穿著綢衣的士族男子,十來人神色驚慌的走在街道上。
然而還每走多遠。
突然間就被三十多名手持火把,巡查的秦騎將士發現。
“完了!”
“快跑!!”
這一幕,讓主遜等人嚇得魂飛破膽,臉色一片蒼白。
然而轉身跑路的他們,生來錦衣玉食,不必勞累,眼下又穿著綢衣、帶著玉飾,哪裡跑得過在沙場征戰的那些鐵騎將士。
頃刻間便有三人被追上來,被秦騎將士持劍砍倒,倒地之後被接連補刀。
不少士族之人見到這一幕,兩腿更是哆嗦,摔倒在地。
好在千鈞一發之際。
不遠處的街道兩旁的木樓之上,突然從窗內跳出數名黑衣人影,這些人影在黑夜中從二樓跳下,隨後紛紛在黑夜中,朝著秦騎殺去。
呼~呼~呼~!!
一道道黑影手持利劍,如同一道魅影,從主遜等人身旁接連不斷的跑過。
頃刻間,便與秦騎將士交手在一起。
而秦騎將士在提劍反擊之後,簡單的交手,就立刻意識到,眼前這些黑衣人,皆是武藝高強之人,甚至一開始秦騎將士就有數人被斬殺而死。
在一名手持火把的秦騎將士身旁,鐵騎將領見狀,瞳孔一縮。
“去叫人!”
鐵騎將士下令道,吩咐身旁的將士去叫更多人過來,眼前這些黑衣人,顯然來曆不凡。
“諾!”
鐵騎將士聞言,拱手領命,隨後朝著身後跑去。
然而那名將士還沒走幾步,忽然間不知不覺,就倒在地上,手裡的火把也隨之滾落到地麵。
那名將士想起來,然而卻不斷掙紮,也都沒有能起身。
看到這一幕。
方才下令的鐵騎將領隻是看向四周,那漆黑夜色下的房屋一眼,沒有再讓將士去稟報。
而是轉身看著前方那些武藝高強的黑衣人,伸出手,緩緩拔出腰間秦劍。
四周其他所有鐵騎將士,也在一瞬間,紛紛丟掉手中火把,伸手拔出秦劍。
那些黑衣人很強。
很可能他們所有人,都活不出這條小巷子,見不到日升之時。
但在白氏鐵騎有個習慣。
逢戰不退!
逢敵必死戰!
將軍、都尉、校尉、伍卒,皆能戰死,皆敢戰死!
就連方才鐵騎將領在下令時,就沒想過自己要活著離開這條巷子。
“殺!”
在鐵騎將士的率領下,所有鐵騎將士,全都朝著那些黑衣人影殺去,在混戰之中,黑衣人影憑借著武藝,手中的利劍不斷砍殺這秦騎將士。
然而不畏死戰的秦騎將士,就是不要命,也要和黑衣人同歸於儘,這般搏殺,很多黑衣人紛紛被砍傷砍死,甚至同歸於儘,被亂刀砍死之人皆有。
“殺!!”
砰砰~!!
整條小巷內,除了打鬥聲、倒地聲,便隻有一根根滾落地上的火把,散發著搖晃的火光。
從小衣食無憂的那些士族之人,從小見多最令人興奮,最害怕的,便是那些遊俠比試武藝,哪裡有見過,像小巷內如此慘烈的搏殺,一時間皆是滿臉恐懼。
也就在這時候。
不遠處一名身材瘦弱的老人家,在黑夜之中走過來。
“主君子,快隨我走吧!等會其他地方的秦騎卒到來,便走不了了!”
老人家悄然來到主遜身後,開口說道。
望著遠處巷子內混亂的場景,看著那些倒在地上死去的秦騎屍體,又看著諸多黑衣男子都慘死在道路上,這名老人的雙眼中,滿是感慨,果真如傳言那般。
“啊!好!”
主遜等人沒有準備,紛紛被嚇一跳,聽到有人帶自己走,主遜連忙點點頭。
然而轉過頭後。
主遜這時候看著這老人家的臉龐,發現有些眼熟,隨後方才赫然發現,那日在與田濉回到主府之時,赫然見過這老人家挑著木柴,從馬車旁邊走過。
“是你!”
主遜幡然醒悟後,突然一臉欣喜:“齊技擊,你們是田濉的齊技擊!”
主遜的話,讓桓楚等人,紛紛轉頭看向那些黑衣人。
齊技擊!
這些人全都是田濉的人。
“有救了!”
頃刻間,這幾乎是所有人腦海裡麵的念頭。
“走吧!”
老人家沒有回答主遜,而是轉身,帶著主遜等人離去。
主遜等人放才走幾步之後,就看到又有數名黑衣人影,在街道兩旁跑過,而桓楚還隱晦的注意到,似乎不遠處的屋頂上,也有黑影。
接下來的路。
主遜等人跟著這老人家,一直都沒有再碰到秦騎將士,就算有,也有已經變成一具具屍體。
不過就在主遜等人一開始離去的地方,半個時辰後。
密密麻麻的鐵騎將士手持火把來到小巷。
為首的寇壯身穿秦甲,佩著秦劍,一步步的上前,看著地上一具具將士的屍體,看著那些黑衣男子,隨後來到一名身體沒有傷口的秦騎將士麵前。
寇壯蹲下身子,看著這名年紀輕輕的秦騎將士,看著屍體上沒有一道傷口,而且死去的臉色也與其他幾具屍體一樣,十分不正常。
“你知曉的,將軍對我們很好,會讓父母衣食無憂,睡吧!”
寇壯伸手放在這名將士的眼睛上,輕聲說道,隨後給將士合上眼睛。
小巷內。
其他將士也紛紛給這些陣亡的將士合上眼睛,隨後所有人起身看向寇壯。
這一刻。
一張張長相不一,年紀不一的鐵騎將士,身穿秦甲,帶著火把、秦劍,望向寇壯,沒有說一句話。
安靜的小巷子內,明明有不下兩百多人,卻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斥候營!找到他們!”
寇壯說道。
火光下映射在寇壯的臉頰上,這一刻,寇壯雙眼緩緩抬起,看向前往那黑暗的街道。
“諾!!”
“諾!”
聽到寇壯的命令,不下兩百聲領命的聲音,驟然響起。
半個時辰後。
在中牟城的城門上,宴茂站在城道之中,聽到鐵騎將士過來稟報的聲音。
宴茂深邃的眼神,看著眼前那黑夜下,一望無際黑壓壓的房屋、
宴茂轉頭,看向身後那十五名魁梧壯碩,並沒有穿秦甲的男子。
“穿上重甲!今夜需要你們殺人!”
宴茂開口囑咐道。
原本這些人是魏老派來助將軍的,然而魏老沒料到,將軍並沒有用到這些人。
反而此時留在中牟城的這十五人,今晚有大用!
.............
野王。
在巨大的府邸內,在一個輕悄悄的書房之中,嬴政站在房間外,望著遠處的夜色,感受著寒風吹來的冷意。
就在嬴政身後,幾名宦官、侍女安靜的等著。
不遠處更是有手持佩劍的秦卒守衛。
“王上!”
一個柔弱魅惑的聲音響起,嬴政沒有回頭。
幾息後,一個妖嬈美豔的尤物,便來到嬴政身邊。
“夜深了,王上該去休息了!”
鄭夫人來到嬴政身旁,小心翼翼的看向嬴政。
三十出頭的嬴政,在樣貌方麵,繼承先王、趙姬,自然不是很差。
然而鄭夫人卻清楚。
就是麵前這個三十出頭的男子,卻能一言一語,決定一個國家的存亡,決定著天下人的興亡。
“寡人也想睡!可是夜不能寐啊!這天下,總有人想要寡人性命。”
嬴政聽到鄭夫人的話,望著遠處那黑茫茫的夜色。
這句話,似乎是在訴說,也似乎是在疑惑。
嬴政看著夜色,很想問問,為何始終有那麼多勢力,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殺他。
從方才懂事之時,身旁所有人,似乎都在厭惡、仇視,甚至巴不得讓他嬴政去死。
從幼年開始。
嬴政一直麵對的眼神,都是那種敵視的眼神,要殺他的眼神,就連繼位後,也是如此!
這些眼神與目光,從出生之時,便伴隨在他的生命中,從未消失散去過。
這種遭遇與感覺。
或許唯有那來自齊國的少年,才能夠體會到一丁點。
“王上怎會突然有這般憂慮?”
鄭夫人看向嬴政,妖嬈的身姿悄然貼近,俏臉依靠在嬴政的肩膀旁。
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安撫嬴政,讓嬴政不需要顧慮,靜下心來。
“寡人也不想!”
嬴政輕聲說著。
隨後,嬴政緩緩轉過頭,看向鄭夫人。
“王上?”
鄭夫人美眸滿是關心的看向嬴政,發現嬴政直勾勾的望著自己,本能的嬌羞微微低頭挪開美眸,表達羞澀之意。
“美人可想知曉寡人為何憂慮?可想為寡人分憂?”
嬴政看著身旁女子的模樣,眼神滿是寵溺。
鄭夫人滿是驚訝、好奇的看向嬴政。
隨後在嬴政的注視下,鄭夫人想了想,對著嬴政點點頭,滿是關心的看著嬴政。
“去把白衍送來的竹簡,帶來給寡人!”
嬴政見鄭夫人的模樣,惆悵的歎口氣,轉過頭,命隨從宦官,去把白衍送來的竹簡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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