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回到白裕府邸的時候,已經夜深。
然而書房內,白伯等人依舊沒有睡,看到白衍回來,皆是鬆口氣。
“今日你去哪?此時才歸來!”
白裕看到白衍回來後,笑著問道,這臉上的笑容與此前,判若兩人,這倒反而讓白衍有些不適應。
畢竟在白衍眼裡,白裕對他一口一個小子,言行舉止從來都是直來直去,這笑容......是何意?
“今日去齊駐使府一趟,後見好友芮為!”
白衍對著眾人輯禮後,雙眼有些疑惑的望著白裕。
“芮為?”
白伯與白岩聽到白衍的話,倒是記得,這芮為是一個侍郎,芮氏子弟。
不過聽到白衍去今日還去過一趟齊國駐使府。
想到這裡。
白伯看向白衍。
“今日收到消息,聽說田鼎這段時間,似乎一直在找人,也不知道具體是找何人!”
白伯開口說道,微微搖頭,眼神滿是疑惑。
雖說這裡是鹹陽,但田鼎身為齊國宗親,在鹹陽也頗有人脈,故而田鼎的行蹤一直很隱秘,其目的更是難弄清楚,幸好由於多日走動,方才讓白氏眼線收到消息。
“能讓田鼎尋找,恐怕此人對於田鼎來說,定是極為重要。可惜田鼎行事小心,想要弄清楚田鼎所尋之人,機會渺茫。”
白岩也歎息一聲。
此前田鼎三番兩次,在暗地中給白衍使絆子,並且在秦國朝堂上公然離間白衍,雖說那日胡老護住白衍,但對於白氏而言,與田鼎已經算是結下仇。
因此,眼下哪怕田鼎不是在暗地中謀劃對白衍不利,但有機會的話,白氏自然也不想讓田鼎順心。
“小子,洛陰之局是誰教你布置的?”
白裕見到兩位兄長說著田鼎的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田鼎若有那麼容易對付,有那麼容易得知其目的,那也不是令人忌憚的田鼎了,眼下比起田鼎,他更關心的是洛陰的事情。
“虧此前數次詢問,你小子不說!”
白裕說話間,拿起桌子上的竹簡,衝著白衍擺了擺,臉上滿是笑意。
“此前赴秦路上,見兩商販渡河而爭論幾錢,渡河後去酒樓不惜百錢千錢搏美人一笑,一時記在心上而已!到算不上名師之傳!”
白衍聽著白裕口中提及洛陰,看著白裕手中的竹簡,立刻清楚是洛陰的消息已經送過來,見狀倒也沒有隱瞞,隨便找個理由解釋起來。
“你小子自己想的?”
白裕聽到白衍的話,瞪大眼睛,有些疑惑,眼神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白衍一番。
白衍見狀,有些疑惑的低頭看向自己,隨後看向白衍,不明白白裕這是什麼表情,為何就不能是他想出來的?
第二日。
未時,鹹陽王宮的書房內,休息一日的白衍以及嬴政,立刻就要麵對休息過後暴漲的工作量。
雖然不上朝,但整個秦國各郡縣的事務,可依舊源源不斷的呈送到鹹陽。
白衍還好,也就幫呈送竹帛,等嬴政處理好之後,將其放好,一些需要記住的事情,也會記在心裡,累的是嬴政,看著嬴政那忙碌的模樣,白衍都感慨,也幸好嬴政的體質不差,否則身體恐怕早就已經垮掉。
“王上,楚國連夜傳來的密信!”
一名宦官手持一塊卷起來的布,小步來到書房內,對著嬴政輯禮說道。
白衍見狀,走到宦官麵前,拿起宦官手中的密信,交給嬴政。
嬴政聽到是楚國連夜傳來的消息,清楚定不是小事,於是放下手中的竹簡,接過密信後打開看起來,看完之後,嬴政抬起頭,歎息一聲,把密信交給白衍。
“看看吧!”
嬴政對著白衍說道。
白衍看著嬴政的眼神,清楚嬴政的意思,於是當著嬴政的麵,拿著布看起來,看著寫著楚王已經暴斃的消息,心跳不禁加快一分。
“王上,楚國要大亂了!”
白衍看向嬴政,開口說道。
彆看死的是楚王,對於秦國來說,楚王的死也意味著楚國的局勢乃至天下的局勢,都會受到影響,此前秦國滅韓,秦國滅趙,甚至如今秦國發兵意圖滅燕,都是考慮過楚王一直重病垂危,楚國不敢輕易發兵。
如今奄奄一息的楚王暴斃,也就意味著楚國內部開始出現爭奪,在混亂之中的楚國,直至出現下一任楚王。
“楚國!”
嬴政起身,緩緩來到窗前,看著外邊的場景。
“來人!傳召,令左右丞相隗、國尉、廷尉.......入宮議事!”
嬴政開口喊道。
而原本在遠處等候的宦官,連忙對著嬴政輯禮,隨後緩緩退下。
“白衍,在汝眼裡,此時可是滅楚之際?”
嬴政看著窗外,輕聲詢問道。
雖說白衍年紀輕輕,但對於白衍領兵伐戰的本領,嬴政十分清楚其才能,完全不亞於朝中其他將領,不管是滅韓立下的一個個戰功,還是赫赫有名的高奴一戰,乃至是與李牧交手,白衍一直以來,都沒有令他失望過。
故而眼下,麵對楚王暴斃,麵對即將動亂的楚國,嬴政難以抑製心中激動之時,選擇詢問白衍。
“回王上!”
白衍站在木桌旁,聽著嬴政的詢問,麵露思索,隨後對著嬴政輯禮。
“臣以為,眼下尚未是滅楚之際!”
白衍沒有過多猶豫,便開口說道。
這倒是讓窗旁站著的嬴政,頗為意外,意外白衍的果決。
“王上,在臣眼裡,秦楚必有一戰,若眼下趁楚王暴斃而伐楚,隻會原本準備內亂的楚國,齊心協力對付秦國,這對秦國不利,若是此時秦國一但陷入與楚國的交戰中,定會讓魏國、燕國趁機收回其故地,甚至是幫助被滅掉的韓、趙餘孽複國。故而臣認為,還不如眼下做觀楚國大亂,秦國趁機滅燕、滅魏,待秦吞並燕、魏之後,再滅楚國!彼時秦國有足夠的時間出兵滅楚國,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年!單憑孤立無援的楚國,又能撐住幾年,有能擋住秦國的接連進攻!”
白衍對著嬴政開口說道。
前麵是分析,後麵那一段話,更是白衍清楚嬴政此刻很是激動,故而方才說出的話,白衍清楚,唯有讓嬴政的腦海裡,看到日後楚國唯有被秦國滅亡的場景,嬴政才會輕易放棄眼下的誘惑。
不得不說,白衍沒有猜錯。
隨著一番言論下來,原本站在窗旁的嬴政,直接轉身看向白衍。
方才一番話,不僅有理有據,最後那番言論,更是戳到嬴政的心坎之中,不僅打消眼下發兵攻打楚國的心思,更是仿佛看到日後天下皆歸秦國的畫麵。
“寡人召見那些大臣,感覺倒是多此一舉!”
嬴政忍不住笑著說道。
此刻嬴政的表情與方才看到楚王暴斃是的凝重,判若兩人。
“眼下楚國即將大亂,秦國如何?”
嬴政笑著看向白衍,問道。
白衍對著嬴政拱手。
“讓楚國亂,大亂,越亂越好,越久越好!”
白衍說道。
嬴政聽到白衍的話,大笑起來。
“哈哈哈,彩!”
笑過之後,嬴政看著白衍,心裡更加堅信自己的想法,雖說白衍領兵,對於秦國,乃至對他這個秦王來說,都十分放心,有白衍領兵駐守雁門,也不必擔心北方諸多遊牧部落南下。
但比起白衍領兵的才能,嬴政更為重視的,還是白衍為仕的天賦。
若是在洛陰之事前,白衍的才能聰慧,嬴政還可以理解為,是田瑾說教,對於田瑾的能力,嬴政還是認同的。
然而洛陰布詔一事過後,白衍所表現出來的才學以及對局勢的理解運用,讓嬴政深刻的意識到,身為田瑾的徒兒,恐怕白衍的才學,早已經超過其師田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