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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誰貪(1 / 2)

第181章誰貪

二月十八,驚蟄時節,天上的雲很重,將雨未雨。

顏宅後院的二樓閨閣中,顏嫣坐在窗邊,支著耳朵,遠遠聽到阿娘的動靜了,連忙便往書房跑去。

惹得她的婢女永兒在後麵慌張跟著。

“三娘,等等我呀。”

顏嫣才不等,趕到書房,果然見顏真卿從外麵回來了。

她乖巧地行了個萬福,道:“見過阿爺,女兒請阿爺春安。”

韋芸皺眉道:“女兒家嫻靜些,當心嫁不出去。”

顏真卿道:“又是著急過來,又是行禮,這是要與為父提要求了。”

“哪有?女兒是關心阿爺,既卸了縣尉之職,不知阿爺今日去了何處?”

顏真卿不答,揮手讓妻女下去,自走進書房。

但顏嫣卻不肯放棄,偏要追問,道:“阿爺可是見了阿兄,他又被捉起來了?”

“沒被捉。不過是禮部需核查一些事由,他不肯配合,遂一直賴在禮部。”

“這還不是被捉?”

“誰要捉他?他若肯出來,第一日便可出來。”

顏嫣不依不饒,道:“阿兄一定是為了保自己的狀頭,阿爺今日見到他了?”

“嗯。”顏真卿想著方才的會麵,目光沉鬱了些。

“阿爺也不肯幫他說話嗎?我懂了,阿爺就是想帶他一起去隴右。”

“非我不願出手,是他這狀元拿得不合規矩啊。”

顏嫣不停追問道:“哪裡不合規矩?阿兄名動長安,才氣不說第一,名氣也是第一,主考官故意讓他犯諱,這才不合規矩。”

此事背後的詳情,顏真卿不知如何告訴女兒,歎道:“他年紀小,才華也配不上狀元,畢竟連高三十五都落榜了。”

“咦,大唐科場,怎到了我阿兄這裡就需要才華了?”顏嫣好生不解,道:“科場規矩,才名俱佳,以行卷打動考官,考場上卷子工整。他不正是仔仔細細全依著規矩辦的嗎?怎的,我阿兄中了狀頭,卻連規矩都改了。”

“哪裡學得牙尖嘴利?”顏真卿溫柔地叱罵了一句,但他其實知道女兒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

“女兒隻是不忿,阿爺好不容易才教出一個狀元。”

“他欺君了。”顏真卿歎息著,道:“他不該將真實身世瞞著聖人,成也聖眷、敗也聖眷……”

話到這個地步,顏嫣竟依舊還是堅決支持薛白的,道:“雖是欺君,可阿兄能說實話嗎?那可是要丟小命的。他自然會找機會向聖人澄情,這與考官們何乾?偏要多管閒事,給他使絆子。”

“住口。”

“女兒偏說,分明是他們暗中使了絆子,在考場上欺負人,卻大義凜然說阿兄欺君。說白了,還不是看阿兄家裡沒勢力……”

這道理不一定對,顏真卿卻是神色一動,撫須思忖,末了,忽然推門而去。

~~

“清臣今日難得過來,可是為科場一事?”

“趨庭兄也聽說了?”

“薛白也是我的學生。”鄭虔歎息道:“聽聞了今科詩題,我便知他考場犯諱了,竟還得了狀元。近日頗為擔心,使人去薛宅問,卻無消息,不知結果如何了?”

顏真卿想看看世人眼裡的情況是怎麼樣的,並不提前全盤托出,反而先問道:“趨庭兄如何看待?”

“覺得奇怪。”鄭虔道:“幾乎是聖人欽點的狀元,崔公卻為何故意刁難?”

“許是看不上薛白?”顏真卿道:“如李太白,雖才華驚世,終究是商人之子,不得科舉仕途,蹉跎半生。薛白出身亦差,故而鑽營於權貴門下,與麵首、商人、優伶無異,諸公自是不願點他。趨庭兄認為這推測合理嗎?”

鄭虔歎息,起身,抱著一捆紙張,攤開鋪在桌上,指著問道:“想必與此亦有關?”

“不錯。”

“果然,此事是諸公對薛白的打壓了。”鄭虔道,“我願向聖人稟明。”

“不可,此事還有隱情。”顏真卿正色道:“薛白之所以有如此遭遇,根由在欺君……”

又是一番長談。

鄭虔對薛白的身世並不訝異,他早都猜到薛白不是薛靈之子。若一個賭徒欠債躲起來,哪有聽說兒子聲名鵲起了還不回來的道理?

無非因為這是聖人點的佳話,所有人都故作相信罷了。

“崔公是因薛白欺君了,才出手懲治他?”

“若是如此,那狀元頭銜必定是保不住了,連想法也不該有。不知分寸實為取死之道。”顏真卿道:“故而我說去隴右一年,避一避。”

他話鋒一轉,卻是道:“但今日我去見這豎子,他卻說若是連聖人許諾的狀元都能丟了,豈非人人可欺他。”

鄭虔道:“清臣有話不妨直說,但凡能幫他,我絕不推脫。”

“我就是在想,崔公以這等手段針對他,真是因他欺君了?還是因為我這徒弟不成器,不僅是麵首、商人、優伶,還是賤奴,偏得到的東西又太多。”

這話有些隱晦,但鄭虔聽懂了。

同樣的手段,目的不同,事情的本質就完全不同。

他傾身過去,問道:“如何做?”

顏真卿道:“得先看看他的卷子,若卷子不好,一切便不必談了。”

打鐵還需自身硬,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可。”鄭虔道:“我有一從弟在禮部任主簿,正是春闈閱卷官之一,我請他拿出薛白之卷子……當給諸公一覽。”

“辛苦趨庭兄了。”

“不辛苦。”鄭虔起身,笑道:“薛白曾不惜犯險救過我一命,能為他做些小事,幸哉。”

……

這日,先往禮部趕了一趟。

出來時,顏真卿神色便有些不同。

“不愧是清臣教出的弟子啊。”鄭虔道:“文采不算上佳,工整到無可挑剔。”

“他也是趨庭兄的弟子。”顏真卿道:“字跡還是稍差了些,筆力功底不足。”

“嚴苛了,嚴苛了。”

回到家中,顏真卿已不再猶豫,磨了墨水,攤開一卷長長的竹紙,提筆蘸墨,奮筆疾書。

“感天寶七載春闈取士與禮部崔公書。”

“二月十八,宣義郎、監察禦史顏真卿,謹奉書尚書閣下。”

“側聞士之顯揚當世者,必得先賢宿望為之薦也;士之垂範後世者,必晚學後進為之承也,此誠千百載乃一相遇哉。閣下望重四海,方正務實,不隨俗流,薛白微賤而抱不世之才,得獲禮於門下,乃閣下誌存於杜稷,掄才而報君王,開古之先河也。仆深感於此,試論國家取士之道……”

~~

“白幼時失怙,少時失憶,身若浮萍,蒙崔公不棄,擢為狀魁,感激涕零……”

毛筆在紙上揮灑著,薛白聽得門外傳來腳步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轉頭看去,見進來的是達奚珣,眼神裡遂泛起警惕之意來。

“薛郎有禮了。”達奚珣卻是笑臉相向,“這是在寫什麼?”

“崔公點我為狀元,我得感激他。”

“不必,不必。”達奚珣抬手,道:“禮部這班房真是太簡陋了,薛郎這就請吧。”

“去何處?”

“唉,崔翹老而糊塗,出錯了題,又誤點了你為狀元,已經上表請求罷黜你的狀元了。”

“是嗎?崔公與我說好再核查幾日,如何變卦了?”

達奚珣上前,小聲道:“薛郎糊塗,還想成狀元不成?我都聽說了,你竟讓崔翹、張垍容伱慢慢考慮?當自己是誰?取死之道啊。再晚一步,聖人見你如此不識好歹,一道旨意下來,誰都保不了你。還是相府十七娘苦苦哀求右相,右相這才肯出麵。這就走吧,事情都過去了。”

這話說得好聽,卻極為強勢。

崔翹、張垍還能商量,李林甫身為右相,卻自有一股霸道,不需要征詢薛白的心意,直接讓禮部上書罷掉了他的狀元。

都是權貴,行事隻看利益,眼見薛白失了聖眷自然要開始人瓜分,旁人爭奪的是薛白的科舉名次、楊黨勢力、產業利益,分到最後,李林甫輕蔑一笑,笑這些人不知什麼才是最值錢的,抬手一指,劃走了薛白這個人。

就像分一塊肉,當然不需要理會這塊肉答不答應。

如此一來,薛白再留在禮部也沒有意義了。

達奚珣領著他一路往外走,安排好馬匹,道:“薛郎隨我去右相府一趟便是。”

“不必了。”

薛白翻身上馬之後,居高臨下掃視了達奚珣一眼,卻是徑直驅馬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達奚珣搖了搖頭,譏笑道:“不識天高地厚。”

~~

“薛白離開禮部了?”

張垍得到消息時有些詫異。

他答應過薛白,等其考慮兩日,但沒想到,右相府行事乾脆利落,直接將事情處理了。

當然,這也是最妥善的處置辦法,不給聖人添任何麻煩。

“駙馬,鄭三絕來訪。”

“不見了,便說我病了。”張垍擺手道。

這個婢女才走,又有一個婢女匆匆趕來,道:“駙馬,右相府有請。”

“推說我病了。”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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