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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眾裡尋他(1 / 2)

第65章眾裡尋他

崇義坊,弘農郡公府。

有叩門聲響起。

沒多久,有美婦開了門。

“韓夫人?”拓跋茂低聲問道。

他知道眼前這位婦人乃是楊慎矜的妾室韓珠團,楊慎矜美妾無數,已多年不碰她了。

“進來吧。”

韓珠團迅速讓開,把六個大漢放進了宅院當中。

“你們隨我走,不要說話。”

他們動作很快,迅速走過小徑,偶爾遇到彆的婢女,韓珠團便道:“城內出了點事,金吾衛來巡查。”

待再穿過了兩重儀門,他們便進到一個無人居住的荒廢院落。

韓珠團推開了院落中一間屋門,引了六人進去,低聲道:“你們在此等著。”

“能點燭火嗎?”

“不能,你們把盔甲卸了,等著。桌上有酒肉,自飲。”

韓珠團說罷,低著頭便走了出去。

好在上元夜的月光也亮,薑亥看著她的背影,驚讚道:“這婦人好有味道,我喜歡。”

拓跋茂道:“裴先生真了得,能將我們安置到這裡。”

“卸甲吧,罪證都留在這,回隴右去。”

“長安城還沒看夠,真舍不得。”

六人卸了甲,發現地上有好幾壇酒,不由大喜,卻不敢多飲。

過了一會,有人推門進來,卻是裴冕。

“裴先生,伱竟也在這裡?”拓跋茂感慨不已。

“嗯,楊慎矜家宴,我隨王鉷來的。”裴冕神色淡淡地道:“十六衛的廢物不追了,你們且在此歇一夜,酒水自飲。”

“喏。”

“牌符換了。”裴冕伸出手,從六人手中分彆接回東宮賜下的牌符,又拿出六枚令符遞給他們。

薑亥接過,就著月光看了一眼,是個從沒見過的圖案,看不懂,收著便是。

“裴先生,上元夜,我家小都好吧?”薑卯問道。

“這你可以放心。”

裴冕四下看了一眼,見已無遺漏,起身便走。

“上元夜,好好休息。”

“先生慢走。”

劉全鬆懈下來,捧起一壇酒,咕嚕嚕便灌。

薑亥忘不了韓珠團的韻味,站在窗邊一個勁地往外看……

~~

裴冕走出了這荒涼的院落,隻見韓珠團正候在院門處,一見他便迎了上來,飽含情意喚了一聲。

“裴郎。”

裴冕二話不說,攬過韓珠團到了花木叢中,當即便俯身過去。

“嗚……”

韓珠團當即意亂情迷,閉上雙眼。

過了一會,她徹底閉上了眼。

裴冕輕柔地把韓珠團放倒,從她手裡接過手帕,摁著她心口的傷口,小心地拔出匕首,以免血濺出來。

將屍體藏在花木叢中,匕首丟開,他轉身離開,回到前院。

……

今夜楊慎矜大宴族人,宅邸裡熱鬨非凡。

裴冕回到大堂,湊到上首的楊慎矜身後,低聲道:“楊中丞,下官還有些事。”

“不急著走,我有話與你說。”

楊慎矜淡淡吩咐著,起身引裴冕到了後堂。

他近來有些煩惱,因這兩年不關心太府庫藏,年節時被裴冕發現出了個大疏漏,得趁聖人發現之前趕緊補上,因此十分缺錢。

不久前,他奪走了侄子王鉷的職田,但還是杯水車薪。

“章甫啊,你為我出的主意很好。”楊慎矜緩緩道:“正月以來,豐味樓果然是日進鬥金。”

“是,這些往後都是楊家的產業。”

“今夜興慶宮認親之事,你還得為我梳理一二,莫在禦前露了破綻。”

裴冕恭敬應了,道:“我正是要到右相府與李十郎再接洽好此事。”

楊慎矜點了點頭,心中依舊煩悶。

若不想太府庫藏的窟窿被揭開,認了薛白這兒子之後,得立即把豐味樓轉賣出去。

如今豐味樓雖風頭無兩,靠的無非炒菜的秘法,這秘法早晚會泄露,眼下是最值錢的時候。

禦口親證的父父子子,一個孝字壓下,那豎子當無法忤逆。

“章甫你說,何人有財力能夠……”

“阿郎!”

忽然,有護院匆匆趕來,稟道:“有人在後院鬨事!”

“何人敢來弘農郡公府上放肆?”

“其人自稱薛白,說是有賊人砍傷相府公子,要讓金吾衛搜查府院。”

楊慎矜不由愣住,心裡有一瞬間想道,卻沒說過要到家中來認親。

裴冕眉頭一皺,暗道來得未免太快了……

~~

“什麼動靜?”

老涼忽然起身,推門出了屋,在院中側耳傾聽。

他耳力極好,能聽到夜風把遠處那隱隱的聲音吹過來。

那聲音仿佛隻是上元節的喧囂……但不是。

“都彆喝了。”

老涼轉回屋中,一把將薑亥手裡的酒搶下來,道:“金吾衛到了。”

“怕什麼,裴先生讓我們留線索引來的。”

“先彆喝了。”

“劉全,醒醒。”

薑亥推了推劉全,卻沒能推醒。

他站起來晃了晃腦袋,隻覺一陣頭暈。

~~

今夜,金吾衛中侯郭千裡以公徇私,在崇義坊的望火樓上,舉著自家的小女兒在看花車。

“阿耶,花車好漂釀……花車走呢?”

“待會還有的,囡囡莫著急,我們先看看那邊的花燈。”郭千裡道:“哎呀,都喜歡唱李白的詩,上元節怎沒人唱李白寫給我的詩?”

“阿耶,囡囡會唱……平明拂劍朝天屈,伯母垂鞭追舅歸。”

“唱得真好,比許合子還好。”

郭千裡笑著笑著,忽看到有一少年郎正在向樓下他的人問話,連忙吩咐將這少年喚上來。

“哈哈,果然是薛郎君!”

“郭將軍。”薛白道:“好教你知曉,今夜有金吾衛的賊人重傷了相府公子,逃入崇義坊了。”

“我可沒收到命令,且正忙著。”

郭千裡這次也學聰明了,今夜隻打算帶女兒看花燈。

不過,再一想,受傷的是相府公子,也不能沒有反應,當即喚過兩個金吾衛吩咐道:“你們隨薛郎君去看看,莫惹事。”

薛白其實並不在乎什麼相府公子受傷與否。

他隻是腦中有個大概的猜測——東宮死士沒來由突然犯案,留下明顯的線索引人搜捕,為何?嫁禍一個人,結束牽扯到東宮的大案。

但誰能替李亨擔下謀逆案?長安城內有這資格的可沒有幾個。

進了崇義坊,地上再也找不到任何血跡,線索完全斷了。可見對方隻打算讓人查到崇義坊,而不能具體查到某個宅院。

若今夜是由旁人來查,怕是要拖上幾天。

裴冕想要拖,薛白便決定打他個措手不及。

他直接就去找最大的宅院。

隻要他的推測不錯,能擔下謀逆案的人必然是住在深宅大院。

“那是誰的宅子?”

“弘農郡公府。”

當薛白指著一間大宅問話,且得到了回答,正好有一陣寒風吹來,讓他背脊一涼。

他迅速鎮定下來,心想,自己多準備了一條後路果然是對的。

思忖片刻,他乾脆大步趕到楊慎矜宅的後門,用力拍門。

“開門!金吾衛追凶!”

若隻看他的氣勢,頗有弘農郡公府的嫡公子歸家之感。

~~

“放肆!”

薛白才與楊家奴仆們對峙了不久,一聲怒叱在院中響起。

楊慎矜沉著臉,負手而來,仿佛真當自己是薛白的父親一般。

“豎子!你一介白身,猶敢打著右相府之名,調動長安禁衛,僭越也可知?!此大罪,還不快滾?!”

“凶徒披甲執弩,當街刺殺宰相之子,與造反無異!”薛白毫不示弱,喝道:“今夜能拿到人,他們不過是逃入楊中丞宅院。若等到明日,那便是包庇逆賊之罪,你擔得起嗎?!”

這是近乎直白的提醒了。

他不可再能說得更多、授人以柄。

楊慎矜若能懂,一場危機或能消彌於無形……

“混蛋!”

楊慎矜聽得臉一板,再次以他認為的教訓兒子的語氣叱喝道:“你還在這撒野?!滾去向右相請罪!”

“老匹夫!”

薛白當即回罵,毫不猶豫轉身而走。

他根本就沒權力搜楊慎矜宅,之所以來,無非是來看一眼火勢能否撲滅,既然撲滅不了,立刻就決定切割。

“不像話!”

楊慎矜冷哼一聲。

他心中愈發憂慮,思忖著這小畜生是否察覺到自己認親是為了謀其產業?

~~

“劉全?”

薑亥喚了幾聲,終於察覺到不對。

他忍著頭暈,俯身過去,伸手蓋在劉全的口鼻上,已感覺不到半點呼吸。

“死了?”

“酒裡……有毒……”

薑亥罵了一聲,勉強支起身來,第一時間去看薑卯。

“阿兄?”

薑卯其實喝得不多,但他身體正是虛弱之時,此時臉上已然灰敗下來,撐了兩下沒能將自己的身軀撐起來,眼中便泛起悲涼之意。

“走……”

“阿兄!”

“你走……藏好……莫再給人賣命了……”

“阿兄,我帶你走,起來……”

薑卯伸出手,抱住兄弟的腦袋,喃喃道:“可記得疆場上……斷腿的戰馬……”

薑亥大哭。

老涼狀態最好,俯身看去,隻見小波斯嘴裡吐著酒沫,沾滿了茂密的胡子,眼中已毫無生氣。

“他不行了……拓跋……還能動嗎?”

拓跋茂勉強抬起頭來,眼神滿是不甘,喉頭滾動了兩下,才吐出一句話來。

“裴……裴老狗……不得……”

話到後來隻剩下“咯咯”之聲。

老涼狠心起身,扯著薑亥,馱著他跌跌撞撞往外走。

兩人都是見慣了生死的漢子,當即收了聲,把悲慟與憤怒咽下去。

老涼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忽然想到了當時被活埋在城外的那個少年。

到了今日,原來大家都是一樣的螻蟻。

穿過兩重院子,老涼隻覺薑亥的身子越來越重。

“誰?!”前方有仆奴問道。

老涼低下頭,回想到了上次薛白的辦法,用他那隴右口音應道:“上元節,喝醉了……”

“哪家帶的部曲?怎繞到後院來?”

“不認路,想出去。”

“唉,跟我來吧,自去醒酒,莫吐在院裡。”

老涼鬆了一口氣,鬆開了懷裡那隻握著匕首的手。

他沒想到自己能逃得那般順利,直到“吱呀”一聲門開了。

眼前雖是條小巷,但透過巷口的粉牆能看到長安的繁華。不論是邊境戰場上的屍橫遍野,還是朝堂鬥爭下的陰謀詭譎……仿佛都影響不到長安街市的盛世光景。

老涼像是著了迷。

他感到了頭暈,忽然想要去興慶宮前聽許合子唱大曲,刀頭舔血了一輩子,他要死,得死在燈火輝煌的長安上元夜裡,而不是哪條陰溝。

往前走了一段,巷口處,有個小娘子正偷偷摸摸地跟著兩個金吾衛。

那兩個金吾衛的盔甲鏗鏘作響,她不用跟太近也不會跟丟,一直跟到巷口,她探頭往外看去,似乎有些疑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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