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北王府,慕容眺望帝都,麵露憂色。
神女無端有感,此番魔劫定然與王景脫不了乾係,畢竟對方身為天外之人,能悄無聲息地降臨天門界已經令人倍感驚訝,如今又有天外魔頭尾隨而來,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她身為神祇,繼承了漠母神位,合乎此界大地厚土法則,自然能察覺出大陳帝都所在有一種強烈的,與整個天地格格不入的氣息呈昂揚之態。
若是再放任對方下去,將整個帝都與天門界分割開來,化作異域,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當務之急,便是阻止此次魔劫蔓延。”慕容心思回轉,對堂中兩人開口,“不知妾身提議,王爺考慮得如何了?”
座中上首,平北王陳杭臉色凝重,一旁是世子陳慕,與其父如出一轍。
在慕容找上門來,談及要與平北王府合作時,他們還暗笑對方不知天高地厚,頭發長見識短,不曾想短短幾日卻風雲突變,天下已危如累卵,逼迫自身要做出決定了。
“閣下所言當真?”陳杭嗓子暗啞,開口道。
“庸東、鎮南已死,如今魔劫爆發,陳冕、陳希兩人首當其衝,下場定然不怎麼樣,災劫過後,為安撫民心,另立新君便是必由之舉。
“王爺連這點都看不透嗎?”
慕容反問道。
“父王,對方所言有理啊!”陳慕在旁勸說道。
“孤亦然知曉此事,”陳杭搖了搖頭,“隻是沒曾料想,竟然會以這種方式接過一國權柄。”
“為人君者,不僅要考慮自身的奮鬥,也要顧及曆史的進程,”慕容勸慰道,“天降大任於王爺,王爺可曾聽聞‘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弗行,反受其殃’的道理?”
“閣下說得不錯,是孤瞻前顧後了。”陳杭備受鼓舞,霍然起身問慕容道,“我等該如何去做?”
“此次掃清魔氛,蕩儘妖邪,自有我輩修行之士去負責,王爺所需要去做的,便是儘起麾下大軍,與對方眷屬交戰,剪除其羽翼爪牙。”
慕容勝券在握道。
“對方畢竟是魔染眷屬,憑我麾下精兵良將,就能與對方相抗?”陳杭有些疑慮。
“便是天魔眷屬,其實力依然要按未受魔染前來論,若是凡人受到魔氣侵染,最多力大無窮、不懼刀兵、不知疲憊、嗜血忘命,如此種種,尚不是王爺麾下大軍對手。”
慕容顯然有所準備。
“若是王爺還有些擔心,可在軍中設一祭壇,供奉柔蘭漠母、暘穀神君、天水之神名號,自有神力賜福,與魔氣抵消。”
“必須要供奉外道神靈嗎?”陳慕皺眉,插話道,“我大陳亦有先帝祖靈,無數社謀英主,就不能供奉他們?”
“晚了,”慕容冷笑道,“彆忘了魔劫就爆發在大陳都城,那些龍氣祖靈如何還能自保?若非有妾身在此,就連平北王府亦然會因血脈牽連,被隔空魔染,化作眷屬。”
她伸手在空中抹過,陳杭、陳慕父子二人眼前景色頓時一變,發覺不知何時,有濃鬱魔氣穿透虛空,自無窮遠處傳來,如附骨之疽般揮之不去,卻被一層土黃神光隔絕在外,不受影響。
“多謝神女救我等一命!”陳杭頓時大驚,下拜道謝。
“王爺若想謝我,還是快些發兵吧,”慕容擺手道,“救二三人易,救天下人難啊!”
“孤這便安排。”
危急關頭,陳杭倒也顯出梟雄本色,立馬喚來心腹,決意起兵。
陳慕有意送慕容離開,卻被其人婉拒,隻得轉回府邸,同父親一道商議起軍國大事來。
慕容一步邁出,山河倒轉,出現在帝都郊外,所過之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城內黑雲蔽空,接天連地,如山嶽高聳,隻得一點青陽孤守於內,如長夜孤檠,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