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
樓台百尺,影入河洲,隨風倚翠微。
王景坐在閣堂最上一層,閉目藏真,神思杳冥,張口一吸,天地間似是黯淡了一瞬,如有烏雲掩月,遮擋了清輝。
點點月華凝聚成水,被道人一口吞入下,借助太陰之力滋養陰神。
黃白洞映,養魄和魂。
以王景如今手段,彙聚太陰星力化作黃華月露修補日間所受傷勢,不過手到擒來。
道人手掌從一旁桌案抹過,攝來一方玉壺,內中盛著昔年得賜的靈酒,能夠增長肉身氣血,轉化為武道罡氣。
王景執壺在手,對著明月遙遙一引,點點月華在壺口凝聚,如水樣流入其中,霎時間明月一輪,神光十道,道人宛若捧月在手,輝光洞照,散耀八圓。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既然有客來訪,不若共飲黃華。”
王景大袖一甩,抖手飛出酒壺,如同送出一尊玉鼎、一汪清泉,內中浮光躍金,灑落萬千粼粼。
金樽映月酒生波。
閣堂陰影處,兩道身影從中躍出,皆是一身黑袍,遮掩了麵容,看不真切。
一人抬手,掌間似有光點浮動,縷縷陰煞之氣自四麵八方席卷而來,彙成一隻擎天黑手與繚繞在酒壺上的金光相互碰撞,激蕩出沸油入水之聲,劈裡啪啦之聲不絕於耳,最終泯滅成空。
“武聖?”
那人開口,聲音嘶啞如同多年不曾說話,此時看向王景,言語中詫異不加掩飾。
另一人則露出半截玉臂,掌間紅霞蒸騰,托住自黑霧中墜下的酒壺,昂首將當中的黃華月露連同靈酒一並倒入口中,隱約可見半張明豔臉龐。
動聽聲音從兜帽下傳出:
“三載不見,侯爺已能於反掌之間收攬太陰月華為己用,幾有武聖之威,實在可喜可賀。
“想來妾身昔日所托,也是馬到功成。”
她似乎以為王景之所以能舉重若輕地引動月華,全賴煉化了含嘉倉城地下那樁法寶之功。
畢竟這位清陽侯閉關前不過是凝罡煉煞的先天武者,誰會想到千餘日過去,其人便搖身一變成了可與武聖爭鋒的陰神尊者、煉氣散仙?
這遠遠超出了來人的想象,隻能歸結於對方借助了瑞龍鋤的威能。
“原來是麗娘。”王景也不做解釋,含笑道,“出關不久,麗娘便夤夜而至,本侯當真是受寵若驚。”
麗娘摘下兜帽,麵帶桃花,眼含春水,似是酒意上湧,嫵媚嫣然而笑:
“侯爺地位特殊,身負重擔,在我們的計劃中占據重要地位,妾身自然要時時關注,以免錯過。”
王景輕笑搖頭,虛與委蛇幾句後,看向那名之前出手試探的黑袍人,問道:
“這位是?”
“此乃革老,一位隱世聖者。”麗娘麵色略顯鄭重,“今日來此,便是要將革老介紹給侯爺認識,日後自有合作之機。”
革老全身隱於黑袍之中,微微頷首示意,卻是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