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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緩兵之計(1 / 2)

第395章緩兵之計

楊國忠的府邸一直在擴建,若不是因為周圍權貴太多,它恨不得占據整個宣陽坊。

前院廳堂上的門檻已經由原來的花梨硬木換成了紫檀木,且增高了許多。這日,楊光翽趕到時,不得不掀起袍裾,高抬著腿,以一個略有些狼狽的動作跨過門檻。

廳堂內,幾個豐腴的侍女們正圍成一圈。

“右相?”

楊光翽探著頭往那豐臀肥乳間看了看,試探地問道:“右相可在裡麵?”

“你這個廢物。”楊國忠的聲音比往昔威嚴了許多,但還是帶著一絲輕佻,叱道:“一點案子辦到現在辦不好,讓人說本相手下連一個酷吏也沒有!”

說罷,一紙公文被他往外砸來。可惜被一個侍女擋了,沒能砸出圈。她連忙從乳上將文書拿起,朝著楊光翽的腦袋就丟過去,還啐罵了一聲“廢物”。

“武後時有周興、來俊臣。前些年世人唾罵‘羅鉗吉網’,沒想到你連羅鉗吉網都比不上!”楊國忠繼續罵道。

“下官刑獄經曆不足,不足。”

楊光翽拾起那公文掃了一眼,乃是關於吉溫的案子。

“你行個屁!”

“長安城郊有個被搶的民女,其長兄曾在河東從軍,與那三個家仆廝打過,確定是出身軍伍的胡人,且帶著範陽的令符。”

“莫瞎想了,吉溫就不可能聽你的,你莫忘了,他兒子是怎麼死的。”

“他倒是來了?讓他過來。”

上位者訴說煩惱,其實也是表示親近的一種手段,楊國忠如今已運用得爐火純青了。

若楊國忠隻想殺一個吉溫,那是非常輕鬆的事,在牢裡把人弄死了,聖人問都不會問。但楊國忠是一個很實際的人,他能說出那般有見地的千金之言,可見對官途有著清醒的認知,因此,他希望能通過查辦吉溫,把案子牽扯到安祿山身上。

“偶然聽到的。”薛白應了,沉吟道:“我給阿兄出個主意如何?”

“吉溫被擒之時,他們正在長安,得知消息後逃到了安慶宗的府上。”

“緩兵之計,麻痹安祿山罷了。”薛白道,“朝廷換了儲君,伱且暫時當作無暇顧及他,我會讓慶王拉攏他,往他身邊放些釘子。”

“右相,下官能行。”

楊國忠大喜,認為狀元出身的官員就是比楊光翽這種隻會溜須拍馬的好用,問道:“這三人今在何處?”

楊國忠就不耐煩聽這些,他為人灑脫得多,子嗣也就多得多,他妻子裴柔今年就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起名楊朏,長得雖不像他好相貌,但畢竟是楊家人。

薛白帶著禮貌的假笑聽了,把話題轉到正事上來,道:“方才我見到賈縣令與楊少卿離開,攀談了幾句,阿兄似找到了安祿山的罪證。”

麵對薛白,楊國忠就鄭重得多,把身邊的侍女都驅退,披了一件厚厚的貂皮大氅,翹著腿倚到火爐邊等著。

薛白沒忘,遂道:“故而需由你出麵,到時你且這般與吉溫說……”

“喏。”賈季鄰道:“下官很疑惑吉溫一個朝廷高官,為何會強搶民女?查訪之後,發現乃是天寶五載,他的獨子吉大郎死在了一間賭場。”

兩人早些年就因爭官結仇,且安祿山能比他都不要臉地取悅聖人,進而影響到他的權勢,已被他視作大敵。

不一會兒,賈季鄰也到了,恭恭敬敬地行禮。

總之吉溫的案子最初辦得還算順利,查到了不少貪墨受贓、強搶民女的勾當,可不等楊光翽趁熱打鐵,聖駕從驪山回長安,再加上天長節、易儲等諸多事務,這一耽誤,吉溫或是得到了通風報信,已變得硬氣起來,死活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與安祿山有關。

楊光翽、賈季鄰當即領命去辦。有家仆見客走了,連忙趕上前來,稟道:“阿郎,薛白來了,已讓他在廡廊等了一會。”

“什麼釘子?”

“吉溫。”

這就是楊國忠與李林甫的不同之處,索鬥雞任相時,一個眼神就能讓人不寒而栗,而楊國忠這種謾罵反而會讓他失去宰相的森嚴感。

其實此案在驪山時就已經定罪了,薛白領著聖人在西繡嶺降聖觀內見到了孫孝哲、吉溫謀殺王忠嗣的悖逆之舉。至少在當時聖人是很生氣的,下令嚴辦。

聞言,楊國忠眯了眯眼,想起了一些舊事;楊光翽則是心中暗諷,思忖道,右相想要對付的是安祿山,賈季鄰卻跑去查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能有何用?

賈季鄰繼續道:“吉溫把子嗣看成大事,喜歡擄那種盤子大、好生養的民女。而替他擄人的三名家仆,正是安祿山的部曲。”

“慚愧,慚愧。”

“閒話少敘,說吉溫的案子。”

“與安祿山和好。”

“賈縣令,許久未見。”楊光翽打了招呼,問道:“近來可生下了一兒半女。”

賈季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暗忖自己善事做得不少,可惜抵不了為官做的惡事,隻怕難有子嗣了。

“阿兄可曾想過?你就算辦了安祿山的三個部曲,於他的實力絲毫沒有損傷。反而要讓他感到朝廷對他的威脅,打草驚蛇,論兵勢,安祿山如今比我們可有優勢。”

“是何主意?”

“確定?”

“你怎知道我要拿他的部曲?”

“派人去拿!”楊國忠當即喝令道。

“放屁!”楊國忠道,“莫說我與那雜胡過往的恩怨,哪怕他說願意和好,你信嗎?他實力比我都強,能聽我的?”

楊國忠道:“不算甚大罪證,但拿到了罪證,算是一個突破口。”

很快,薛白到了。他腿長,一邁就邁過那高高的門檻,語態隨意地道:“阿兄愈發有宰相氣度了。”

“我隻與你說心裡話,這宰相難當啊,又要為聖人辦事,又要防著各種明槍暗箭。”

薛白曾經任過長安縣尉,而賈季鄰當時就是縣令,自然是沒什麼打探不到的,他今日就是為此事來的。

拖了這麼久,楊國忠終於急了,叱過楊光翽之後又道:“本相已召見了長安縣令賈季鄰,命他協助你搜查證據。”

兩人低聲計議了幾句,楊國忠眼珠轉動,思量了一會兒,也認為薛白這主意該比賈季鄰高明些,遂點了點頭。

~~

安慶宗原本是住在李隆基賜給安祿山的東平郡王府中,娶了榮義郡主之後他便搬到了郡主府,這是十分敬畏朝廷禮法的行為,否則,以東平郡王長子的身份,他大可把郡主娶回家。

成親之後,夫妻二人相處得十分融洽,琴瑟和鳴。

安慶宗十分擅長曲藝、舞蹈,這日,榮義郡主彈琴,他則穿著寬袖的長袍,在家中舞了一曲。

看著安慶宗靈活的身軀,榮義郡主不由問道:“東平郡王長得那般胖,你怎麼這點並不像他?”

“我阿爺也不是天生就胖,是得了怪病。”

“是甚怪病?”

“讓人發胖的怪病?”

榮義郡主眼珠轉動,想了想,問道:“饞?”

“哈哈哈。”安慶宗大笑,覺得妻子十分可愛,便想要一親芳澤。

正此時,府中有人稟報道:“世子,有官員領著差役來,要拿府中的人。”

安慶宗聞言大為意外,以安祿山的權勢地位,他還從未遇到過這般情形,乍聞之下,自是十分不悅且排斥,當即親自出去查看。

見到楊光翽,他眉頭一擰,道:“好啊,原來是右相要排除異己,欺到我家來了!”

賈季鄰連忙上前,從袖子裡掏出幾份口供遞過去。

“安大郎誤會了,今日下官前來,實因貴府中的三名部曲搶占民女、逞凶殺人,證據確鑿,大郎請過目……”

安慶宗當即為難起來,他地位雖高,但在長安其實算是質子,平素並未參與到什麼朝政與權術之事上。

楊光翽倒有些意外,沒想到安祿山那般狡黠之輩的兒子這麼軟弱可欺,遂一揮手,大喝道:“把人帶走,誰敢阻攔,一並拿下!”

他巴不得安慶宗阻攔,如此更能證明安氏父子貌似恭謹,實則跋扈……

“住手!”

忽然聽得這一聲喊,楊光翽正中下懷,接著他才意識到那聲音是從後麵響起的,轉頭一看,竟見到來的是薛白。

他知薛白一向與安祿山不對付,還當是來了支援,然而,薛白大步上前,卻沒有站在他這一邊,反而道:“犯事的是安府的部曲,是私產,交給安大郎處置便是。”

安慶宗聞言舒了一口氣。

以他的為人,得知有部曲犯下惡事,本心裡並不願保庇,隻是怕把人交出去會顯得東平郡王府太可欺。

薛白這一提議對他而言就很周到,既處置了作惡的部曲,還保住了郡王府的顏麵。

“什麼?”

楊光翽此來並非為了伸張正義,而是要找到對付安祿山的把柄。聞言不由大急,還以為是薛白不知事態,當即想到一旁悄悄說話。

薛白卻隻是轉頭淡淡掃了他一眼,道:“我已經說服右相了。”

這話聽在旁人眼裡,又是另一種觀感。換作旁人往往會說“這也是右相的命令”,薛白這句話的主語卻是他自己,把楊國忠置於次位,哪怕連安慶宗也能感受到他的強勢。

賈季鄰聞言,當即道:“如此,我等聽右相吩咐。”

說罷,他向安慶宗執禮道:“還請安大郎處置了惡仆之後,遣人告知下官一聲。”

“賈縣令放心。”

楊光翽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果。

當然,他今日一開始也沒有想過要做什麼,拿人也是賈季鄰說要拿的,最後什麼也沒做成。總之是白跑一趟,倒像是成了薛白賣一個人情給安慶宗的工具。

……

“今日多謝薛郎了。”

待一應繁雜瑣事處置過後,安慶宗連忙請薛白到廳堂落座,道:“薛郎這份義氣,我一定銘記於心。”

“大郎不必如此,你我本就是好友。你娶了榮義郡主之後,我便更覺得你親近了。”

安慶宗有些不理解薛白後一句話是何意。

薛白於是問了一句,當是提醒,道:“大郎近來可見到殿下了?”

安慶宗反應了一下,才知問的是他的丈人、剛剛被立為太子的李琮。如此,他便明白薛白為何說彼此更親近了,因為雙方之間有了可以合作的理由,共同支持李琮。

連他也知道,李琮能夠登上太子之位,全然是薛白在其中出力。

他遂應道:“還未見到,你也知道,丈人他深居簡出,不像忠王那般好出風頭。”

薛白點點頭,道:“說到忠王,我聽聞過一些軼事。據說,李林甫也是不服忠王。曾暗令過你阿爺,以武力阻止忠王登基,可有此事?”

“沒有。”

安慶宗當即搖頭,因知若承認了便是大罪一樁。

薛白神情輕鬆,提醒道:“大郎,此事眾人皆知,瞞著有何益?今日無旁人,你我開誠布公地談一場,如何?”

“薛郎但說無妨。”安慶宗話不多,唯恐失言。

“這些年朝中屢有你阿爺要造反的傳聞,他打算在忠王繼位時舉兵……這絕不是你我想看到的。”薛白隨手指了指堂中的幾樣擺設,感慨道:“長安多繁華啊,大郎與郡主神仙眷侶,何必卷入兵禍呢?”

安慶宗很小的時候在草原上過的是饑寒交迫、被人嘲笑的日子,後來到長安為質,見到了這繁華帝都,早已沉淪在其中,情願老死在這裡,聞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有朝一日殿下登基,你阿爺反了,一邊是阿爺,一是丈人,你如何自處?”薛白語重心長,完全是為安慶宗好的語氣。

“想必,阿爺不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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