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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歸(1 / 2)

第274章歸

王宅,自雨亭。

到了九月中旬,天氣竟還略有些燥熱,邢璹趕到時,額頭上沁出了細汗,而王鉷竟已在亭中等候了。

“坐。”

兩人一落座,亭簷處便有水簾灑下,讓人如置身與瀑布之中,頓生清涼之感。

“聖人不願朝堂有變。”王鉷臉色冷峻,開口道,“哥奴對付不了我,但我也難以除掉他。”

邢璹道:“如此說來,唯有謀逆大案可撼動哥奴了?”

“不錯,哥奴勾結胡兒,意欲舉兵阻攔太子登基。”王鉷道:“他們覬覦洛陽,走私、鑄幣、籠絡河南府官員,皆有實證。”

他對付李林甫的思路其實是清晰的,唆使丹州太守趙守璋狀告李林甫二十餘條大罪、唆使元載出麵瓦解右相黨羽這些都是障眼法,目的是為了把薛白綁到同一戰線上。

“放眼朝中,唯薛白倚仗貴妃,敢得罪哥奴與胡兒。然,與其說胡兒是哥奴舉薦,實則是聖人欽點,僅靠這些證據還動搖不了胡兒,我需薛白全力相助,明白嗎?”

明珠踮了踮腳尖,往塔外看去,有些醉心地望著那越來越近的身影。

很快,一個宦官到了右相府,在李林甫麵前站定。

簷邊落下的水簾始終不停,水簾外是奢華無比的府邸,雕欄玉砌、鱗次櫛比……任誰都不能輕易舍了這富貴。

李林甫也已得知薛白回來了,反應卻很平淡。

可見薛白雖還隻是一介小官,卻已足夠讓各方忌憚。

李林甫微微愣了一下,都已有些忘了這個人了。

任木蘭嘟囔了一句,轉身去割另一個麻袋,把盆兒也從裡麵放出來。

他將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宰相。

~~

今日,楊國忠正對著一份名錄在勾勾寫寫,名錄是楊銛的遺物,記錄的是楊黨官員的情形。

“我當然知道。”楊國忠臉色傲然,道:“我在考慮的,是該以何態度麵對他。”

“你馬上也要守選授官了,想去洛陽嗎?”

楊光翽也趕到了,得知消息,眼珠轉動,道:“國舅,下官認為,薛白不是為了李、王之爭才趕回來的,否則早便回來了。他這個時節才突然趕回來,隻怕是想與國舅爭啊。”

~~

與此同時,右相府中,李林甫冷著臉將一封公文丟在地上,叱道:“豎子好大的膽子。”

~~

“薛白回來了?這麼快?”

“進。”

“國舅打理內帑,得聖人信賴,何懼一薛白?”

薛白說的不錯,哥奴眼下大敵當前、麻煩纏身,是最需要支持的時候,是不會輕易與他撕破臉的。豈不怕將他逼到王鉷那一邊?

堂中安靜了一會之後,李林甫開口道:“罷了,不過是一樁小事。今日讓你過來,是想問問你對和糴之事的看法。”

她今日來把楊銛的靈位寄在塔中請高僧們超度,辦完此事,莫名地就想登高望一望。

然而,已有一道身影策馬到了大慈恩寺外,翻身下馬,徑直往這邊走來。

船隻沿洛河而上,到了洛陽停泊了下來,薛白才發現了偷偷跟來的這兩個小家夥。

這次,還是路過了潼關,準備在潼關驛歇一夜。

應付薛白之事,還是與右相商議更為穩妥,楊國忠遂又往右相府請見。

楊國忠接過那封公文隻看了一眼,眼神中就浮現出種種情緒,有震驚、忌憚,還有一絲敵意。

“聖人口諭,晉國公、右相、尚書左仆射李林甫接旨……哈哈,薛打牌既回了京,想必有許多趣事,明夜設宴花萼樓,十郎一道來吧。”

“哪怕是五倍,下官也鞠躬儘瘁!”

從赴任偃師到離任,正好過去一年,有改變一些事,但還不等他做到更多,自己已走到了官場的下一步。

他隻帶了家眷青嵐、杜五郎夫婦、刁氏兄弟及其手下、公孫大娘及其弟子,杜家姐妹則會在安排好豐彙行之事後再回長安。

岸邊撲天蓋地都在喊著“薛縣尉”,構成了一副壯觀景象。

這一句話,許多事忽然就清晰了。

陳希烈麵上不顯,心中登時大喜過望。

“一直以來,榷鹽之收益太少,此為我阿兄始終沒得到聖人倚重的原由。”楊國忠道,“你莫偷懶,親自往解池去一趟,務必要比去歲的進項高上三倍。”

眼下,比起李林甫,他與薛白的衝突反而更大。

“把吏部的考課卷宗給我。”

於這些鄉民而言,薛縣尉到任以來,貪墨少了,田地分了,稅賦減了,日子也就好過了,本要賣兒賣女的能一家繼續團圓,本要傾家蕩產的能繼續活下去,這就已經是難得的大好官了,哪能不來送一送。

他們沿著河邊追著船跑,追了一裡地、兩裡地,人數竟還沒有減少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多。

“右相是派人遞來了這個。”

“幾次伴駕,吳將軍留意到貴妃一直沒替薛白說話,既然不是貴妃提醒,聖人如何會下召。”

以前她總是自視甚高,認為是她成就了薛白,可現在看來,薛白所向往的那一方廣闊天地,她根本就不敢去闖,她隻敢縮在這長安城裡,嬌滴滴的,對一切變故都無力改變。

纖夫們拉動纖繩,船隻緩緩離開碼頭,鄉民們卻已追了過來,在河邊揮手喊著。

楊國忠一愣,張了張嘴想要反駁,須臾卻意識到這真有可能,喃喃道:“如此看來,聖人是不喜歡薛白。怪不得他此前不肯回來。”

“殷先生也看看吧。”

“本相猜測,薛白與貴妃走得太近了……”

明珠已意識到了什麼,到了樓梯邊去接消息,之後激動地揮了揮手。

“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

殷亮點了點頭,心中百感交集。

“不會是哥奴又罷免了我們的人……”

“走,我們一起見識見識長安。”

再轉頭望向東邊,黃河水決絕而去,頭也不回。

“哈,我回長安,我阿爺還留在洛陽。”杜五郎登上船便長出了一口氣,帶著欣喜的口吻道:“那我和運娘豈不是要獨自住在家裡?”

薛白也沒解釋,由她發泄著,最後再次用力將她摟住,親著她的額頭柔聲安慰,任她大哭出來。

他知道李林甫這是在籠絡他,意思等鬥倒了王鉷,便把和市和糴使之差職給他兼任,這可是個權力重大、利益豐厚的要職。

“往後你就是偃師尉了,治理好此地,莫讓我失望。”

薛白已經進了大雁塔,沿著那一圈一圈的台階往上登,那台階是越往上越窄,且越陡峭,方才楊玉瑤登上來時是小心翼翼扶著牆的,薛白卻還是三步作兩步。

“說句實在話,這些年王鉷在和糴使的任上出了很多昏招……”

他深吸了一口氣,進入堂中,臉上已浮起惶恐不安之色。

李林甫有些微微譏笑,愈發看不起楊國忠。

因為他看到遠處正有許多人扶老攜幼地向這邊趕過來,也不知是誰泄漏了消息,他們招著手,想要送一送他這個縣尉。

薛白腦中想著這些,輕聲念了一句詩。

“是。”

divcass=”ntentadv”能交代的其實也都反複交代過了,薛白反正也留了不小的勢力在偃師,總歸是出不了大事。他安排妥當,也就準備起行了。

陳希烈擦了擦額頭,卻還在嘴硬,道:“右相息怒,若是不想讓薛白任長安縣尉,那……是否稟明聖人?”

那小和尚四下看了一圈,沒見到周圍有旁人,便把錢袋收了,跑去見虢國夫人府的護衛們,比手劃腳地說了起來,很快,有護衛往大雁塔這邊跑來。

“為何?”

“嗚嗚……你還想著回來……你終於舍得回來了……”

“瑤娘,薛郎回來了!已到了府中。”

陳希烈稍鬆了口氣,他根本就沒得什麼口諭,但敢賭李林甫不可能去問聖人。

“陳希烈?”

他使人去拾起地上的公文,再次看了看,發現文書上有吏部、中書門下省、以及天子的用印。

任木蘭於是大言不慚喊道:“我是為了保護縣尉!”

~~

船艙中堆著裝特產的麻袋。

“該是驪山大案之後,聖人似乎有些不喜薛白與貴妃走得太近了……”

“長安!”

這也將是楊黨接下來的行事準則,將徹底摒棄原本那些造紙、刊報、徐圖改革稅製的主張,摒棄拉攏寒門的路線。

“可彆,當我求你了……”

“那又如何?”楊玉瑤淡淡道,“他還不是要先去見顏氏。”

“臣,遵旨。”

一年未見,他竟還長高了些,楊玉瑤已算是很高挑的了,如今卻隻到他嘴巴;他還強壯了許多,胸膛開闊,像是一張大床;但他也黑了些,臟了些,身上帶著灰塵、馬糞與汗餿的氣味。

人生匆匆,世情悠悠,個人之力麵對世間百態,就像一艘小舟隨波萬裡而江水還連綿不絕,那到底是他改變了偃師,還是偃師改變了他?

遠遠的,還有漁船在河麵上漂流。

苗晉卿連忙俯身,道:“此事下官不知,莫非是王鉷所為。”

“苗晉卿親自到偃師縣興師問罪,薛白教他去拿河南少尹令狐滔的口供。若非是我恰在河南,同時給令狐滔施壓,此案隻怕要被苗晉卿翻案了。當時,我們是以查義倉之事為由……結果令狐滔狡猾如狐,補足了義倉的虧空,劃清了與高尚、胡兒的瓜葛,不讓我們拿到任何證據。”

過去他麵對李林甫畢恭畢敬,給人以軟弱之感,但一個敢於向戰死士卒家屬追繳積欠的人,豈會沒有魄力?

事若不濟,他寧可刺殺李林甫,玉石俱焚!

李林甫卻還沒放過他,喝道:“你與薛白勾結,當本相不知你打著什麼主意嗎?!”

“王鉷牽涉驪山刺駕之大案,薛白竟還敢湊上去,取死之道。”

~~

那邊,李林甫雖不能直接向聖人詢問,卻能向宦官們打探聖人對薛白的態度。

“吳將軍以為,聖人該是未下過這道口諭。”

王準從院門外走了過來,站到了自雨亭外,道:“阿爺,有樁消息。”

他自認為做得還是不夠,覺得愧對於這種送彆,又覺得太過於形式化了。

一輪落日掛在西邊,灑下萬道絢爛的晚霞,同時也緩緩墜向天邊的山巒,仿佛像這大唐王朝,到了不變就要墜落的時刻,無能為力嗎?可古時有誇父追日。

“如何回事?!”

聽到後來,王鉷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麵——兩個紫袍高官同時去拉攏薛白,卻被薛白指使得團團轉,狐假虎威,給了令狐滔一個教訓。

他也無賴,心裡打定主意,若李林甫不幫他對付薛白,他就不幫忙對付王鉷,嘴上卻是一副為李林甫考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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