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燈火闌珊_滿唐華彩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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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燈火闌珊(1 / 2)

第71章燈火闌珊

一輛馬車上,杜希望睜開眼。

“老夫睡了多久了?”

“阿郎,有一刻了。”

“聖人還未再開宴?”

“是。”

杜希望依舊困倦,但還是下了馬車,重新往花萼樓走去,抬頭看著那漫天的燈火,心中愈發火大。

這一整夜的禦宴,也不知要憑白燃掉多少燈油?若能省下來,又可供多少河東災民口糧?

但聖人早就不聽他們這些老臣的勸說了。

包括西陲的戰事亦是同理,苦苦哀求,請聖人不要再逼迫王忠嗣強攻石堡城,卻根本阻止不了聖人那顆好大喜功的心。

不知有多少有識之士敢怒而不敢言。

好在儲君賢明,大唐的將來總歸能好……

花萼樓中有人出來。

“杜公,右相欲害我!”

“閉嘴。”

突然一聲喊,杜希望目光看去,隻見薛白被人押著,一個穿淺綠官袍的官員正在堵他的嘴。

杜希望不太喜歡這個來曆不明的少年,因薛白投靠了李林甫,但個中情由他亦明白,滿腔怒氣,最後也隻能怪那該死的柳勣!

再想到不久前杜有鄰的請托,他還是上前攔道:“何事拿人?”

盧鉉並不怕他,公事公辦的態度道:“下官奉聖諭行事,還請杜公莫要為難。”

杜希望雖曾叱吒西北、威震吐蕃,如今卻不為聖人重用,任的閒職,確無權乾涉盧鉉,問道:“出了何事?”

盧鉉道:“杜公不必知曉。”

又問了幾句,得不到回答,杜希望無奈,隻好袖子一甩去求見聖人,心裡卻很清楚聖人根本就不願意見他。

盧鉉轉頭看著那紫色的官袍遠去,冷笑一聲,心想杜希望戰功、文章名重天下又如何?權力還遠不如他這右相的一條走狗。

被這般耽誤了一會,正要再離開,身後卻忽然有人喚了一聲。

“薛郎君。”

盧鉉回過頭看去,見是楊貴妃身邊的宮娥張雲容,不敢怠慢,連忙深深行了叉手禮,賠笑道:“張娘子上元安康。”

“你敢堵著薛郎君的嘴?還不放開,貴妃要帶他去見聖人。”

盧鉉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要說的話竟已被堵死了。

他心裡想不明白,聖人吩咐他審薛白,誰敢冒著得罪聖人的風險告訴楊貴妃?

~~

“多謝高將軍。”

花萼樓上,眼看楊玉環萬福而謝,高力士連忙躬身賠笑,道:“貴妃萬莫如此多禮。”

“我姐妹欠了這小薛白不少人情,當還的。”楊玉環道:“這一眨眼工夫,他竟又能惹出麻煩來。”

“是啊,這小子太會惹事。貴妃該還的人情還過也便是了。”

楊玉環很好奇的樣子,小聲問道:“聖人為何忽然惱他了?”

“貴妃不必理會,無非有人嚼舌,說些不乾不淨的。”

楊玉環當即明白過來,好在人既然救回來了,往後解釋一句也就好了。倘若沒救回來,那出了這興慶宮,她亦沒有辦法。

高力士道:“這樣吧,老奴再領這小子向聖人解釋一二。貴妃看如何?”

“那隻好再請托高將軍了。”楊玉環笑道:“我去與三姐說一聲,免得她又要怪我。”

高力士臉上始終是和藹的笑容。

他走下花萼樓,抵達後方的走廊,隻見薛白正與張雲容站在那裡候著。

“多謝高將軍救命之恩。”

“你該謝貴妃娘娘。”

高力士抬手請張雲容回去,也不帶彆的內侍,與薛白向勤政樓走去。

到無人處,他語氣十分嚴肅地開了口。

“莫以為聖人可欺,老卒在長安殺人、躲進楊慎矜宅中,你都在場。聖人讓盧鉉審伱,豈能隻因右相鼓動?審你是天經地義,貴妃能幫的,隻是給你一個親口向聖人解釋的機會。”

“謝高將軍提醒。”薛白道:“我聽進去了。”

“你打算如何解釋?”

薛白聽懂了,目光看去,前方是勤政務本樓,有一個身影正站在樓門處等候著,是李亨。

他雖沒見過李亨,但知道那就是李亨。

彼此之間已是不死不休,若往後有朝一日李亨登基,必殺他。甚至都不需要李亨開口,李靜忠就必殺他了。

“東宮要殺我,高將軍卻要我保他?”

聽得這一句直言不諱的話,高力士停下腳步,笑道:“你今日肯認薛靈,已賣了我一個人情。可願再賣我一個人情?”

“好。”

“想要什麼?”

薛白乾脆利落應道:“有高將軍這一句話,足夠了。”

“那我欠薛郎君一個人情。”

“為了東宮?”薛白問道。

高力士眯著眼笑了笑,搖頭,喃喃歎息了一句。

“宦官就不是食君之的大唐官員了嗎……走吧。”

兩個身影一道走過長廊。

高力士人如其名,高大壯闊,薛白如今走在他身邊還顯得有些瘦弱,若忽略他那淡定的氣質,很容易覺得這是個孩子。

待登上台階,他們走到了李亨身後。

李亨回過頭來。

高力士攬過薛白的肩,輕輕拍了兩下,仿佛是在提醒著李亨——“殿下,這是老奴在護著的人,還請莫要動他了。”

回想著在那大缸中的苦苦掙紮,這兩下輕拍,於薛白而言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三人什麼都沒說,就站在那等著。

許久,也許是聖人小憩了一會終於醒了,高力士先入內,之後召過薛白。

“聖人召薛白覲見,太子請稍候。”

李亨依舊站在那。

他知道,聖人要立不世之功隻能用王忠嗣,偏王忠嗣與他交情太深,他若聰明些,早該與王忠嗣劃清界限。

偏他不肯放棄西北這點勢力,因此一出事聖人就要故意罰他。

可一國儲君豈能連最後一點自保之力都沒有?說句大逆不道的,倘若沒有王忠嗣,一旦有意外,儲君何以鎮住局麵?

聖人就一點都不肯考慮這些,永遠隻考慮自己一人!

昏君!

李氏社稷的不孝子孫!

……

心中暗罵很痛快,李亨卻知道,此時薛白隻要一句話就能讓他完蛋。

事到如今,隻能相信高力士了。

~~

勤政樓中,大殿上重新點起了燭火。

李隆基身邊隻有陳玄禮、高力士二人,麵前站著薛白。

“現在願意親口告訴朕了?說。”

“回聖人,得從柳勣案說起。”

薛白一瞬間做了最後的考慮,他隻要說實話就能要了李亨以及東宮成百上千人的命,但他自己也一定會死。

“楊慎矜愛慕杜家長女,幾番被拒,因此故意誆柳勣陷害東宮……”

若有選擇,他並不願陷害楊慎衿。

但在天寶年間的朝堂上沒有選擇,楊慎衿任四品高官,身兼財政、吏法之重職,卻沒有配得上其身份的能力手段、沒有兢兢業業的官場覺悟,這就是罪。

就像他早早與李林甫所言,都是吃著民脂民膏到這權場上來賭命的人,該願賭服輸。

“我在柳勣宅中找到了證據,卻又被他搶走。他害死柳勣,還演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救出杜家……”

李隆基默默聽著,心知楊慎矜就是這種人。

那侍妾明珠、婢女春草,還有,郭千裡說那個死掉的侍妾韓珠團亦是絕色。

“當時,東宮不肯幫我,我走投無路,隻好向右相求助。右相於是讓吉溫調查此事,吉溫召杜家長女問了柳勣案之事,懷疑楊慎矜私藏死士,連夜調集了人手去搜查,卻一無所獲。但當晚,卻有人痛殺吉溫家小。而我接回杜家長女之後,還有人殺到吉溫彆宅……”

“那夜,他們還曾當街刺殺吉溫,我曾見過幾個死士,因此識得他們,但當時我並不知道這些人與楊慎矜有關。楊慎矜知我愛慕右相千金,在元月初與我說,他可以認我為子,助我娶妻,但要我將豐味樓給他,我當時便答應了。直到在上元夜,我在街上偶遇那些死士,一路追到楊宅,意識到不妥,不敢認他……”

殿中隻有薛白在說話。

他還說了楊釗貪了財物、楊慎矜上門納妾、長安城中的流言等等,作為這些事的佐證。

李隆基始終閉目不語,仿佛睡著了一般。

直到薛白說完,安靜了好一會,他才開口道:“還有。”

薛想了想,乾脆坦誠應道:“還有……我應該是官奴出身,我想擺脫來路不明或賤籍的身份,所以拿炒菜獻給虢國夫人,請她為我安排一個身份。後來,我與楊慎矜作了約定了,沒想到虢國夫人還真請人辦了。”

“聖人。”高力士道:“薛靈真丟了一個兒子,正是這般年紀,老奴想來不會錯……請聖人治老奴欺君之罪。”

“我也欺君了,請聖人治罪。”

李隆基終於睜開眼,問道:“幾時了?”

“寅時了。”高力士小聲道:“右相辦了兩個多月沒能辦結的案子,聖人不到一個時辰,問得清清楚楚。”

這點薛白是承認的,隻這對話之間,整樁案子除了東宮的那部分,能交代的他全都交代了,比李林甫查出來的還多。

李隆基顯然還未全信,或是懶得查了,故意讓薛白把最重要的秘密說出來以示恭順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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