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為羋旌求情?”
書房內,嬴政看著竹簡,輕聲說道。
而就在嬴政木桌前不遠處,王賁與贏侃,一個穿著衣甲,一個穿著官服,默默的跪在地上。
得知前因後果,嬴政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雷霆大怒,而是麵色平靜的看著竹簡。
“王上!羋旌貪色而有過,但十餘年來,一直為我秦國效力,罪不至死!還請王上從輕發落!”
王賁硬著頭皮對著嬴政拱手說道,不敢抬頭看向嬴政。
“王上,羋旌也是因一時貪色而迷了心智,故而瞞住楊郡守以及白郡尉,私下窩藏央金,贏侃敢保證,人必定是閻氏所殺,贏侃與羋旌相識多年,篤定其與月氏絕無半分瓜葛!”
贏侃也抬手附和道,為羋旌求情。
“想必央金在白郡尉的安排下,早已偷偷離開善無......”
贏侃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告訴嬴政,贏侃這次是由於貪色,故而犯下一些錯,但眼下央金沒有事情,而且也離開善無,羋旌那裡,也可以從輕處罰。
木架旁。
蒙毅看著王賁與贏侃,隨後望向嬴政,不知道這件事情嬴政會不會降罪,這件事情說大很大,但說小也可以小。
“白衍如何說的?”
嬴政看著竹簡問道。
贏侃聽到嬴政的話,轉頭看向一旁的王賁,這時候王賁呼吸紊亂,可以看出內心的不安,與贏侃對視一眼後,王賁此時方才敢抬頭看向嬴政。
“回王上,白將軍已經下來通緝閻氏,末將途經善無之時,白將軍尚在調查!”
王賁稟報道。
此刻距離離開善無,已經過去那麼久,王賁也不知道善無城那裡具體的情況,白衍是否已經命人上書送來鹹陽,如今王賁唯一期望的,便是白衍能念在以往的情分,能放過羋旌一次。
白衍的調查結果,實在太重要太重要,絲毫不亞於嬴政的赦令。
白衍如果說羋旌有罪,嬴政想要放過羋旌,就要不顧秦律而以王權下令,若是白衍上書說羋旌沒有大罪,嬴政便不需要越過秦律,直接可以從輕處罰,這是兩種結果,其影響與實施也大有不同。
“此事先擱置不議,等白衍調查結果呈送鹹陽,寡人再做決定!”
嬴政說道,抬頭看向王賁與贏侃。
而嬴政的舉動也讓還想說話的王賁、贏侃,紛紛止聲。
“諾!”
“諾!!”
王賁、贏侃輯禮道。
隨著王賁、贏侃離開書房,蒙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突然感覺嬴政似乎輕鬆很多。
“來人!”
嬴政突然開口喊道,隨著嬴政的話,書房外一名宦官緩緩來到書房內,來者正是韓謁者。
“傳召李斯!”
嬴政對著韓謁者囑咐道。
韓謁者聞言,輯禮點點頭,轉身離去。
而由於王賁與贏侃的到來,眼下沒有什麼事情的蒙毅,便站在嬴政身旁,隨著等候著嬴政的吩咐。
“蒙毅!你是否相信王賁、贏侃之言,羋旌當真是一時貪色,而放走閻氏、窩藏央金。”
嬴政這時候忽然開口問道。
看著韓謁者離去的蒙毅,突然聽到嬴政的詢問,連忙看向嬴政,思索幾息,緩緩抬起手。
“若依王賁將軍所言,或許羋大人的確是一時貪念,畢竟羋大人若是真與月氏聯合,也不會窩藏央金,更不會讓央金活著,月氏更是如此!”
蒙毅拱手回答道。
在蒙毅眼裡,羋旌完全沒有做這件事情的動機,想要央金性命的是月氏,以羋旌的身份與地位,根本不需要勾結月氏,並且羋旌的做法,還完全是與月氏的意願背道而馳。
所以思來想去,蒙毅倒是有些相信王賁的話。
木桌後。
嬴政聽到蒙毅的話,沒有著急回答,隻是閉上眼睛,陷入沉思,幾息後緩緩睜開。
“可白衍,為何不書信上呈鹹陽?”
嬴政輕聲說出一句。
在嬴政眼裡,可彆小看這個舉動,對於白衍,嬴政從未有過絲毫懷疑,並且以往白衍種種舉動,也證明他沒有看錯人,白衍得罪多少人,他嬴政也看在眼裡,更彆說此前央金的事情,也是由白衍親自上書鹹陽。
這次,白衍親自找回央金後,卻沒有上書鹹陽。
“這......”
蒙毅聽到嬴政的話,愣了愣,這時候蒙毅也發現方才一直思索王賁將軍的話,判斷是真是假,卻一直忽視一個如此重要的細節。
白裕的府邸中。
看著白鳴與白媱,爭先恐後的抱著小妹,白裕忍不住笑起來,可惜不是一個小子。
望著白媱懷中的孩童,白裕有些可惜,這倒也並非說白裕不喜歡女兒,而是如今他膝下隻有白鳴一人,而白鳴素來喜歡白衍,也不知道怎麼的,時不時都問他白衍的消息,心心念念的情況下,這兩年也特彆喜歡習武。
白鳴年長之後,多半是要跑去雁門跟白衍的。
而白裕去過戰場,清楚即便有再好的謀略,一旦拔劍進入戰場之中,很多時候,當真是生死由命。
“良人!真的沒有辦法讓君竹去雁門?”
魯氏與陸氏、嚴氏一同坐在暖爐旁,看向白裕問道。
陸氏與嚴氏二人都是姿色貌美的女子,十分年輕,特彆是嚴氏,比起白衍也大不了幾歲,如今二人都是白裕的妾室,對此魯氏也沒有反對,更不會介意,白裕年輕的時候,常年在軍中,與她少有見麵,如今白裕身體不好,退下戰場,但是她也已經過了最貌美的年紀,雖然自詡還有韻味,但終歸是比不得那些年輕動人的美人。
白裕納妾,對她而言,也算不得什麼壞事,特彆是隨著白鳴年長,一直想著日後去雁門。
“如今白衍那小子,麾下除了我們白氏的鐵騎,還有昔日李牧麾下的邊騎,君竹與那小子有婚約在身,君竹去雁門反而不好!”
白裕看著魯氏說道。
回想元日前回到平陽老家,與父親他們的談話,白裕就有些無奈,父親、仲兄,以及他,都是不想讓君竹去雁門,害怕日後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祖父的事情發生過一次,他們白氏都不想再見到第二次。
況且,將在外而不帶妻兒,也是一種默認的事情,他是如此,其他將軍亦是如此。
“大人,府邸外,贏侃大人前來求見!”
書房大門緩緩打開,一名仆從緩緩來到白裕麵前稟報道。
“贏侃?”
聽到仆從的話,白裕有些意外,沒想到贏侃會在這時候來他府邸見他。
“請進來!算了,吾親自去!”
白裕說話間,緩緩起身,不過離開前囑咐魯氏把白鳴等人帶去其他地方玩鬨,等會書房這裡他要與贏侃說話。
片刻後。
府邸外,白裕方才跟著仆從來到大門,就看到在寒風中,獨自站在大門外的贏侃。
“侃大人!”
白裕見到贏侃,笑著拱手打禮。
在此前,白裕常年不在鹹陽,與贏侃的關係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交惡,都是很淺的交情,不過後麵機緣巧合下,贏侃與白衍交好,自然而然,白裕也逐漸與贏侃熟悉起來。
對於贏侃,白裕也是十分重視的,如今櫟陽、雍城那邊的王室宗親,尚有那些年邁的封君老者在主持,而百年後,宗親一派自然全權都會交到贏侃手中,其他王室族人也自然都會以贏侃為首,故而彆說他們白氏,就是其他氏族也都想著與贏侃交好。
“白將軍,突然拜訪,實屬冒昧!”
贏侃聽到白裕的聲音,轉過頭,看到白裕,麵色有些尷尬的笑起來,對著白裕抬手打禮。
“何來冒昧,贏侃大人前來,求之不得,請!”
白裕說話間,沒有著急詢問贏侃為何來要見他,而是率先邀請贏侃進入府邸。
贏侃見狀,沒有推辭。
“請!”
贏侃滿是客氣的抬起手,示意白裕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