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忐忑_詭秘之主同人:起床了,隱者_思兔閱讀 

第八十三章 忐忑(1 / 2)

如果你不怕來年被攪得心緒不寧,就翻開我吧。”

透特盯著封皮上的這句話看了很久,對阿蒙的了解和作為窺秘人的靈性直覺告訴祂,這不是一句誇大的恫嚇,如果祂看到了裡麵的內容,心境恐怕會被攪得天翻地覆。

人生在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明智的選擇應該是假裝沒發現它,反正獻祭上來的東西那麼多,恰巧錯過了一兩件很正常,何況這個本子還那麼的平平無奇。

可透特還是翻開了,在深吸一口氣之後,懷著賭徒揭開骰盅的期待,懷著冒險家走入無光洞穴的忐忑。或許是因為逆反心理作祟,或許是擔憂如果假裝看不到,送東西的人會難過,或者是懷著“什麼大風大浪我沒見過,一個本子裡的三言兩語能耐我何”的自我安慰式想法,反祂就是翻開了,前後猶豫不超過半分鐘。

很快,祂看得入迷起來,就像將眼睛安在化身為“蒙娜麗莎”的阿蒙身上,走過北境的大街小巷,時而微笑,時而無奈搖頭,時而陷入沉思。

光線逐漸變暗,巴德海爾卷起了橘紅色的旌旗,阿曼尼西斯抖開如暗河之水般的裙擺,星辰靜謐地閃爍,透特手指一點,無數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玻璃球亮起來,照亮了紙麵上漂亮的字跡。像是怕驚擾了夜色,又像是怕唐突了作者的心血,透特翻頁的動作也無意識地輕巧起來,就像撚起蜻蜓的翅膀。與此同時,祂意識到,與其說這是一本記錄見聞日記,倒不如說是裝訂起來的長信。

微涼的夜風略過樹梢,落到祂耳中變成筆尖在紙上蜿蜒的沙沙聲,過去的阿蒙無言地向未來的祂訴說,興許也是在這麼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刻,旁邊亮著一點燭光。透特突然想起,祂們有一個月多沒見了。

一個月,幾個月,乃至幾年對神話生物來說都不過須臾,可祂卻有種過了許久的錯覺。這須臾一刻被祂捧在手中,沉甸甸的,幾乎有點拿不住,祂索性蹬掉鞋子,坐到床上,屈起膝蓋,將日記放在大腿上。

其實隻要透特願意,這本日記的“信息”就能直接流進祂的腦子裡,可祂有意讀得很慢很細,中間還去處理了幾個祈禱,再加上阿蒙每天都有記錄,所以在月上中天的時候才讀到“第十一天”。

在看到學派的姑娘們還是如此活力滿滿的時候,透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奇妙的是,看著她們各乾各事,各自快活,我卻總是想起你的模樣。”

“我想起在光輝年代,扮作吟遊詩人,一邊旅遊,一邊傳教的你……”

“我想起穿著睡袍,翹著腳丫,身邊放著一堆稿紙的你……”

“我想起尚未想起過往,安心當著‘預言大師’的你……”

讀著這些字句,透特像是著了魔一般,一時忘了呼吸,祂從不知道自己也會被觀察得這麼仔細,一種酥麻的羞赧從心頭升起,又被祂強行按下,祂晃了晃腦袋,麵上強作鎮定之色,喝令自己不要多想,“都相處這麼多年了,熟悉神情,姿態,習慣有什麼好奇怪的?祂隻是心細罷了,一定是這樣。”

一定是這樣。

隔著個把月的時光,祂繼續聽過去的阿蒙訴說,時天使的語氣是平和的,繾綣的,懷念的,卻以不留餘地的方式,把祂的僥幸攪得粉碎。

“儘管深知你的愛護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父親的囑托,也知道你的愛護有多純粹,純粹到不圖回報,純粹到難以衍生出其他可能。”

“但我仍然會難以自抑地想起你。”

“正如此刻。”

像是被火燙到一般,透特“啪”的一下合上了日記,祂的臉也像被火燙了一樣,變成了甜菜頭的顏色。

兩個小人開始在祂的內心打架,一個在負隅頑抗,大喊著:“彆多想了朋友之間分開後思念對方很正常的!”,另一個冷哼了一聲,嘲諷道:“得了吧,你會用這樣柔情脈脈的口吻對朋友說話嗎?”

學習外語的人會在不知不覺中培養出驚人的理解力,在祂還是他,還是孟柏,還是學生的時候,即便不知道一篇英語文章的所有單詞的含義,也能通過分析加直覺,得出這個作者是貶斥還是褒獎,是嘲諷還是誇耀,然後準確無誤地找出abcd四個選項中正確的那個——而這本日記上沒有任何一個單詞和句型是祂讀不懂的,所以祂沒理由抓不住其中的思想感情。

祂隻是難以置信,沒法像把正確選項塗在答題卡上那麼篤定。

封皮上的銀字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就好像在說:“我有提醒過你,是你自己非要看的,可不能怪我。”

噢,所以我還得感謝你的體貼是吧?透特憤憤地想,猛然意識到“始作俑者”的一部分還留在祂身上。

小小的時之蟲正圈著祂的尾指,它懂得什麼時候該鬨騰,什麼時候該裝死,此刻正儘職儘責地假扮一枚戒指,極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雖然它的尺寸很合適,不會太寬鬆也不會勒太緊,但透特卻沒辦法隻把它當一件閒時可以逗著玩兒的飾品了。

祂伸手去取,時之蟲抗議似的緊縮了一下,可在祂因為緊箍感皺起眉頭的時候,它又立刻放鬆了,順從地被兩個指頭拿捏著,脫離了居留已久的指節。

然後呢?

祂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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