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山脈內,匈奴與邊騎的大戰已經過去將近一月,然而通往北方匈奴的穀道中,依舊是一片死寂。
昔日暴雨夾含著鮮血混雜在泥土之中,在錯亂的腳步中深入地麵,如今沒有那日的暴雨,也再無那數不清的人影,但昔日的血腥味,鼻子靈敏之人,仍能察覺到,有少許殘留。
在雲中以北的地方,十來個人影騎著戰馬,在草原奔騰,而在其身後,有不下數百騎馬人影,正手持彎弓追趕在後麵。
“公主,逃不掉了!”
一個月氏男子騎著馬兒,回頭看著身後的追兵,滿是絕望。
對著央金公主說了一句之後,這名男子看著腹部流血的地方,與身旁幾名月氏男子互相對視一眼,紛紛點頭,隨後調轉戰馬,朝著身後那百餘人殺去。
“烏旱!”
央金看著那名男子的舉動,雙眼泛紅,滿是淚水,然而想到父親與族人的仇恨,央金卻隻能繼續朝著雲中山脈跑去。
“呼呼呼呼~!”
山丘上,蠱頜看到騎馬的烏旱一行人,居然敢留下來,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拔出利刃。
轟然不絕的馬蹄聲中,隨著無數人影與烏旱幾人交錯,伴隨著兩個匈奴人倒地,刹那間,在錯亂的馬蹄下,一個個月氏男子紛紛倒在地麵上。
不過這幾個月氏男子的死,也的確阻攔住匈奴人追擊的前鋒,少許的混亂以及戰馬的節奏被影響,也的確爭取到幾息。
隨著後方的匈奴人紛紛接踵而至的朝央金一行人追去,但莫約小半個時辰後,最終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央金一行人,進入雲中山脈。
“首領,我們還要不要追進去?”
雲中山脈外,一個個匈奴人勒住胯下的馬兒,轉頭看向蠱頜。
看著眼前的雲中山脈,一個個匈奴人眼中,不自覺的浮現一月前在裡麵發生的場景,時至今日,他們都還能夢見被包圍在山脈中,眼神竹簡露出一絲恐懼。
“不,單於有命令!”
蠱頜騎著戰馬,望著眼前這片山脈的入口,眼神中的目光,滿是不甘,表情有些猙獰。
不過蠱頜雖然暴躁,但還沒有蠢到,帶著百來人,便殺去雲中山脈。
而且說起來,蠱頜追殺央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殺央金,畢竟央金方才從頭曼單於那裡離開,蠱頜要的,隻是抓住央金好好享受一下,再放央金去秦國。
可惜!
蠱頜想到央金的模樣,心裡滿是火熱的躁動,她是蠱頜這輩子見到過不管是身材,還是模樣,都是最美的女人。
“首領!”
這時候,隨著幾個騎馬的匈奴人過來,其中一個壯碩的男子,手裡舉起一個頭顱。
“帶回去!”
蠱頜看著這個血淋淋的頭顱,露出興奮的笑容。
看著上麵的臉龐,蠱頜還清楚的記得,一個月前單於帶著他們見央金時,央金身旁兩個挑釁他的人中,這便是其中一個,如今看著這顆頭顱,蠱頜無比興奮。
望了一眼麵前的山脈後,蠱頜緩緩調轉戰馬,朝向北方,返回部落。
數日後。
善無城。
白衍處理好昔日事務之後,便清閒下來,郡尉與郡守的責任不同,郡守是每天大致都有那麼多工作量,求收時節或許忙一些,但基本也就那樣,多也多不了多少,少也少不到那裡去,而郡尉,沒有命案或者叛賊,以及逃犯的情況下,郡尉要比郡守輕鬆得多,反之一旦出現命案或者逃犯,郡尉就要比郡守更辛苦。
府邸內的涼亭中。
陳則、夫堯、白衍、魏老幾人跪坐在涼亭內,閒談著一些趣事。
忽然間,一名親信急匆匆的來到白衍麵前。
“將軍,此前有幾個不知是月氏還是匈奴的人,到雲中隘口後,其為首的女子自稱月氏央金公主,想要求見將軍,雲中隘口的將士已經將人帶到府邸外。”
親信對著白衍拱手輯禮道。
聽到將士的稟報,魏老、陳則與夫堯,紛紛不動聲色的抬起頭,看向那名將士。
女子!央金公主!
魏老想到這裡,心裡清楚,若是沒有錯的話,那女子應當是央金無疑。
“恐是來求援!”
魏老對著白衍說道,並沒有把央金放在心上。
如今月氏軋木嚓叛亂,已經成功奪下月氏王,其餘部落也都紛紛依附軋木嚓,央金雖是前月氏王的子嗣,但與其他月氏王是兒子一樣,若是沒有外力援助,已經失去爭奪月氏的資格。
“雲中?她居然能從匈奴領地經過,活著來到雁門。”
陳則言語之中,滿是意外,他沒想到身為月氏的公主,央金居然能從匈奴手中活著離開。
陳則雖然沒有去過北方,但對於北方的地勢還是略有耳聞,月氏若想從雲中而下,可是要深入匈奴疆域,延邊而行,匈奴都有防備月氏的探哨,央金一行人不可能不會被發現。
“雖然不知道其中經過,依老夫所言,抓住央金公主對匈奴並沒有什麼好處,彆看匈奴與新的月氏王達成同盟,約定互不侵犯,但暗地裡誰都不會放心彼此,東胡緊靠匈奴,央金好好活著,才是對匈奴最有利。”
魏老說道,分析著北方如今的局勢,匈奴大敗後,月氏雖然發生叛亂,但匈奴另一邊的東胡,可實力依舊完好。
魏老不相信此時的匈奴,不怕同時麵對月氏與東胡。
“把人帶進來!”
白衍思考一番後,對著親信說道。
“諾!”
親信拱手,轉身離去。
“你想摻和這件事?”
魏老看著白衍的舉動,有些疑惑的詢問道,在魏老眼裡,如今央金公主對白衍,對白衍根本就是毫無幫助。
“先見見這個央金公主,軋木嚓與之前的月氏王不一樣,此人頗有手段!”
白衍解釋道。
敵人的敵人,往往就是朋友,匈奴不想讓月氏安穩,剛好,他白衍也不希望軋木嚓那麼舒服的成為月氏王。
之所以如此忌憚軋木嚓,還是此前不管是魏老,還是白衍,一直都以為,央金公主身旁有著月氏絕大部分的兵馬,等央金回到月氏,不管是軋木嚓還是央金,無論誰勝,都定然是慘勝,月氏元氣大傷。
不曾想,軋木嚓在短短的時間內,收買央金身旁絕大部分部落首領,吞並月氏的速度讓所有人都意外連連。
涼亭內。
魏老聽到白衍的話,沉吟片刻,沒有言語,魏老也清楚,軋木嚓這個人,若是成為對手,的確需要小心。
而且魏老也一直看得出,白衍對月氏有想法。
這讓魏老都很不解,月氏不過偏西一隅,在遙遠的北方,雖是秦國邊患,但比起月氏對白衍的威脅,匈奴的威脅還要更大許多,畢竟匈奴就在雲中、雁門以北,很不明白為何白衍對匈奴沒有想法,卻對月氏十分在意。
片刻後。
在魏老、陳則、夫堯等人的注視下,幾名將士帶著兩個匈奴人來到府邸。
白衍也在這時候,終於親眼見到,曾經在上郡高奴交過手的央金公主,不過那時候二人是死敵,沒有機會碰見。
“嘶~!”
陳則、夫堯二人見到央金公主的模樣,頓時雙眼一亮,滿是吃驚的看向彼此,轉頭望著眼前衣著雖然淩亂,還看得出到處都是乾枯的血跡,但央金那屬於北方的異域風情的模樣,還是讓二人在心底忍不住驚呼一聲‘好美’!
“將軍!”
親信把人帶到後,對著白衍打禮,隨後便手持秦劍,轉身守候在涼亭外。
央金在魏老等人的注視下,麵向白衍,雙手放在胸前,行著月氏的禮儀。
隨後央金那帶著異域的腔調,說著屬於月氏人的語言,不僅白衍聽不懂,就連魏老等人,也都一竅不通,好在央金身旁的男子,似乎通曉中原語言。
“央金,拜見秦國將軍!”
男子以同樣的禮儀,對著白衍開口說道。
顯然那名男子此前應當是月氏的使臣,像這樣的人白衍曾經與匈奴首領頭曼單於見麵時,也見過一個,當時匈奴單於身旁,便是有一個專門翻譯的人。
“今日央金前來,是希望能與將軍合作!”
男子聽到央金的話,轉頭繼續對著白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