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景從院外走入,躺在地上的馬六如救兵天降,指著他喊道:
“是他,就是他,那枚玉佩就在他身上,絕對能抵不少銀子。”
馬六心中興奮,若是眼前幾人能將王景拿下,看在那枚品相上佳的玉佩份上,說不得能再寬宥自己一段時日,讓自己有翻本的機會。
——直到如今,他還是打著去賭坊把錢贏回來的算盤。
“無可救藥。”
王景聞言心中不喜,他自方才起就一直隱身院外,將眾人談話儘收耳中,如今見馬六執迷不悟,依舊妄圖將自己牽連下水,本來還有的一點慈悲善念自然消弭。
早知如此,他何必要出言拉一把馬六?看著其墜入深淵不就是了。
似馬六這等以怨報德的性子,遲早會反噬曾經幫助過他的人。
“罷了,人施惡於己不得有怨;當念先度人後度己身……”
昔年晉妙德師時所受中極三百大戒的兩條條律浮現心頭,王景收斂心神,不再去看馬六,轉向那群年輕人道:
“這人與我有些恩怨,我不落井下石已算大度,袖手旁觀也在情理之中。隻是他家中尚有老父需要奉養,若將宅院都抵予你們,可就太過了。”
“你倒是個心善的。”
那年輕人不曾出言,背後卻有人嗤了一聲。
“可這與我們何關,誰家中沒有高堂白發?他自己向火坑裡麵跳,難道還要怪我們不去攔他?”
“隻是提醒你們一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王景言儘於此,懶得再提及與馬六相關的話題,而是從腰間解下玉佩,看年輕人道:
“你們既然以放貸為業,想來亦有典質放解的營生,不如幫我看看這枚玉佩作價幾何?”
青白瑩潤的玉器進入年輕人眼中,他目光一凝,微微擺手,便有人上前接過玉佩,轉交給他。
年輕人仔細檢查了一番玉佩,這才問王景道:
“這位公子貴姓?”
“免貴姓王,單名景。”
“原來是王公子,”年輕人微微頷首,“公子當真要將這枚玉佩典賣出去?”
“不錯,”王景看了對方一眼,這年輕人似乎覺察到了幾分虛實,不過這本就在計劃之內,些許意外尚無法乾擾到他,“開個價吧。”
看著王景似笑非笑的表情,年輕人如有所悟,緩緩開口:
“此器質地光滑細膩,雕工亦算一流。如我所見,可抵銀五十兩。”
此言一出,其他人均有些躁動,但對年輕人的信任卻讓他們保持著安靜,不曾出言反駁。
唯獨馬六聞言一臉詫異,緊隨著便是狂喜,正想說些什麼,卻被人捂住了口鼻,拖入廂房中去了。
年輕人示意將馬六帶下去,又喚過一個人走入屋中,不多時便拎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裹走了出來。
王景見狀也未討價還價,乾脆利落的接過了包裹,將玉佩交給那人,如此銀貨兩訖。
“此物如今歸你所有,那便再與我無關。”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正當一切結束,王景卻是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引得幾人看來。
有人眼神閃爍,似乎在懷疑這枚玉佩來路不正,見不得光,王景主動想甩掉這個燙手山芋,故而才主動與他們做交易。
而那年輕人卻是更鄭重了幾分,認承道:
“自當如是。”
“好。”
王景滿意點頭,再無其他言語,乾脆利落地離開了宅院,往著北市所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