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結交邊將
清晨,羅希奭準備離開皇城,往平康坊見右相。
他仔細審訊過蕭邡之,驚訝地發現此案的背後主使竟真是右相門下的一名禦史。
是有人沒沉住氣,擅自動手?亦或是被收買了?羅希奭首先懷疑楊釗。
蕭邡之不知對方姓名,但此事簡單,召集禦史辨認即可,很快就能查出來。
“羅禦史!”
還未出安上門,身後忽有刑部吏役匆匆追來。
羅希奭勒馬,回頭問道:“何事?”
“人犯……人犯蕭邡之,死了。”
“什麼?”羅希奭訝道:“如何死的?”
“不就是……不就是……被羅禦史你刑訊弄死的嗎?”
“胡言亂語!”羅希奭大怒,叱道:“你知本官是誰,敢說本官用刑把握不了分寸?!”
……
重新回到昏暗的牢房,火把的光亮下,蕭邡之掛在刑架上,低著頭,渾身都是傷口。
羅希奭走進了,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羅禦史,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實屬常事。”
羅希奭一把拎起蕭邡之的頭發,仔細觀察死人的眼睛,喃喃道:“他是被人滅口了。誰做的?刑部尚書蕭隱之?查!”
“羅禦史……”
“還叫我?我絕不可能失手!”
身後腳步聲起,羅希奭一回頭,見來的是王鉷,連忙腰一彎,趨步上前,恭聲道:“中丞竟親自來這等肮汙之地……”
“出何事了?”
“刑部,刑部吏員有問題,把重要人證弄死了。”
“分明是羅禦史用刑過當!”
“中丞了解下官……”
王鉷不嫌晦氣,親自探查了屍體,皺眉沉思,招過裴冕問道:“你如何看?”
裴冕上前附耳道:“若定案為滅口,對右相、王公皆無好處,本是蕭、薛兩家因婚約不遂而引起的小事,反成了陰謀,讓人看笑話。”
“如何做?”
“查。如柳勣案,查到最後是蕭邡之誣告,但該杖殺的都杖殺了,該有的結果也有了。”
王鉷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去。
“羅希奭,此案伱莫管了,交給裴冕來辦。”
“中丞,我……”
裴冕輕輕拍了拍羅希奭的背,輕聲安撫道:“莫衝動,審案不重要,為官才重要。你不是吏,是官。”
說罷,裴冕離開刑部獄,招過幾個心腹,吩咐道:“把蕭邡之家小押到大理寺獄,本官要一一審訊。”
“喏……”
~~
與此同時,杜五郎正從薛家出來,準備往國子監。
“杜謄!”
抬頭看去,巷口卻是站著一個美少年,正是蕭璠。
不等杜五郎反應過來,蕭璠已衝上前,一把拎住他的衣領。
“你們為何陷害我阿爺?!”
“陷害你阿爺?我們?”杜五郎迷茫道:“我聽說你阿爺到了刑部大牢,但我不知道為何啊。”
“我阿爺去狀告你們,反被拿了,還不是被你們陷害的?!”
“你自己聽聽這說的是什麼話。”
杜五郎歎息一聲,搖頭不已。蕭璠跟在他身後,責罵不停。
“一定是你為了搶親,陷害我阿爺,你給我放人!否則我絕不饒你……”
滔滔不絕,杜五郎隻當是耳旁風,一路打著哈欠往務本坊走,反正蕭璠總沒有盧豐娘絮叨。
一路到了國子監,卻見前方有幾個官差押著一名老仆。
“五郎快跑!”
“找到蕭五郎了,拿下!”
蕭璠還在發愣,杜五郎忽想到昨日隱約聽到的薛白與王忠嗣的對話,一拉蕭璠便跑。
“跑啊!”
“站住!”
~~
“呼……呼……你走,去延壽坊……西街二巷,找王將軍救你……”
“我會信你?!”
“走,你家惹上麻煩了,要命的事……我來引開他們……”
氣喘籲籲的杜五郎又推了蕭璠一把,把這空有皮囊的蠢材推入巷子,忽又想起一事。
“對了,運娘……運娘是我的!”
蕭璠一愣,回頭又看了這醜小子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跑掉了。
杜五郎支著膝蓋在那喘著氣,眼看官差又追上來,怪叫一聲,竄進另一條巷子。
不多久,他便被摁在地上。
“拿到蕭璠了!”
“我不是蕭璠。春闈五子,杜謄,聽說過嗎?”
“信你?若不是蕭璠,你跑什麼?”
“五郎,我也是五郎。咦,你們是哪個衙門的?看裝束像是大理寺獄吏?見過我嗎?”
“還真是你小子,為何護著蕭璠?!”
“我護他做甚?你到京兆府打聽打聽,我才與他打了官司,他今日來報複我。哎,我還以為你們是他的人,又來拿我。”
~~
是夜,十王宅。
李靜忠端著托盤進了堂,隻見李亨正在與張汀下棋。
有了張良娣,太子居所的火燭都亮堂了許多。
將酒杯放在李亨麵前,李靜忠欲言又止。
“有事便說。”李亨道,“我不會有任何事瞞著良娣。”
張汀微微一笑,瞥了李靜忠一眼,已有女主人的姿態。
李靜忠將背彎得更低了些,低聲道:“我們的人打掃殘局時遇到了麻煩,蕭家被王大將軍保下來了。”
“義兄為何保蕭家?正是蕭家對付了義兄,不是嗎?”
“個中因由,老奴也不知。”
李亨起身,親自返身去取了一把很舊的彈弓,遞在李靜忠手裡,道:“設法告知義兄,不可心慈手軟,蕭家不能保。”
“喏。”
李靜忠退了出去,夫妻倆繼續對弈。
“本以為是殺伐果斷的大將軍,原來是這般婦人之仁的性子?”
“義兄正是這般性子,才不願犧牲數萬將士性命強攻石堡城,為自己立大功。”
張汀道:“我很奇怪,薛白為何要幫他?”
“也許造砲隻是為了功勞?”
“不,這次的伎倆與上一次相同,必是有心助王忠嗣。”
李亨沉吟道:“李琮也想拉攏我義兄。”
“可確定他是薛鏽之子?”
“不錯。”
“李娘太蠢,一點證據都沒有,卻次次跑出來叫喚。”
“是啊。”李亨盯著棋盤,思忖著,喃喃道:“他們勢力越來越大了,卻還不知如何揭露。”
張汀伸手,從李亨的棋簍裡拈起一枚棋,摁在棋盤上,展露笑顏,道:“不急,殿下隻要不犯大錯,就能勝到最後。”
~~
兩日後,薛宅。
薛白從虢國夫人府回來,又去顏宅拜會了一趟,才終於回到家中。
他最近在薛宅,幾乎可以算是稀客。
“你可算回來了,我有事與你說,關於蕭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