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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世故(1 / 2)

第173章世故

長安縣衙。

縣令賈季鄰大步趕到縣尉公房,隻見顏真卿正在寫判書。

“如何回事?”

“曹家姐弟又惹麻煩。”顏真卿皺眉道,“拐隻肥羊回家想宰,在酒中下莨菪子……”

這就是安祿山開的頭,數次設宴在酒中放莨菪子誘殺契丹人,連長安的無賴都開始學了,契丹人還能上當。

曹家姐弟家住長安縣,平素犯事卻常到萬年縣東市一帶,這次在長安縣轄地出了事,倒是苦主的身份。

“誰與你說這個?”賈季鄰道,“你可知這‘肥羊’是何人?”

“他一直不肯自報姓名,我正使人查。”

“哥舒翰!”賈季鄰麵露焦急,“方才他已在班房鬨開了,午時他要入宮覲見,不可耽誤了。”

“原是這般回事。”顏真卿恍然大悟,看著天色道:“午時要覲見,巳時二刻他才報身份,耽誤不得啊。”

“既知如此,還不將他放了?!”

“縣令不必急,正因此案涉及朝中重臣,才務必查清楚,否則讓聖人以為長安縣辦案含糊。”

賈季鄰聽著言之有理,這才關心起詳細案情。

曹不遮想悶翻了哥舒翰,結果他端起酒碗就摁著她灌酒,硬是將她灌倒了,且一覺睡到了天亮。

若隻是這般,確實是哥舒翰的罪責更大,但他的供詞卻也並非沒道理——“她說的‘若灌醉了老娘,不收嫖資’,這是講好的事。”

賈季鄰思忖到最後,想出了足夠的情理判哥舒翰無罪。一轉頭,顏真卿卻是寫好了判文,一絲不苟地把雙方各項觸犯唐律的罪過記下,數罪並罰。

“清臣,依我看,不管他想做什麼,你我表麵上還是得給他麵子……”

正在此時,有衙吏匆匆趕來,稟道:“縣令、縣尉,宮中來人了!”

~~

“什麼?伱,你真是哥舒翰將軍?!”

曹不正倏地站起,瞪向眼前須發卷曲的西域大漢,猶覺不信。

“你怎那般寒酸呢?”

“我寒酸?你還打劫我。”哥舒翰仰天大笑,舒展筋骨,活動脖頸,道:“不過,你家酒色不錯,饒了你。”

“將軍……”

曹不正猶想說話,卻被曹不遮一腳踹到一邊。

“慫卵,他是哥舒翰又如何?個長安縣還沒王法了不成!”

這姐弟二人是胡姬生的孩子,真正的雜胡,但這性情卻頗對哥舒翰的味口,他哈哈大笑,自隨著衙吏往外走去。

賈季鄰迎上前,笑道:“哥舒將軍,失禮了。”

“一場誤會。”哥舒翰笑著攬過他,低聲道:“把姐弟倆也放了吧?小事化無。”

“好,好。”

顏真卿卻道:“隻怕哥舒將軍也不宜乾涉長安縣斷案。”

“哈哈,顏少府真是秉公斷案,有本事你就一直押著。”

哥舒翰說罷,徑直揚長而去。

旁人都以為他是放下狠話,卻少有人留意到他臨走前,輕輕拍了拍顏真卿的背。

出了長安縣衙,上馬之際,哥舒翰留意到有個少年郎悠悠閒閒從北麵走來,有點麵熟,原來是昨日在酒肆喝酒吹牛的小崽子。

他想到自己年輕時的放蕩,不由笑道:“小郎子,歲月匆匆,莫沉溺酒色,誇誇其談。男兒當習文武、求功業,哈哈哈!”

笑聲未了,他已經驅馬走遠了。

薛白駐目看著一人一馬的背影,自嘲地笑笑,一路進了縣衙,自去尋顏真卿。

“老師,聽說你將哥舒翰拿了?”

“倒不如說是他來長安縣坐了坐。”

~~

興慶宮,勤政務本樓。

“臣想得很簡單,右相與王將軍的過節,臣夾在中間難做,想著倒不如去嫖宿一晚,天明就來覲見。沒想到那小娘子不是妓子,鬨出了事,請陛下治罪。”

哥舒翰說的確實是真話,他根本就不在意事情鬨得大或小,無非是表明一個不牽扯這些朝爭的態度,在外隻管打仗,回長安了就隻管依著性子來。

倘若聖人真的想殺王忠嗣,他豁出前程也願意為王忠嗣求情。但眼下這情形,彼此走得太近了反而不好,倒不如疏遠些。

李隆基聽著他的解釋,目光落處,隻見這個胡將的臉上既有老實坦誠的態度,又不刻意掩飾眼神裡的狡黠之感。

這種小小的狡黠是西域胡人常有的特點,不掩飾反而顯得更真誠。

“起來吧。”李隆基不以為意地抬手,“你也不是初次犯這種毛病了。”

“謝聖人。”

哥舒翰家境優渥,父親是安西副都護哥舒道遠,母親是於闐國公主。自小就喜好賭博酗酒,性格豪邁疏闊,恣意不羈。他四十歲時父親去世,遂奮發圖強,到河西從軍,作戰勇猛,一路升遷。

他希望自己所剩的人生過得好,因此不像王忠嗣有那麼多憂國憂民的心思,若聖人讓他攻石堡城,他不會顧忌要死幾萬人也一定會攻下來。等打完了仗,他便縱情聲色,不加節製。

能打仗、圖進取、有私欲、真性情,且不參與太多朝政,聽話好掌控……他這些特點,李隆基很容易就能夠看出來,對這個大將十分喜愛。

“把朕的地圖拿來。”

“遵旨。”

李隆基說的是“朕的地圖”,言語中的豪氣,其實說的是“朕的疆土”。

手指在石堡城附近指點著,他開始考較哥舒翰的軍略。

他要鞏固石堡城,增兵青海湖,募兵至十萬,反攻吐蕃,收複黃河九曲……讓大唐的疆土不斷擴張,更加成就他這聖明天子的功業。

之所以一定要任用安祿山在範陽、平盧,李隆基亦是有所考慮,西麵作戰之時,東北便該力求穩妥,而安祿山最了解胡俗。

王忠嗣就不能體會這種雄才大略,牢騷很多,石堡城難打、驀兵不宜、安祿山有異心。而今日一見哥舒翰,李隆基當即已決定換一個更好用的隴右主帥。

大唐的名將多得是。

是日,哥舒翰入宮時還隻是隴右節度副使,走出宮門之時,已是隴右節度使,兼西平郡太守,朝銜鴻臚卿……

~~

元載走過坊門,忽然回過頭看向坊門邊燈籠上寫的“延壽坊”三個字,微微笑了笑,才趕向王宅。

王忠嗣正在前院踱步,眉宇間憂思忡忡。

“丈人是想見見哥舒翰?”元載上前問道:“但不知為何?”

“若他將代替隴右節度使,豈有不當麵交接的?”

“那也該由聖人安排。”元載道:“丈人豈有私下相見之理?”

王忠嗣自有更在意之事,與元載這種隻關心性命前程之人無甚好說的,自顧自思忖著隴右形勢對整個大唐社稷的影響,臉色愈發凝重。

他在隴右多年,認為在均田、府兵、租庸調等製度日漸崩壞的情況下,過度開疆,與兵鋒正盛的吐蕃正麵相搏,實非上策,這也是他回京述職想勸諫聖人的。

翁婿二人便這般無言地站在院中,一個想著“勸諫”,一個想著“延壽”,直到天色漸暗。

宵禁之前,管崇嗣終於回來了。

“將軍,我並未見到哥舒,他沒有回永寧坊宅院。”

“還在宮中?”

“不知,想必他在避著將軍。”管崇嗣搖了搖頭,之後卻又看了元載一眼。

王忠嗣遂獨自轉回書房。

管崇嗣快步跟上,小聲稟道:“但哥舒將軍讓人傳話,‘請將軍放心,總好過把隴右交在旁人手裡’。”

王忠嗣停下腳步,抬頭看向暮光中的西北浮雲,似看到了隴右的山川,無奈地點點頭。

~~

開明坊,曹家小宅院。

哥舒翰翻身下馬,伸手一推,發現院門是虛掩的,徑直便進去。

在井邊提水的曹不正回過頭,訝道:“哥舒將軍?你真來了?!”

聽得他這話,哥舒翰馬上看向大堂,見裡麵已經亮起了燭火,隨手把馬鞭往曹不正身上一丟,道:“有人找我?”

本以為是右相府的人在堂中相候,但進堂一看,竟是一個眼熟的少年郎與一個四旬落魄中年正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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